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视线所及,耳中听到的呜咽音竟是江家伦手里的小罐子发出来的。此时,他把罐口朝向洞外,外面不时有阵阵劲风吹入,风通过罐口,经过一番流动,便发出了这低微的呜咽音。
我看着这些东西,再联想那个大大的金属翼,瞬间就全明白了。
但我没有点破。
江家伦选择了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
此外,我方才借了法眼功夫,分明就看到在洞口漫遍的虚空中,有一团又一团的蓝色灵力,正随了翻涌的云雾,来回地游走。
恰在这时,我们的小伙伴提出了严重质疑。
“江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有做过精确计算吗?”孟军涛咄咄逼人,拿着他的大金属翼走到江家伦面前,指着这东西说:“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上面全是起伏不平的曲线不说,这个重量,本身也不适合做高空滑翔,你……”
刚说到这儿,孟军涛不出声儿了,因为江家伦正用冷冷的眼神凝视他。
那眼神儿,刀子般锋利,满满的全是杀气,令人不敢逼视。
我走了过去,伸手拍了下孟军涛的肩膀。
接着我低声说:“孟哥呀,这一路走来,我们所见所遇,全都是物理世界,科学理论无法探明的存在。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没看到的,也不一定就不存在。”じじ
孟军涛:“雷先生,你话里的意思我懂。可是这个东西,还有这个环境……”
我笑了,转身打量四周说:“这里都是远古遗址,我们拿的东西,也是古人做的玩意儿。古人思想观念中,他们认为人本身是有罪的。”
“这一点,我们在很多传承千年的宗教里都能找到影子。但是人本身却又往往狂妄自大,以为凭所谓科学之力,可以征服自然,宇宙……”
“不可否认,现代科学技术,的确带领人类迈入了一个全新的纪元。但同样,随着我们迈入新纪元,也等于是踏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科学技术,一直都在向大自然,宇宙空间,万物索取所谓的能量来满足人们的不同欲望和需求,这是个只有索取没有奉献的过程。”
“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需要你奉献……”
孟军涛呆了呆,喃喃说:“奉献什么?”
我说:“你的心!把你的心,跟这里的山,所有一切的一切融和。而这个奉献的过程,即是这里的拥有者制定的试炼经过。”
“想要让灵魂接受洗礼,第一步是交出你的灵魂!”
说完这句话,我果断提起我的金属翼,麻利地将它安在身上后,走到洞口,拧身面对众人微微一笑,张开两臂,就这么跳了下去。
刚出洞的瞬间,身体呈直线往下降。但很快,伴随一股子奇妙的气流传来,一道力量托了我的金属翼在空中疾速掠行。
几百米的距离,唰,眨眼功夫就要到了。
眼瞅要撞上崖壁的一刹那,又一股微妙风力传去,恰到好处地减缓了我的去势。
三秒后。
我两脚平稳站在了对面的这块色石头上。
好吧,现在让我来解释一下这里面的所谓科学原理。
金属翼是古人们特制的掠行工具,它上面那些波浪状起伏的作用是更好的适应这里的气流。
但这道古怪的气流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一天当中,只有子时。天地交泰的时候,它才会在峡谷中出现。而为了探测这道气流,古人又专门做了一个小风罐。
只要将风罐对准洞口,将风吹来的时候,气流通过,风罐就会发出呜咽音。
而这个时候,就是背上飞行翼跳崖的最佳时刻。
江家伦没有说明这一切,是因为古人把子时出现在峡谷的气流当作了神。这个神,即是自然之神。而人是不可以揣测神的意志的。
所以,尽管古人中的智者明白这些我们看起来很深奥的科学道理,但注重灵性的他们并没有一味地去研究,而是选择制作出工具后,再将自已交付于神。
面对悬崖,万丈深渊跳下去。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直面死亡的挑战。
同样,这个仪式,代表了心中的勇气,又代表了一种奉献,即将自身的生命,灵魂全部奉献给伟大的神灵!
想要让灵魂接受洗礼,想要体验奉献与被救赎之间这个过程的种种微妙的前提,就是不能把这件事说破。
因故,江家伦选择了沉默!
我小心收起金属翼后,转身看到夜空掠过一个呼的大影子。
随之,来人平稳着陆。
我仔细打量,见正是咱们三爷。
老三感慨万千地长舒口气说:“我的老天呐,太刺激了,这要开发旅游项目,一年得赚多少钱呐。”
我白了他一眼:“俗,太世俗了。”
话音一落,又有影掠过。
等到了近处,一看正是温倩……
接下来,陆续,陈教授,韩思星,孟军涛,江家伦都背了大大的金属翼掠飞到了这里。
小伙伴们非常的兴奋,眼神里透露出的是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狂热和崇拜。
孟军涛刻意压着声音,大口喘息着说:“太不可思议,这是奇迹,或不,这是神迹。”
陈教授嘿嘿暗笑两声儿:“小同志,要说与自然相合,做的最好的不是现代人,而是古代人。对了,你知道无线电吗?哼!等有机会,我领你去一个地方,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孟军涛一愣,正要打听详细。
江家伦却低声说:“大家不要说话,这里的风向极不稳定,很容易就把我们说话的声音带到远处,到时,那些人若是听到了。我们这番努力可就白做了。”
众人再不作声,一个个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转眼收拾完毕后,江家伦领了我们,沿着这条宽约六七米的石头,紧贴陡峭山崖,慢慢挪走。
走了大概二十几米,江家伦伸手开始摸索附近的石块。
找了半天后,他开始挪石头。
我和老三见状,急忙跑过去,帮了他一起挪。
搞定了后,一条宽约两米多的不规则洞口就出现了。
接下来,我们先将金属翼顺进去,又依次钻进了洞穴里。
到了里边,将洞口又石头封上后。
暗重新笼罩了一切。
不过,我和老三有拉轰的小法眼技能,是以在暗环境中,一样能看清物体的大概轮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温倩按奈不住好奇,兴奋地问我。
我用平静语气,把这其中的原理,对温倩讲了一遍。
这几个人脑子都非常管用,大概一琢磨,他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当下,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末了又齐齐不出声,坐在地面上,倚靠墙壁,闭眼体悟方才的感受。
这种感受,比任何刺激的运动都要强烈,我相信,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会心生无穷的感慨。
所以,我没打扰这三个小伙伴,而是把目光挪向了江家伦。
他亦坐在上,目光冷然地上下打量。
我和老三一左一右挨了他坐下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江家伦淡淡:“我父亲当兵的时候,曾经在成都救下过一个让日军盯上的土财主。那人为了谢他,给了他许多珍贵的文物,字画。这其中,就有这个风罐。”
江家伦这时拿出那个罐子,给我看了看,又继续说:“那个财主说了,风罐可以聆听山神的声音。”
“我父亲当时并没多想,直至后来,爷爷告诉他,他是东值村勇士的后人,爷爷希望他能重回东值村,完成一个灵魂上的洗礼,以此延续东值的血脉。”
“当时,爷爷告诉父亲,前往东值村,需要一个聆听山神声音的风罐才能进入,恰好父亲手中有这个罐子。爷爷高兴之余,将东值村的秘密告诉了父亲。”
“半年后,父亲找到了这里。并且,他还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年迈的女巫,那个女巫告诉他,现在的东值村已经被恶魔占领了,让他千万不要去。”
“父亲不信邪,就按爷爷告诉他的方法,潜入了村中。结果,他遇到了平生一系列想以想像的危险,最后还是那个老女巫关键时候现身,救下了父亲。”
“女巫对父亲说,几十年后,这里的种种因果会有一个了断。而那时,他可以让后人,携带他的灵魂,前往这里,走一次真正的寻找本我之旅。”
江家伦讲到这儿,他冷冷看着我说:“这就是全部!”
我盯着江家伦,突然一笑,然后问;“你的道术,是跟谁学的?”
江家伦突然笑了。
接着,他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一个小金属盒子。打开后,盒子里有一个金属注射器。
我扫了一眼,忽然发现,注射器中的药液居然在法眼中呈现出一抹抹绿红蓝三种色彩流动变幻的奇异光泽。
江家伦拿起注射器说:“从我姐姐被人害死那天起,我就发誓要给她报仇。我求了无数的道门中人,可他们怕沾染所谓的因果,不敢出手。于是,我就转道去了欧洲,美国。我用钱资助了许多疯狂的科学家。”
讲到这儿,江家伦不无凄凉地说:“我让他们拿我当小白鼠,在我的身上做实验,以寻求人类体能和精神的最终突破。”
“然后……”
“就有这么个东西。”江家伦指了指药液。
我惊愕之余,我问他:“这个能让你施展道术?”
江家伦叹了口气:“它的确可以让我实现一些,超于常人的力量,但是,它的副作用,也非常,非常的可怕……”
我不解:“可是你的身体很健康呀。”
江家伦摇了摇头,又不无悲哀地说:“副作用,不是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