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承诺(上)

青红终于完全满意了，离楚已经进入了他的角色。城市之盾是红月灾难发生后产生的概念，当荒野成为变异生物的天下，当海洋成为狂暴的来源，当天空不再能任意飞翔之后，城市成为了人类的最后依托。农业，畜牧业这样古老的营生都已经工业化，在城市的工厂内进行着。城市里聚集着财富，能源，矿产，所有的战争都是围绕着城市进行的。这时，城市防御体系变得十分重要。

城市之盾，就是将城市堡垒化的一个想法。只是完全堡垒化的城市造价太过昂贵，所有国家都没有能完成这一设想。离楚没想到，亚洲联邦已经在无罪城完成了一半的城市之盾。只要在这些军事化的地基上安装陶瓷城墙，无罪城就会成为世界上最难攻破的城市，即使有大型机器人，恐怕也突破不了这样密集防御。

“这东西你怎么得来的？”离楚突然想起，如果这是联邦计划，那国家不可能把无罪城放弃，让它成为一个巨大的监狱。

“我男人给我的，这东西联邦都没有。”青红说起自己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的悲伤。

“你手下有多少人？”离楚想问清楚青红的实力，而且他也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12个，其中6个是异能者。”

青红的回答让离楚十分泄气。12个人能做什么？狱长一个人就可以把这些人抹杀。如果以火星城住宅区为中心，把周围的六角形防御阵地建立起来的话，至少需要2000以上的人手，还不包括机器人的补充力量。而且这还是离楚按照一款军事游戏的概念计算的，实际上，人类在现实中无法做到游戏里那样的精确，所需要的人手更多。

12个人，连这座大楼都守不住。

“你别嫌少，这12个人中，我只能确定5个人可以完全信任。而且这5个人中，只有一个异能者。”青红继续打击离楚。在这点上她和青颜一样，喜欢看离楚无措的表情。

离楚本来就不是没有城府的人，加上最近的锻炼，这点小打击已经不会让他张皇。他俯视着城市模型，心中计较了一下，道：“你经营多年，肯定还有点什么吧？”

“你以前真的没有参过军？”青红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就是个生意人了，因为生意做的太好，就被人惦记上，连骗带坑，顺手把我扔这里了。”

“嗯，我手上是有些人，不过不到真正关头，是不会动用的，这些是死士。”

离楚纳闷，死士？这年头还有这么傻的人吗？为了某个人，为了某种理想，随时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傻子总比没有好，至少离楚现在的心理压力减轻了不少。

“那先放我出去吧，我总得见一下这12个人才行。”离楚现在已经清楚，自己困在识海之中，是青红干的好事。否则自己作为6级的精神系异能者，早就能自动出去了。

“不急，我先考较一下你的功夫。”青红在腰间解下一把短刀，扔给离楚。刀一入手，就向地面坠去，离楚感觉象是接了一座山在手里，整个身体的又半边都被扯得一疼。这刀就算是金子打造的，也不该有这么沉！

“我只用一半的能力，你要是让我满意了，就放你出去。”青红说着，取出她的镜轮。这是一件美丽的武器，直径接近两尺，中间是一片水一样的金属，周围由翠绿色的晶体金属组成。仿佛这镜轮是一泓湖水，生机涌动，却又有着初春的寒意，暗藏杀机。镜轮通体没有雕琢，全是自然花纹，晶体金属的纹路组成了一个环。青红的手按在中间，仿佛是吸在了镜轮上。

镜轮的边缘没有开刃，可离楚不至于认为这东西不能杀人。青颜的木刀也没有刃，还不是一刀宰了5级的异能者无谓。

离楚手里的刀却锋利异常，刀长也是不到两尺，刀身通体黑色，没有护手。这把刀的弧度很小，有种一往无前的锐意。最特别的就是这刀又短又薄，重量却十分惊人。离楚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体力完全可以使用重量在50公斤以下的武器，可这刀甩开腕子挥舞了两下之后，离楚的手腕就有些发酸。不仅是因为这刀本身很重，离楚还感觉到，这把短刀周围的空间仿佛是粘稠的，挥动的时候滞重无比。

这刀虽然锋利，可这样的特性，怎么也说不上是件好武器。

青红有些不舍地看这这把黑色的刀，道：“刀名魇杀，无坚不摧，你可不要辜负了它！”

离楚迟疑道：“可我没学过刀术，而且，我听说一寸短，一寸险。用这样的武器，技巧恐怕特别的重要。”

青红笑了，她手中的镜轮挥舞了一下，在空中形成一个五芒星的图案，残像凝结成实质一般，久久没有消散。她略带傲意地道：“咱们精神系的异能者，还要修炼什么体术？

看着这个五芒星，离楚似有所悟，这些天修炼的120种技能缓缓在心底流过，一个特殊的五芒星出现在记忆中。青红见离楚闭上了眼睛，也不催促，站在一旁等待着。离楚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依然可以看见周围的景物，只是看的角度完全不同了。周围几十米的空间内，都成了离楚可以感知的一个能量场，任何轻微的能量波动都细微地被反映到了脑中。甚至清风吹动，带起尘埃，他也可以辨查入微。

这才是藏识在战斗中的应用吧！虽然只有几十米的范围，可近身搏斗已经足够了。

手中的短刀魇杀也不再沉重，刀把上仿佛有无数的能量触须，插入了离楚的五指，手掌和手腕。这些能量和离楚身体里的能量顺畅地连接在一起，好象天生就生长在那里。魇杀周围的空间也不再有粘稠滞重的感觉，离楚仿佛可以看到，在魇杀周围的空间有无数的裂缝，刀锋可以轻松在这些裂缝里穿行。

如果在这种状态下，连被迟滞的空间中的缝隙都可以看到，那还有什么招式是需要练习的？青红说的没错，精神系的异能者不必学习体术，因为他们可以直接看到攻击的要点，离楚现在缺乏的只是经验，他还不知道如何运用还这种能力。

离楚睁开双眼，他的双目内的瞳孔已经诡异地变成了两个黑色的五芒星，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也回归了本源。无数的能量纠结、融合，色彩斑斓、艳丽，青红身前的那个五芒星此刻在离楚的眼中也变得越发的奇妙。

那是一张细密的网，无论从哪个角度攻击，都寻找不到一丝的缝隙。

离楚提起刀，身体内的能量自然流动着，随着心意灌注在刀身，形成了一尺多长的刀芒。离楚一刀刺向这张细密的网，扑的一声，如中败絮，这张能量形成的防御网轻松地被魇杀破开。

青红一凛，这离楚学的真快，自己轻轻点拨一下就明白了本系异能者的战斗技巧，而且还不死学，知道以力破技。魇杀释放能量之后的确是无坚不摧，只是青红怎么能让离楚如此轻松的合格呢？她的身体迅速后退，动作流畅，就像是奔腾的江河，不仅蕴涵着力量，还遵循着自然之道。

离楚感觉无法收回刀势，继续向青红刺去，身体里的能量也被吸收出来，继续补充着攻击的力量。

青红的指甲在镜轮上一弹，她粉红的指甲将镜轮的中心部位激荡起水样的波纹，波纹的中心，突然出现了幻象，一把和离楚手中黑色的魇杀相同的刀刺了出来，点在离楚的刀尖上。

两把刀尖撞在一起之前，尺余的刀芒已经相互绞得粉碎，短刀周围的空间能量瞬间失控，离楚这时候想强行抽刀已经不能了，叮的一声，又脆又清的声音响过，离楚手腕一痛，黑色的魇杀坠落尘埃。

青红身影悠然返转，镜轮直接拍在离楚的脑袋上。离楚只觉得这世界只剩下金系能量了，并且全部挤压到自己的脑袋上爆发。

咕咚一声，离楚摔倒。青红笑嘻嘻地蹲了下来，用手指拨了拨离楚的鼻子，问：“死了没有？”

“没有。”离楚没好气地想推开青红的手，但是他现在方向都辨别不出来，直接推在了空气中。这一下不太疼，却很晕，砸的离楚金星乱冒，连藏识都混乱起来。青红只用了一系的攻击，就让离楚对整个世界失去了控制。这才是真正的战斗技巧！

只是青红作为老师，实在是下手够狠。离楚用手摸索着额头，没有想象中的大包，这才想起，这里是识海，毕竟没有外面的世界那样的真实。青红不想把他砸出包来，只是想看他晕倒。

“再来！”离楚感觉世界恢复正常，立刻翻身跳起，顺手将魇杀抄在手中。

青红毫不客气，并没有摆开架势，而是在离楚站定的同时，已经将镜轮再次敲在离楚的脑袋上。

砰！

离楚摔的比上次还结实，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眼中冒起金星，比方才严重的是，离楚觉得自己手脚也失去了控制，想挣扎着坐起来都不能。青红用脚踢了踢离楚，道：“傻子，下次记得，能偷袭就不要摆架势。”

青红穿着一双高跟鞋，脚趾露在外面，上面交叉着是个翠色的X。她踢的并不用力，离楚却感觉比方才还要生气。到了无罪城之后，他一直忍着，无论说什么，别人怎样看他，他都用沉默来回答。因为他是一个商人，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本钱就是还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咸鱼翻身。

商场上的人，从来不喜欢做两败俱伤的事情，何况离楚现在的情况，就是想两败俱伤也做不到。

今天他的无明火起，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性格，只是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再忍受了，即使是青红的嘲讽。他的四肢全部失去控制，可是大脑中的能量还在。离楚强力控制着脑中的两股能量，冲入五藏，一路之上，这两股能量在离楚的控制之下相互碰撞，极其有规律地在他的身体内刻画出一个个五芒星。

“很生气吗？死人是不能生气的，你承认吧，对手要不是我，你觉得你还有权利生气吗？”青红继续调侃离楚。

离楚根本听不见青红说什么，他的身体在两股能量运行一圈之后，暗中发出了淡淡的金属光泽。虽然四肢还是不能控制，可是离楚能控制这些用能量形成的五芒星，而他整个的人，已经成为了一个金属属性的兵器。

青红的高跟鞋轻轻踢着离楚，不料离楚猛然间闪烁出刺眼的光，仿佛一个突然爆炸的星团，从这强烈的光中探出两只手掌，拍在了青红的胸口上。青红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波的一声，炸开了，像个水球。

光芒散尽，离楚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他还以为自己眼花。虽然说识海中一切都为幻景，可是这些幻景也是要符合现实中的规律的。一个人，是不可能象水球一样散开的。

青红真的象水一样，散开了，还渗入了泥土，消失得无影无踪。离楚此刻已经脱离了藏识的战斗状态，他用能量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了一个金属兵器，同时也失去了精神系的战斗本能。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难道真的把青红杀了？如果在识海中杀了一个人，会不会导致她真正的死亡？

胜利的喜悦消失了，离楚不知所措。如果这是真的，他不仅觉得对不起青颜，自己也还没有得到脱离这个识海的方法，也要困死在这里！

当！

一声巨响，青红手持镜轮站在了离楚的背后，惊愕的发现，自己这一下竟然没敲倒他！而且青红甚至感觉到，如果不是镜轮的特殊属性，自己这一敲差不多能把整个人都震飞到天上去。金系的异能最为刚硬，甚至比火系的异能还要注重伤害，这一下的能量反震，是青红自己攻击力和离楚反击力的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