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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10)心无所愿,放得涅槃

作者:丁凡 字数:3163 更新:2023-01-28 07:46:38

侏儒是真打算杀了我们了,我看到他身后的人跨步上前,气势汹汹,就算觉得有的人愿望与此时此地不符,可心里也是含糊的。

这时候谁能救我们?

侏儒看到身后的人作势向前,他一摆手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把枪放下。这话连他们的人都愣了,一个人说,不是要送他们上路么?

侏儒说,上路个屁啊,我说上路是去古村的破庙里,谁让你杀他们?

那人说,不杀还留着?

侏儒说,你以为我是言而无信的人么?我说不会杀他们,就不会杀他们。而且,这个女人很有用,当年拜火教为了藏这些东西设计了重重机关,如果没有她,恐怕我们未必能找的到。把另一辆车叫来,把他们都捆起来。

毒贩似乎什么时候出门都带着绳子,马天成更是捆人的高手,这面他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给我们一个个五花大绑,大家也都配合,既然不一定会死,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拼命逃一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小算盘,我看着他们用卫星电话叫来了另一辆车,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车子过来之后我们被分开,我与小斌和神婆坐了一辆,大爱他们坐了另一辆。

这车子本来还算宽大,但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三个挤在后座,前面坐着侏儒,身侧还有两个持枪看管我们的人。后座一口气做了五个人,几乎是人叠着人,另一辆车的人更多,情况可想而知。

我这面的车一开,只听司机咦了一声,然后下车看了看,对侏儒说,怎么还压死个人?你们一起的?

小斌点了点头。

司机干笑了几声,然后说,视野不好,不好意思。死就死了吧。老大,用处理么?

侏儒说,荒山野岭扔在这里喂野狗吧。走,回古村。

这两台车真的能走山路,山路崎岖不平,车里面好像过山车一般刺激,颠簸得我七窍生烟,三魂七魄几乎抖散了一半。而且车里面人太多,我们几个还被捆着,几乎一动都不能动,又不知道车子走了多久,反正久到我已经忍耐不住。

我看了看神婆,她低头不语,再看一看小斌,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好像是魂魄丢了一般。

我实在觉得喘不上气来,扭了扭身子,一侧的人立刻用枪狠狠地捅了我肋骨一下,他说,你老实点。

侏儒回头看了看我,然后说,数你不老实,从你来我就看你不顺眼了。我跟你说,你能活着都是圣女的功劳,要是我想杀人,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侏儒说这话肯定没开玩笑,我知道他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说,我太难受了,动一动。

侏儒说,要不然我给你丢出去凉快凉快?

我看了看夜色,摇了摇头,然后说,没什么,没什么,不用麻烦了。我凑合凑合吧。

侏儒哼了一声,不过本来沉默的气氛被我打扰之后,似乎想要再沉默下去也不容易了,毕竟大家都挺难受的。

侏儒转过头对神婆说,那个圣女,你感觉怎么样?

神婆啊了一声,然后说,什么?你说什么?

刚刚神婆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侏儒说,当年我祖上跟你祖上是……夫妻吧,算下来我们还是亲戚。你放心,你帮我找到东西,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的朋友我也都可以放走。而且,你也知道你们藏宝地里面有多少好东西,那些东西所有人分都分不完,大家也不用伤了和气。

神婆说,我听说里面有一些宝物,但,具体我也不知道。

侏儒说,我知道。里面金山银海不说,古物倒腾出来都是国宝,大家在里面随随便便拿点东西,出来成个千万富翁根本不是问题。你放心,我说了不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

神婆居然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侏儒松了一口气,然后说,我来到这里就发愿,如果不找到涅槃之书,我是不会离开这座大山。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还以为我要老死在这荒郊野外,现在有了你的帮助,我的心愿也算是……

一听到心愿,我后背的寒毛就开始往上数,我现在的确很害怕听到这些个字,在这里每一个愿望都会实现,但都不会是你想要的那种结果。

包括那些个荒诞不经的。

我看了看小斌,又想起了金三胖,两个人故作聪明,打算用荒诞来对抗未知,结果金三胖得偿所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怪兽,那么小斌呢?

一万只吸血鬼共舞。

这小子对自己下手还不是一般的狠,直接来了一个一万只,我真不敢想象他的死相……

小斌突然啊了一声,然后扭动着身体,两侧的人吓了一跳,另一个人拿枪对着小斌说,不想死别耍花招。

小斌啊啊叫了两声,然后说,愿望,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你刚刚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侏儒看了小斌一眼,然后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个村子的狗屁传说么?我告诉你吧,那不过是当年为了保护宝藏,说出来的吓人故事。什么沾到村子一丁点泥土都不可以,这不就是不让人进村子么?

小斌说,可是你也说了,涅槃之书能够反转一切,是不是?是不是?

侏儒说,我就是告诉你们一个传说而已。至于那个愿望变诅咒什么的,我不信,否则这村子里的人早就死光了,也没有什么后代了。当然,我当时告诉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传说不是空穴来风,是村子里的人根据涅槃之书的传说演绎出来的,是为了保护这个宝藏。你看看你吓的,老子多说几遍,老子的愿望是找到涅槃之书,找到涅槃之书……

神婆突然开口说,你还是别轻易许愿了,那个传说不是空穴来风,据我所知,是真的。

侏儒说,你什么意思?

神婆说,我们家族一直都寻找着圣物,但线索却一直都在中断,按道理说这么重要的地点不应该被家族的人遗忘,毕竟歌谣这么多代都传承下来了。我以前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我来到这里我就明白了,那是祖先为了保护我们的血脉,他们知道这里是诅咒之地,所以不让我们来。

侏儒说,还是传说啊。

神婆说,家族里面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心无所愿,方得涅槃。这是跟歌谣一起流传下来的,我是在同一天学习到的,甚至它比那歌谣还重要,我们必须先要背会这八个字才能接触歌谣。以前我觉得是禅语,现在看一看,这是我们能够找到圣物的必要条件。任何有愿望的人都会死在这里,谁也不可能带走涅槃之书。

侏儒愣住了,然后说,那么你没有愿望了?

神婆摇了摇头,她说,我领悟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许下过愿望,希望找到家族丢的东西。或者说……

神婆顿了顿,然后对侏儒说,我们两个会找到涅槃之书,然后我们会死在一起。

侏儒又愣了一下,咧嘴笑了,他说,那我现在杀了你,是不是证明诅咒就是狗屁了?

神婆说,对,但我相信你不会杀了我,因为这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命运。

侏儒说,要不然试一试?

神婆说,不用试了,你不会的。

说完闭上了眼,似乎在等死。

侏儒看了半天神婆,或许是觉得无趣,转了过去,然后骂了一句,狗屁诅咒,老子今天就不信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灵。

心无所愿,方得涅槃。

此情此景,生死之后,听到这八个字,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我们平日里所求太多,大事儿小事儿总是希望许下点什么愿望,希望事情向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发展,整个人都被红尘束缚,如何才能涅槃?

如何才能浴火重生?

生死之间我的确是感慨颇多,这时候的人内心必然是各种想法不断,老想着有什么东西可以救自己。

那面侏儒完全被神婆那句死在一起吓到了,他嘴上强硬,但我能感觉到语气中的闪躲。

小斌突然又啊了一声,然后说,我……我……我会死在这里。吸血鬼,哪里有吸血鬼?怎么办?谁能救救我?

侏儒转头说,你说什么呢?

小斌说,我许愿了,我说我想要跟一万只吸血鬼共舞。

侏儒说,对吧,我就说那个传说是吓唬人的,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出来?

小斌说,可是,可是金三胖也许愿了,他说他想要一只怪兽,钢筋铁骨,眼睛放光,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侏儒停了停,然后敲了敲车窗,他说,刚刚撞死的那个?

小斌说,就是他。

侏儒停顿了很久,然后说,你们不用干扰我,一会儿就到旅店了,今天晚上睡一夜,明天去古庙把东西给我翻出来。到时候是生是死,大家就都知道了。从现在开始,谁再多说一句话,老子就毙了他。

(有人问老丁结尾,老丁不便透露,但我埋下的线索已经可以让有心的读者完整地猜出来结尾是什么了。提示一下,在所有人都不肯定的地方,隐藏着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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