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的高门大阀,建造府邸的时候,确实有用乌?垫房角的做法。
这种做法究竟有什么讲究,却是众说纷纭。其中最为可信的是,古代人对天地异常敬重。把房顶也尊之为天,但是这个天却不可能自己飘在空中,必须要有支撑才行。那么用什么支撑就是一个问题了。在神话传说当中,女娲补天时,曾经为了稳固摇摇欲坠的九天,斩杀了一只巨?,用巨?的四肢支撑起了天穹。
后世盖房子的时候,用乌?撑房角也就是由此而来。用人来垫房角的事儿,无论是风水还是传说,都不曾发生过,而且也没法儿跟神话拉上关系。巨人支撑天地,那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事;国内的古神话中,支撑天地的巨人倒是也有一个,那就是盘古。
我不相信,那个二货风水师,敢在房子里模拟盘古大神支撑天地的事情。也不会有哪个东家。脑袋穿刺到让风水师去干这种事儿。
难道说……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之后,差点就站起来要往出走,可最后还是生生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我故意干咳了两声,才对李新文说道:“你接着往下讲吧!”
李新文定了定神道:
“从我们搬进了南院之后,南院的怪事儿就特别的多。不是有人睡着觉被抬到了屋外面,就是谁身上莫名其妙地多出来几个掐痕……书院的学生被吓得不行,就一起去找了先生。
结果被先生狠狠骂了一顿,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什么,我们平时不用心读书,身上没有正气;只要好好念《论语》,身上有了浩然正气,还怕什么邪祟?
我们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回来拼命地读书。说来也怪,我们念书念到子时之后再睡,也就没再出过事儿。渐渐地,我们就不把以前的怪事儿当一回事儿了。直到阿尔杰找回来之前,都没出过事儿。”
我接过刘新文的话头道:“阿尔杰是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当年的七月十五。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喜欢背着先生偷偷摸摸地喝上两口儿。以前,老王头总偷偷摸摸地溜进来,贴着窗户根儿,小声吆喝卖酒卖肉。那天晚上,我们睁着眼睛等到老王头过来,悄悄推开窗户想买点儿酒解解馋。
谁知道。一开窗户就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我们当时还以为遭了狼,正吆喝着要找棍子的时候,有人拿着油灯往外一晃,那哪儿是狼啊!那是长了一双绿眼睛的阿尔杰。
他当时就站在窗户外面。瞅着我们一个劲儿冷笑,一只手里还拎着老王头。
老王头在他手里都缩成一团儿了,身子滚得像个球,四肢就剩下一尺来长,像是插杆似的支在身上,一上一下的来回晃悠。老王头那脖子也不知道是缩进了腔子里,还是压根儿就是被人给砍了,斗大的脑袋直接连在了圆滚滚的身子上,嘴还一张一合地在那喊着烧鸡,羊肉,散酒……
当时屋里的人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也不知道是谁使劲儿喊了一声浩然正气,我们这些人就开始没命地念书。阿尔杰也不说话,就站在远处,一个劲儿看着我们冷笑。
一开始,念书的人少,声音乱七八糟的,没过一会儿,人就多了。我们上百号人,念书声一浪接着一浪地压过去之后,阿尔杰的脸色总算变了,人也不要笑,拿手朝我们这边狠狠地指了指之后,忽然一下就没影了。
那天晚上之后,书院里不少人都哭着闹着要回家,结果被书院的山长、先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时候,官大人也来了,把学生的父母找来,训斥了一通。
你也知道,书院里的这些个学生,真正有钱有势的没有几个,多数都是胡老爷发善心,免费收进来的。先不说父母都盼着孩子光耀门楣,光是书院里的奖学银子和免费食宿这一条,就能让那些父母亲铁了心地把孩子留下。
那天,不少人都挨了打,后来实在没办法,也就都留下了。
可是当天晚上,我们就听见自行车铃围着宿舍啪啪直响,那动静就跟阿尔杰活着的时候,给人送信时一样啊!我们当时还想用什么浩然正气吓走阿尔杰,就又一起坐起来念书。
这回不一样了,阿尔杰的自行车铃绕着我们屋子不停地转,不停地转。我们不管怎么念书,脑袋里都能时不时地跳出来一些个人影。
一会儿,看见白晃晃的车铃,在月光下面泛着白光,使劲地响……
一会儿,看见自行车胎,从房前屋后的水坑里压过去,把水迸得到处都是……
一会儿,看见一只手高高地举着,手里还掐着一张白色信封,在天上来回直晃……
我们越念越害怕,动静也就越来越乱,东一下,西一下的,念什么的都有。阿尔杰的车铃却像是拿刀划铁似的,直往人耳朵里钻。
到最后,车铃忽然刺啦一下,划出好长一个尾音之后,就没了动静。那时候,陈亮子的床上就多出来一张鬼贴!
上面除了陈亮子的名字,全都是洋文,我们谁都不认识。后来还是陈亮子自己看明白了。他说,那是阿尔杰以前给我们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叫什么《灰姑娘》。”
“啥?”我有点懵了:“你是说,阿尔杰给你们留了一篇童话,就走了?后来呢?”
刘新文咽了咽口水道:
“后来,好几天晚上都没见外面再有动静,我们还以为没事儿了。哪曾想,第七天晚上,我们刚念完书,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就忽然听见外面有车声。
有人推开窗户一看,我的天哪,外面竟然跑过来一辆南瓜车。那车滚圆滚圆的,外面看就是一个黄里带青的南瓜,车前面还有四只像驴、像马那么大的耗子拉着,那耗子的尾巴就像是鞭子似的,竖在天上乱甩。
那车一跑到门前就停了下来,车门就像有人特意推着一样,一下就跟房门对在了一起。当时,屋里的房门像是被人踹了一样,正扇飞出去好几尺。从门里往外一看,就像是看一个黑漆漆的山窟窿,也不知道那里面有多深。
我们当时全都听见有人在车里喊:陈亮子,上车。陈亮子,上车……
陈亮子吓得瘫在床上,没命地嚎,说什么也不敢动弹。后来车里伸出来一只手,抓着陈亮子的脚踝把他从床上给拖了下去。陈亮子一边喊救命,一边使劲儿地往外抓挠,十个指头全都磨破了,也没停下来。
陈亮子他堂弟陈仲,忍不住跳过去拉他,谁曾想,被一块儿拉进了车里。
他们两个一上车,那车就飞似的跑了,跑到书院院墙边上的时候,还一下跳了起来,直接从院墙上蹦了过去。
我们一看出人命啦!再害怕也得想对策啊!
当时住在书院里的几十号人,商量了大半夜,才分成三伙人,一伙儿赶去找先生,一伙儿去报官,还有一伙儿去给陈亮子家里人报信。
直到晚上我们才又都赶回来。
去找先生的,被先生臭骂了一顿,直接撵回来了。
去报官的,差点儿被官老爷打了屁股。后来好说歹说,承认了自己是胡说八道,才算被人给放了。
去报信的,倒是没什么事儿,可是陈家人却没往书院来,直接跑胡老爷家里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最后,陈家人连一面都没露,就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