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万物为刃

激烈的战斗在持续，成千上万的阴兵在死去，也有一个个我下属的阴阳修士壮烈牺牲。

在民族大义的面前，死去的修士也有着自己的义无反顾。他们不需要魂体的存留，全部选择了爆体，以壮烈的爆炸式。产生更大的杀伤力，给佐佐五藤兰的阴兵大军造成尽可能的伤亡。

一声声爆炸，一件件法器的损毁，一个个身体的消失，一团团阴阳能量的荡起，都触动人心，都让我忍不住想出手，但霍爷爷按着我的肩头，示意我不能动。

与其说王亮是领军作战的人才，而霍爷爷这个来自太古的龙族王者，他是我的后方军师，他正在为我拿捏最好的攻击时机。

为了这个时机，我必须直面惨烈的战斗，面对血流成河。面对瞬间千千万万的死亡。这像是一种炼心，让你看透生命的脆弱。道义的正统，沐浴死亡的气息。磨炼性情的坚韧。

这一种过呈，由痛苦转为麻木，麻木化为领悟。渐渐地，一切的喊杀声、爆炸声在我耳朵里已然听不见，激烈的场面已经不复存在了似的，一股子穷尽生命真谛的情绪在心中油然而生。

不自觉地，我盘坐于山峰黑崖之下，肩膀上已感觉不到霍爷爷按我的他的那只大手，不自觉脑子里涌出了女龙傲苍“至尊心法”的法诀来，嘴里轻然吟诵起来：“混沌之为混沌，道亦即混沌，万灵皆混沌。混以阴阳，沌以浊清，混炼体。沌化灵。至尊心，无上魂，自然道……”ёǐ.сОМ

一遍遍地吟诵。一遍遍若有所得。首先第一得，来自外界，是霍爷爷的反应。我之灵波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一切。

当听完第一遍“至尊心法”之后，霍爷爷已是潸然泪下，那精芒闪耀的眸子里，淡黄的龙泪流过沧桑的面容，王者之泣，别是一番让人动容触魂。

霍爷爷当时遥望远方，喃喃轻声：“傲苍奶奶，你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啊！至尊心法完整篇章，唯有混沌尊父、祖龙傲苍、尤族子弟知道啊！尊父已自毁，混沌灭绝，尤物大帝被生擒，唯有你活着，才可能传此心法给少帝。奶奶，太古一战你并未战殁，但如今身在何方？身在何方？连三风大总管也没能找到你吗？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可我并没有所动，心性已坚。泪也罢，笑也罢，终究是发生，是存在，有发生的根源，也有存在的道理，当一切的情绪止住，便换来心光的灿烂与博大，还有心胸的广博，情绪的淡然。

祖龙傲苍竟是霍爷爷的奶奶，她是龙之祖也。这也不奇怪了，为何天神泉有那般效果，因为它是神龙傲苍的乳腺分泌物。可悲的是，她竟然被困于琉求群岛，被奇怪的岩石囚禁，被隆奇努斯之矛镇刺。

然，这一切在我心中，是曾经的发生，是现实的存在，虽然悲情，但却如清凉的风，扫过我空旷的心胸，让我记住自己的使命，让我更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不是我有欲望，只是我有使命，已经并不沉重，只是自然而为。

第二得：身体能量的变幻。除去十颗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的龙珠，我本只有全神实力，而且是阴阳两全神。但此时，至尊心法的吟诵，让我将它们异形化了。

我的阴能、阳能，慢慢融合，阴阳交汇的奇妙，让身体忽冷、忽热，凉暖交替。我能听到身体经络伸展、扩大的声音，听到肌肉、骨骼膨发的声音。

“滋滋……嚓嚓……咔咔……”

一声又一声，有撕裂的疼痛，但我已感觉不到痛；有滋润的暖意，但我已感觉不到暖，因为痛与暖，都是发生，都是存在，它们有它们的道理，它们是我自然成长的营养。

经络变得奇怪了，不分阴阳、不分五行，只化为身体骨骼、肌肉里面的网络，是密闭的网络，条条粗壮，也许，我像蜘蛛侠一样的经络了。

随着能量的交融，我产生了新的能量，这是一种淡淡的青烟状，在身体经络里堆积，似乎透着淡淡的冷，又带着淡淡的暖。冷与暖之间，是力量的澎湃，随时能汹涌而出，包容一切，也能摧毁一切，皆在我一念之间。

这能量，就在我的经络之中，扩散到骨骼、肌肉、血管、毛发之中，似乎我身体的任何一切，都可以作为武器。这样的能量，也许就叫至尊法能，源自于混沌的力量。它就藏在尤族之心里，淡淡如烟，近乎透明，桃心状，大如鸽子蛋而已。

这种能量，让我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枯萎的左臂，再次肌肉丰润，经络、血管再生，肌肉重塑，这已算是越过圣级达到祖之大能了。

更奇怪的是，左半边的身体在不断扩大，血与能量齐头并进，浸润着右半边的身体。我的右半边，来自人族的遗传，自有人族的特征，但此时，已然令你无法想象一般，慢慢地归化为尤族之躯，随时能金鳞化。

是的，不到两分钟，整个身体化为尤族之躯，至尊法能改变了这一切。我的身体里，人族的传承只剩下那颗心脏，那半边人族之脑。

于是，这产生了我的第三得，尤族躯体的形成，但拥有两颗心人心与混沌帝族之心。同时，也有第四得，至尊法能，能逆改基因的组合。我其实能化为纯尤族，也可以化为纯人族，甚至化为魔，化为妖，化为万物。

我甚至有些明白，混沌尊父他是如何塑造了尤族、龙族和混沌世界的其他生物，更明白龙族作为使者，如何到莽荒世界来改变物种的进化历程。

这需要法能，或者说至尊法能。但至尊法能，并不是像李洋、李天龙、顺治这样的至尊，他们只不过是背负着狂热梦想、有着贪婪意念的修行者，为了目的而修行，这样出来的至尊，只有强大的战斗力，却没有真正至尊心法追求的“至尊心，无上魂，自然道”的心理境界，他们依旧摆脱不了生与死的桎梏，摆脱不了欲望的诱惑，无法心胸广大及一界、二界、四界六道，及一草一木，一人一事。

就连天主，纵然凌驾四界六道之上，他依然无法达到至尊心法的要求，哪怕他可能是极尊水准。至尊心，无上魂，自然道，这是一种超脱，几乎无人可做到的道心超脱，至少连混沌天父也没能完成。

莽荒世界的道法，炼的不是心，只是法能。真正的法能，唯有至尊法能，唯有至尊心法。

我也恍然悟透，混沌尊父之自毁是为什么。因为他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他依旧对死亡有着目的，有着欲望，于是，他死了，自爆。

而我，此际，已面对过无数的死亡。霍爷爷一语“毁灭，便是重生的开始”，也让我彻底明白过来：过去的终将过去，新生的必将存在，这是无法改变的规则；没有人制定这样的规则，它本来就存在。混沌尊父创造了一切的繁华伟业，但他死在对这条规则的迷惑、未知之上，死在无法超脱。

越来越多的感悟，收获，在我的至尊心法修行中产生。我没有再吸取外界的能量，哪怕无上岛攻伐的现场，有着泄露出来的无尽阴能、阳能，但我不为所动。

至尊心法的不断吟诵，提升，但我的至尊法能之珠，并没有增大，还是先前阴、阳两全神的那些能量。可我知道，有这些能量就够了。我修行的不是能量，是心。甚至，我不需要能量。

有了至尊心，这天，这地，这万事万物，皆是我之兵刃，又何需其他呢？

而我的魂，天、地、生魂这三魂都渐渐淡了，越来越淡，最后天、地二魂都消失了，生魂淡得只有八道无限虚弱的魂影，最后差点连影子都消失了。此魂，无上魂，无上法能的魂，挣脱了出生之际天、地福运的限制，更挣脱了生魂寿命、体质阴阳的束缚。

我之七魄都也淡化了，最后是消融于体内，无迹可寻。但我依旧能感觉到它们的功能，强悍，随意隐，随意生发，我是我，我是我的世界的主宰。

魂与魄，我已脱离了阴阳道法的局限，完全按着至尊心法的修行模式净化着自己。感触很多，悟透很多。甚至，我明白父亲尤物的失败根源他没能摆脱情感欲望的束缚，虽然风流，但到底看得不够透，栽在了女妖的身上。

我当然更懂龙族的失败，强大的它们本算是莽荒世界的文明缔造者，但最终败在自身，它们冷傲，对这个世界的不屑；它们把忠诚当成了目的，把情感当成了一切，于是导致了今天的悲惨。

三爷爷是个大能力的人，我无法否认他超群的智商，但他带着目的和欲望在活着。他下着一盘很大的棋，连李洋、比丘白、霍爷爷、根叔等等都成了他的棋子，于是，他注定了无法成功。好在他似乎堪破了什么，明白他的棋子里需要我至尊心，无上魂，自然道。

当我终于停止了一切吟诵之时，修行也自然结束。

缓缓地睁开眼，我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本尊的面貌白发依旧，冷峻面容透着淡然气息，身形强壮却不肌肉爆炸，一袭能量长袍白如雪，我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没有淡淡的书卷气，只有淡淡的混沌气质，让人觉得普通，能一招摆倒；却又让人感觉摸不透，千万招都等于零。

霍爷爷在我面前，变得很渺小。他仰望着我，喜泪奔流：“恭喜少帝，终于功成。看来，三风大总管的话没错，让你面对无尽的杀戮和死亡，果然能让你领悟到至尊心法的真谛。因为他也办不到，只希望于你。”

我懂，霍爷爷依旧会哭泣，他无法完成道心的超脱，注定无法达到更高的级别。

我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了一下霍爷爷的双眼，抹去了他的泪，淡然而笑，说：“霍爷爷，谢谢你们所有的努力，我懂了一切。现在，我应该去很自然地完成我的历史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