“你们已经成为这次斗蛊大会的前四名了？”贾东荣对我和妹妹说，他目光落在我们身上，让我承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感。
倒并不是我天生怕他。
而是小青。
蛊虫见到超凡大蛊师大多数都会吓得说不出话，小青心里的压迫感传到了我身上。
妹妹应了一声：“是，超凡大蛊师。”
贾东荣点点头，目光像是要刺穿我们一样，只是看了一遍，他就知道了我们身上的情况：“你们中了萧云海的毒龙蛊？又从楚楚那里弄了一头灵虫辅助你们本身培养的蛊虫控制毒龙蛊。怎么会这样子，萧云海为什么会对你们出手？”
这个贾东荣，不只是对蛊术精通，山里的人事也瞒不过他，一下子就看出我们身上中的蛊毒是萧云海的蛊，同时还看出小姨在帮我们。
他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我立刻哀求道：“请超凡大蛊师救救我和妹妹的性命！”
三日期限一到，毒龙蛊致命一击，我和妹妹都逃不过，小姨的奇奇和小青目前也只是勉强帮我们续命，真正要解除身上的蛊毒，还是要靠大蛊师以上的高手出手。
我们的希望此前一直放在贾东荣身上。
贾东荣听见我哀求，不动声色。
我当时心里其实就有点凉，正常人知道我和妹妹的情况肯定会先可怜，贾东荣没有，因为他并不正常。
他只是问：“萧云海为什么对你二人动手。”
周围人多，我只能简单地说了一下，我们和萧千叶起了争执，萧云海帮萧千叶出手害我们。
没想到贾东荣听完，微微一笑道：“看你二人用的蛊术乃是萧家蛊术，这原来是萧家的家事，我管不着，我只是好奇，你们既然是水蛊寨的人为什么来我火蛊寨参加斗蛊大会？长老！”
我和妹妹都万万没想到贾东荣说的话竟然是这样的！
的确，我们当时，哪怕是小姨龙楚楚也并不知道蛊族这里面的门路。
这就要说到蛊族和五大豪门世家的关系。
蛊族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挑选出蛊师级别以上的人组成了一个联盟，目的是为了对抗山里的野蛊作乱。
而蛊族里面有一半以上的人来自于五大豪门世家，蛊族里的超凡大蛊师和五大豪门逢年过节，时常走动。
超凡大蛊师和大蛊师的关系，比超凡大蛊师和我们的关系亲近多了。
以贾东荣为例，贾东荣虽然是火蛊寨的超凡大蛊师，但萧家的人每年过节还是会上门送礼给他。
况且这次祈蛊节。
斗蛊大会后，贾东荣也还要和萧云海交流。
萧云海出手伤我们，他又怎么可能会出手救我们？
我心凉的同时，还是没放弃，连忙继续哀求道：“和萧家起争执的是我，和妹妹没有关系，都是我和萧千叶打架惹怒了萧家，还请前辈出手救救我妹妹。”
“这是萧家的家事，你们应该去和萧家商议。”贾东荣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什么超凡大蛊师，其实还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讲的仍旧是人情世故。
江心语是个倔强的人，她从小到大，只对萧家屈服过，这一次和萧家撕破脸，她已经突破了那一个界限，不会再去求萧家，同样见了贾东荣的表现，她知道求贾东荣也没用，所以戳了戳我腰间，小声跟我说：“哥哥，别跟他说了，他不会救我们的。”
我还想继续哀求。
然而贾东荣接下来的话却断了我的念想。
他回头叫了一声长老，长老跟到眼前，贾东荣质问道：“这二人既然是水蛊寨的人，怎么会得到参加我火蛊寨斗蛊大会的资格？”
长老连忙禀报说，“女生虽然是水蛊寨江家的后裔，男生却有龙家的血脉，验证过的。”
“哦，龙家血脉？把龙官儿叫过来。”
连忙有人传话下去。
不多时就有一威严中年男人走过来了。
这人就是贾东荣口里的龙官儿，现在龙家之中的大蛊师，也是龙家的当家人。
贾东荣跟龙官儿寒暄了几句，我和妹妹在旁听者，他们说的是蛊族的事情，是他们那个小圈子里面的私事，显然他们关系十分密切。
聊完私事。
贾东荣询问龙官儿，可认识这个少年？
龙官儿抬头看向我。
要说龙官儿，是山外围的著名大蛊师之一，气质和萧云海差不多，同样是大蛊师，同样是豪门的当家人。
龙官儿看完我，说：“不认识啊，他们是谁？”
贾东荣道：“他们是这次斗蛊大会上前四之中的一个，长老说男生有你龙家血脉，所以让你过来认认。”
龙官儿听说是龙家血脉，顿时重视起来，来到我面前，和善地打量了我一番，问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里已经害怕了，小姨说过，我母亲是龙家的人，但是支支吾吾又说不清楚，我感觉到母亲和龙家有一层隔阂。
“我叫齐嚣。”
“齐嚣？”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父亲叫齐均，母亲叫路轻音。”
当听到路轻音这三个字的时候，龙官儿和贾东荣脸色都沉了一下。
龙官儿随后不理我了，回头对贾东荣说：“路轻音的确拥有我龙家血脉，不过十几年前她放弃籍贯跑去城里，家谱上已经消了她的名字，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这少年也算不上龙家血脉。”
贾东荣点点头说：“这事我也听说过，你们两个知道这件事吗？”
他问我和江心语，我摇头。
心里却五味杂陈，又奇又惊。小时候父母离婚，爸爸常年跑工地，我大多数时候是一个独立生活，对父母不怎么关心。
只听说妈妈路轻音离婚后，嫁了更好的人，我自然也不敢去打扰了。
然而却从来没想到，妈妈家族的族谱里，竟然特地消除过她的名字。
族谱。城里人或者已经不太修理。
但在山中，族谱是很重要的东西。
母亲的名字从族谱之中勾掉，背后一定发生过重大矛盾，母亲和家族的矛盾。
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
母亲曾经是山里的养蛊人，而且是龙家嫡系，所以生下来的我也有龙家血脉。
小青能融入我的身体里，另一个重要因素，正是在这个上面。
龙家血脉适合养蛊。
贾东荣见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脸色很不高兴，板着脸说：“既然你们不知道，那也不能怪你们。但是这一次你们参加斗蛊大会的资格现在取消，火蛊寨也不欢迎你二人，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多惹出事端。现在就出去。”
贾东荣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还有许多人都听见。
我和妹妹之前依靠尊者级别的蛊虫，是夺冠的大热门，大家都已经认识我们了，现在被超凡大蛊师公开驱逐。
这件事好玩了！
众人的眼光变得异样起来。
有人小声议论。
听他们的声音，大概是说，这两个人明明是水蛊寨的人跑来参加火蛊寨的斗蛊大会，分明是来捣乱的，不要脸。
“他们难道以为水蛊寨的人不要他们，我们火蛊寨就得捡这个便宜货？”
……
妹妹很要面子，听见这种声音，受不了，拉着我转身就要走。
我心里气急了。
转身走了几步，我又气不过，回头冲着贾东荣嚷道：“贾东荣，我跟你说清楚，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你们的长老先测试出来我有龙家血脉，我母亲的事情是怎样我不知道，你们蛊族的规矩我也不懂，不过你们这是做人有问题，我和妹妹现在已经是斗蛊大会前四名，你们取消我和妹妹的资格，这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山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超凡大蛊师说话。
众人看见我如此对超凡大蛊师吼来吼去，惊得脸都白了。
贾东荣手放胸前，冷哼道：“怎么，不救你们，你们就恼羞成怒了？看样子萧云海出手收拾你们是很正确的决定，像你们这种无礼的后辈，本来就该死！记住，不要让我再在火蛊寨看见你们。”
九千蛊山和蛊寨都是蛊族的领地。
我和妹妹出来了。
蛊族派人跟着我们，驱逐我们回水蛊寨，不让我们呆在这里。
我本来要回小姨家，被他们好几个人拦着，我们只好回水蛊寨。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水蛊寨的人也听说了我们去火蛊寨的遭遇。
没过多久，萧千叶就带着人上门来了。
他们一堆人坐在我们家家门口，尽情地嘲讽。“哈哈哈，想去火蛊寨求助？火蛊寨的蛊师大蛊师乃至超凡大蛊师，哪一个不是我们萧家的朋友？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哈哈哈，少爷，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其实依我看，这江家的房子，原本也是咱们萧家赐予的，应该让他们滚出去才对。”
“那倒不至于，江枫这个奴才当年还是很听话的，这点人情我们倒是要给的。”
……
妹妹一下子气哭了，拉开门朝那帮人吼道：“这房子，这地都是我爸爸花费精力玩命打拼出来的，不是萧家赐予的！”
那帮人听了反而大笑，萧千叶更是无耻上前，“心语，我还是爱你的，只要你今晚跟我去我家，就没事，要不然，我爹的手段你们也是了解的，今晚上可就是毒龙蛊的最后期限了，乡亲们现在都等着看毒龙的威力，连斗蛊大会大家都没心情看了呢。依我之见，只看你那个白痴哥哥中蛊的惨状就够了，至于你，我还是可以原谅，好好疼爱的。”
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哈哈哈，心语，你就从了少爷吧。”
“心语少奶奶，我们大家都会爱上你的！”
……
妹妹抓起一个杯子扔到了萧千叶脸上。
那帮人顿时要冲上来毒打妹妹，萧千叶拦着，贱笑道：“没事，让他发泄一下，晚上等毒龙蛊发作，她自然会乖乖跟我回家，大家等着看好戏吧。”
“哈哈哈，好好好！”
……
妹妹怒斥道：“你做梦。”
重重摔上了门。
妹妹一脸的泪痕回头看着我。
我无力出手去收拾萧千叶了。
因为打架是没用的。
在山里只有蛊术，只有蛊术强大，才能真正地打到他们服气。
但现在我和妹妹连蛊师的资格都失去了。
我们万万没想到蛊族和五大家族是狼狈为奸的。超凡大蛊师的利益和五大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他们不会为我和妹妹这样的小人物而去得罪萧家。
蛊族不要脸，只有利益和实力为尊，没有什么前辈不能对晚辈出手的。
我如果早知道山里的规矩是这个样子，或许我就不敢对萧千叶发怒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萧家吃定了我和妹妹，大家都等着看妹妹因为忍受不了毒龙蛊的痛苦而主动献身给萧千叶，等着看，我被毒龙蛊万蛇穿心而死。
夜幕渐渐下沉，三日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我想要劝妹妹去跟萧家服软，但是想到萧千叶那张猥琐的面孔，又怎能忍心将妹妹推入火坑。
于是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门外，萧千叶那帮人已经开始坐着打牌了，时不时地，萧千叶扯着嗓子问一声：“心语啊，可以跟我回家了吗？毒龙蛊发作得怎么样了？我爹爹的蛊带劲儿吧？”
天黑了，因为对手是萧家，没有人敢出头来看我和妹妹。
屋子里只有我和妹妹越来越紧地靠在一起。
痛苦在我们的身体里蔓延，毒龙蛊真正发力了。
妹妹死死地抓着我，仿佛要和我融入在一起似的。“哥哥，我不想死。”
当最后那个期限到来的时候，妹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谁又会想死呢？
“倘若真的没办法，那你还是去找萧家吧。”我想到那一幕，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江心语啪地一声给了我一个耳光。“你胡说什么？我虽然不想死，可是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萧千叶那个小人好的。我只是，只是想和你死在一起。”
耳光过后，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妹妹摸着我的脸颊，眼神愈发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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