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日（10）垂死挣扎

那面两个人一声暴喝，我们这面都要吓尿了，只听到那面传来一个骂骂咧咧地声音说，老子撒尿差点让你们吓断了，喊什么。

这面几个人哈哈大笑，一人说，老三，你是不是……也打那几个小妞的主意呢？干什么偷偷摸摸的啊，我们商量好了，一起过去。

我听到黑暗中瑟瑟地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说，你们几个胆子真大啊，老大说不让在这个关键时候惹是生非，你们居然还有这个心思。

这面这人说，怕什么，明天反正也不会留活口，不如今天让兄弟几个乐呵乐呵。那个矮子饶了哥几个的雅兴，正好用她们泄泄火。

那面人又说，不害怕她们跑了啊。

这面人说，所以才要这么多人才安全，万无一失，怕什么？几个娘们还对付不了？不行就去把那两个男人直接杀了，就说他们想要逃跑，反正早晚都是死。去不去？

那人说，去，去，当然去，这好事儿还能不去？就是别让那个矮子知道。

这面人说，不会的，哥几个自己爽了，人人有份，肯定不给自己找麻烦。

淫言秽语在这几个人的口中连串蹦出，我身旁的几个女生呼吸都开始乱了，显然是惊吓过度。听到脚步声渐渐离开，几个女孩子低声说，快点跑吧。

二驴子说，来不及了，我们快点躲起来。

大爱说，这时候还不跑？

二驴子说，那面门开着呢，他们进去一看就知道人不见了，这些人一起抓我们，你们跑得过他们？这两年他们在山上山下不知道进进出出多少趟，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概没有。要我说，还是躲着吧，那个大仓库的钥匙我也偷出来了。我们躲进去，他们肯定以为我们逃走了，等到出去追我们的时候，我们再跑。

小胖儿说，就是有钱那个仓库？

二驴子说，嗯，我看到那么多钱，今天还想逃走的时候偷点当路费呢，就把钥匙给顺了。

小胖儿说，别墨迹了，那面估计都要发现我们了，快点走。

我们还真的是没有啥其他选择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着二驴子钻进了那个大仓库。进去之后二驴子打开了灯，我们看到角落里面的钞票跟那堆装着爆炸物的油桶，其他的东西都不见了，那堆毒品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很明显对于这些人来说，毒品要比金钱更加重要，所以他们选择先把毒品运出去，明天再把赃款运走。

之后这里的一切估计都会被这些爆炸物处理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自从进了这个深山里，我们其实可以选择的余地并不多，基本上每一步都是被命运推着向前走。

我们一步步逼到了这里，然后又被无可选择弄进了这个大仓库。

进了仓库之后，我老觉得脑门子在蹦，死神似乎就隐藏在这里，就在这里对我们狰狞地笑。

二驴子跟小胖儿两个人直奔那堆钱，二驴子扯开一个塑料袋，然后往自己的怀中揣了好几捆，小胖儿也是如此，我们几个人皱了皱眉头，走到他们的身旁，我说，你们这么弄，最后还能跑动吗？

二驴子低声说，你们也拿点，这群人太凶狠了，我们出去估计要躲上好一阵子。要是不拿点，恐怕将来会饿死。你们也拿点，拿啊。

我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动。

小胖儿已经揣了满怀的钞票，抬头看了看我说，拿啊，等什么呢。

我说，你不怕最后你跑不动？

小胖儿说，说真的，你还真的指望我们这几个人能跑过他们？啊？真的么？

我摇了摇头，小胖儿说，这就对了吧，如果真的是跑，我们可能几十米就被抓到了。而且更直白一些，你再快你也跑不过子弹吧。所以我们不可能指望靠跑能活着出去，既然不行，为什么不那点钱呢？就算是死了下地狱，那不是也富裕一些。二驴子刚刚说的很对，等一会儿他们以为我们跑了，都出去找我们了，我们再悄悄上山，说不上就能逃出生天了。那时候你觉得钱没有用么？所以我们现在很安全，对不对？那句古话叫什么来着？

小爱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小胖儿说得我哑口无言，他伸手递过来一捆钞票，我接了过来，粗略看了看也有几叠，也就是几万的样子，想了想我把钱扔到了地上，对小胖儿说，无论如何，这时候贪心肯定不是好现象。对了，这里面开灯没问题么？

二驴子说，没问题，所有的灯光都是封闭的，怕的是巡山的直升机看到。

大家都嗯了一声，然后我看到几个女生都伸出了手，每个人拿了几叠钞票塞到了自己的包里面。你要说女孩子还真的是另一种生物，在这里被关押，之后又是逃命，可是每个人随身的包都没有扔，都自己拎着呢。

我看每个人都拿了，最后试探性地拿起了一叠钱，塞入了怀中。

其实这时候已经能看出人性的可笑之处了，还没有安全，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贪婪却还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包括我。

大家拿完了钱，二驴子走到那几个桶前，看了看，然后说，这真的是易爆的东西？

我说，你可别瞎碰，容易死人的。

几个女生也站得远远的，大爱低声说，二驴子，你干什么？那东西会爆炸的。

二驴子说，你俩，过来帮我抬一下。

我一愣，小胖儿也是一愣，他说，你干什么？要自杀？

二驴子说，不是，这不是易爆的东西么？我琢磨一会儿我们走的时候，我把打火机扔进来，你懂的，这里面都是钱，是他们这些年的辛苦钱，如果真着火了，你觉得是我们重要还是钱重要？他们说不上会救火，而不是去追我们，对吧。

我眼前一亮，这二驴子还真不简单，这些方法很明显是深思熟虑得出来的，而不是慌乱中想到的。

小胖儿说，你还真厉害啊，说得对，还是钱重要。

二驴子呵呵笑道，我还能真把你们扔到这里不管啊，这些天我都琢磨怎么救你们出去呢，观察好几天了。

我说，抬到门口把打火机扔里面，主意是不错，可太危险了吧，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爆炸范围有多大。

二驴子说，那总比放在这里强不是，否则谁最后点它，都是死路一条。

我点了点头，然后跟小胖儿走了过去，三人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桶抬到了门口，又敲开了盖子，里面都是一些不知名的粉末，也不知道爆炸威力如何。

我们几个人正在这里琢磨最后这个爆炸的形式应该如何的时候，外面已经不消停了，脚步声很杂，还有一些人低沉的嗓音，我们很紧张，大家堆在门口，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声音，然后我们听到了门口出现了几个人的声音，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距离我们并不远。

这个声音让我们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对面可是一群凶狠的毒贩，手中还有着枪，正面冲突我们根本没有一点逃生的可能，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他们赶快离开。

可老天爷似乎跟我们作对，门口的声音不光没有离开，似乎越来越多了，然后我们听到一个声音靠近了门口，这个声音说，先看看钱丢没丢吧，人找到找不到都是小事儿，钱才是大事儿。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开始摸门，我们这面拼命地抵着门，但门锁刚刚是打开过的，对面立刻意识到门打不开另有原因，站在门口喊道，让开，否则我们开枪了。

我们互相绝望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让开了门，铁皮门慢悠悠地打开，我看到外面出现了五个男人，每一个手中都拎着枪，每一个的眼中都闪着光，好像是一条条豺狼。

二驴子躲在我们身后，此时看到这几个人，突然高声喊道，救命，救命。救救我。

他的喊声让我们都愣了一下，外面的人说，小兔崽子，你把人给放了？你是打算死吧。

二驴子说，真不是我放的。我就是心软，想着他们一直都没有吃东西，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结果他们逼着我放他们走，否则就打死我。我没招，也没让他们跑到山里去，骗他们说这里面钱很多，让他们过来拿。我就知道你们得找到这里。真的，我不骗你们。

那几个人比划了一下说，你出来，你的事儿等告诉老大，让他处理吧。至于你们几个，嘿嘿，既然逃跑了，那么只有死路一条了，也省得找打死你们的理由了，对吧。

我看到几个人的脸上露出了淫笑，好像是猎手看到猎物一样上下扫着几个女孩子，而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的是我跟小胖儿。

二驴子慢慢地走到了他们之中，一个人用枪比划了一下，在二驴子的身上搜了搜，并没有搜出任何东西来。

我的余光看到二驴子已经把钱都扔到了角落里，很显然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他不光计划了如何营救我们，也计划了营救失败之后如何出卖我们。

我的心中一阵冰冷，可这时候拉着二驴子一起死一点意义都没有，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我跟小胖儿对视了一眼，我们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是我们不敢想。

我看了看那几个女孩子，女孩子抱在一起，身体都在颤抖，她们很显然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们都是命运的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

那几个人狞笑着走了进来，用枪对我跟小胖儿比划了一下，对我俩说，你们滚到角落里去，要是乱动老子就打死你们。你们几个，站在这边，一会儿爷们好好疼一疼。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干净利落地打死我跟小胖儿，但是随即我意识到他们不在乎我们两个死不死，但他们肯定是怕枪声惊了侏儒过来，然后坏了他们的好事儿。

我看到四个人已经看向了女孩儿，他们的脚已经迈向了抱在一起的女孩儿那面，而剩下的一个人用枪对着我们。

我又看到了二驴子站在门口，犹豫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我跟小胖儿站在那里，我突然有了主意。

一个很简单的主意，我只需要冲过去，然后让他们用枪打死我，之后枪声会惊动侏儒。

我不知道侏儒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儿，或许会制止，或许会参与。

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不是么？

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几个男人的手已经伸向了女孩儿。

而我的脚动了。

我迈向了死亡。

迈向了诅咒的尽头。

滴答，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