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旁观者

林瑶的这句话问得很不客气，也几乎将她怀疑的态度向熊五明直直扔了过去。

在那一刻，她是希望熊五明能否认的。

然而熊五明的反应却让林瑶心凉，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我认为是你。”

“为什么。”林瑶怔怔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地询问，“你觉得他们那边有人知道了我的存在？”

“因为我认为加密资料对这些人的重要程度并没有我们想象得深——你想想，加密资料都是些什么？研究数据。他们拿那些数据来做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顶多就是对我们有更进一步的了解而已。但他们之前所有举动都是为了将我们的世界曝光，了解我们是曝光的必经步骤吗？”熊五明坐在办公桌后面，坐在林瑶对面，一点点分析。

林瑶反应过来，而熊五明再说出口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他们想要的是让人们知道超能力、相信超能力，或者更甚者，害怕超能力。”

林瑶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所以他们并不只是单纯想曝光？”

“我认为他们想统治。”熊五明表情很严肃，“刚才那个视频你看过之后是什么感觉。”

“一个表演欲非常强烈的人。”林瑶精准比喻。

“是的，表演欲非常强烈而且看人非常准。”熊五明重新点了下视频，翁临重新出现在林瑶面前念着刚讲过一遍的那些话，“虽然拿到那些研究数据的确可以加深普通人对我们的恐惧，但如果你是普通人，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有不同于自己的能力，而那个能力可能会伤害到你的时候……”

“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惧之源。”林瑶道。

“没错。”熊五明的表情是赞赏的，“所以我认为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你妈妈。”

其实平心而论，熊五明真的是林瑶看过的组织里所有人里脑袋转得最快的男人。可能是因为前期他的超能力并不出众，而熊五明的爸爸又是雷系能力觉醒者，所以熊五明一直以来压力都非常大。

因为有个太过优秀的父亲，所以自己也得非常努力。

现在他的所有才学展示，都是在二次觉醒之前做下的苦工。

熊五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所以林瑶一直对别人一听到“熊五明”名字就下意识反应“哦，那个幸运男人”的反应嗤之以鼻。你们只看到了他二次觉醒，成为整个超能世界的唯一，却没看到他背后做过的那些努力——可现在，林瑶真的分辨不出来了。

熊五明这么说是真的因为这些理由，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我怀疑他们那边有读心者。”熊五明终于又开口了。

“陈心那种？”林瑶下意识问。

“不能确定。”熊五明道。

林瑶沉默下来，她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且她突然反应过来，其实熊五明根本不必给自己看这个视频，他给自己看这个视频的用意是什么？给自己这么认真分析背后的用意又是什么？

然而熊五明似乎看出了她沉默背后的疑惑，轻声道：“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会上门找你，而我希望你在那之前时刻保持警惕并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林瑶看着他，露出了荒唐又无语的笑容，“我的能力能干嘛？”

熊五明微微皱眉，他知道对于这件事，林瑶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在他们眼里看来韧性极强也只此一家的能力，对林瑶而言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更何况他们还限制了她展示超能力的权利。

所以在这点上，无论是林逸天还是熊五明都没资格开口安慰——始作俑者是他们，但他们也只是不想让林瑶成为公共财产。林瑶也知道这点，但她现在还小，不能完全理解这个词的重量。

所以林逸天和熊五明不怪她。

“等下，你们不会打算让学生去对抗那些人吧？”林瑶突然道。

熊五明皱起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你刚才说他们会找上门来，明晚学校不是就对我们实施封校指令吗？”林瑶皱起眉。

“所以组织请动了第一批超能力觉醒者，他们将会在后天抵达学校。”熊五明道，“如果我们没有万全准备，我们是不会下达封校指令的，集中保护只是我们其中的一个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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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超能力觉醒者……林瑶张张嘴：“那我爷爷……”

“是的，你爷爷也会来。”熊五明点头。

林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词，那就是复杂。

“但我不否认，如果真的有必要，学生们得一起出手。”熊五明看着沉默的林瑶，“老一辈的思想和我们的不太同，他们大多数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而我们现在就处于战争中。”

林瑶知道熊五明说的有道理，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妈不会被交出去的对吧。”

“不会。”熊五明说。

林瑶说不上是不是松了口气：“那你们的个人信息……”

对于这个问题，熊五明沉默了会儿才叹气道：“超能组织的意思是能拖一天算一天，他们认为现在还不是完全曝光的好时机。”他看着林瑶。

林瑶在这个对视中慢慢颤抖起来，她的双手在桌下紧握，眼眶慢慢泛红：“你们要交出我妈妈。”

“是书静自己要求被交出去。”熊五明垂下头，深吸一口气才又抬起头，“校长不答应，让她再好好考虑。三天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给他们一点时间，你妈妈也答应了。”

“那如果改变不了，我妈妈还是会被交出去是不是。”林瑶问。

“如果你妈妈坚持的话，是的。”熊五明观察着林瑶的表情，“而我没办法在这里向你保证什么。”

林瑶猛地站起来：“这就够了。”她看着熊五明，表情出乎意料地平静，“我也不需要你跟我保证什么，说到底这是我爸妈和那些人的战争，你们都只是旁观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