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记?”华静瑶知道韩记在哪里,韩记与钱不争家只隔了一条胡同!
韩记是上百年的老字号。
去年,顺天府认为,那片地方现在都是官宅,让韩记择地搬走。
钱不争便给黎府尹参了一本,引经据典,把黎府尹骂得狗血喷头。
后来大家才知道,钱不争之所以会买下那处宅子,就是为了能吃到刚刚出炉的韩记门钉肉饼!
现在顺天府让韩记搬走,他那宅子不就白买了?
这事传出来后,韩记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也因为这件事,京城里人人都知道,钱不争家住在哪里。
华静瑶眨眨眼睛,昨天沈逍去韩记买门钉肉饼了?不对,是去找钱不争了?
见自家姑娘怔愣着没有说话,小艾又道:“对了,平安往铺子里放了五两银子,留下一份书单,让伙计照着书单上写的,把书送去顺天府,交给秦府丞,刚刚伙计跟奴婢说,那书单上的书,咱们铺子里全都没有,而且都是多年前的老书了,兴许天心阁和万卷坊能寻到,托奴婢问问姑娘,那五两银子是退给平安,还是让伙计去天心阁和万卷坊买了送去。”
华静瑶更愣怔了。
买书的人当然不会是平安,要么是沈逍让他买来送给秦崴的,要么是秦崴自己托他帮忙买的。
书单上的书若是没有,到其他书局里寻来,给客人送去,这也是理所应当,大不了就不赚钱了。
可是天心阁和万卷坊才有的书,为何要在她的书铺里买来,再送去交给秦崴?
天心阁是藏书楼的名字,同时也是秦家刻坊的名字。
万卷坊同样也是秦家的刻坊。
既然有刻坊,当然也有同名的书铺,伙计口中的天心阁和万卷坊,就是指的书铺。
到华大小姐开的书铺里,去买秦家的书铺才有的书,然后送去给秦崴?
秦崴这是多不受家里待见,连自家的书都不能买,要让华大小姐的人替他悄悄买过来?
华静瑶不由想起韩记的门钉肉饼。
“让史丙到顺天府打听打听,这两天国公爷去过吗,做过什么,对了,但凡是和秦府丞有关系的事,全都打听一下。”华静瑶说道。
一个时辰后,史丙就打听回来了。
“回禀姑娘,昨天国公爷的确去过顺天府,他先是去见过秦府丞,就是一进一出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平安抱着厚厚一叠书。从秦府丞屋里出来,国公爷又带着平安去了关押梁修身的小号房,在里面的时间并不长,国公爷离开的时候,那叠书全都烂了,梁修身吐过血,直到现在也直不起身来,他说国公爷打他,可衙役验过,他没有伤,全是胡说八道。”
华静瑶微一沉吟,见史丙似是还有话说,便问道:“还有呢?”
史丙微笑:“没有了,小的就是觉得今天这事打听起来很容易,小的没费力气便打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永国公私下见犯人,还把犯人打得吐血的事,当然不会外传,可是史丙还没有开口,就有人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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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睡觉递枕头都没有这么恰到好处的。
华静瑶笑了笑,道:“嗯,我知道了,是平安那小子越来越话多。”
沈逍那个人,垫着书本,把梁修身打到内伤,这才是他的风格,至于特意把这事传到她耳朵里,肯定是平安自做聪明搞出来的。
还有送门钉肉饼这件事,也不是沈逍的风格。
华大小姐若是想吃门钉肉饼,沈四公子会学来亲手做给她吃的。
回到长公主府,华静瑶心里美得冒泡。
昭阳长公主横她一眼,抚摸着小雪那光洁的皮毛,没好气地说道:“你有多久没去看望你爹了?整日往外跑,你爹丁忧,孤苦伶仃,有你这样给人当女儿的吗?”
“也是啊”,华静瑶自责,“我这阵儿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过去,娘啊,您替我去吧,求求您了,好不好?”
昭阳长公主芙蓉花般的脸,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潮红。
“还是铜锣巷的那桩案子?不是说已经破案了吗?”
“咦,娘您也听说了?那案子是我破的,娘,我这么厉害,是随您了吧?”华静瑶厚着脸皮,把脑袋靠在昭阳长公主的肩膀上,又学着小雪的样子蹭了蹭。
昭阳长公主深深吸一口,闺女香喷喷的,一闻就知道是她生的。
她生的闺女又漂亮又聪明,难怪沈逍那小子早早就惦记上了。
“钱不争在朝堂上那么一闹,如今还有谁不知道梁家那些烂事,真是上不了台面。还有郑荣,临老入花丛,听说已经请了御医进府,看来要称病了。”
做官做到郑次辅这个位置,门生故旧遍布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的法子就是冷着他,让他自己找个体面的退路。
先是称病,接着便是乞骸骨,一般是三次,第三次时皇帝自会准奏,郑家子弟已经出仕的有四人,其中不乏前程大好的,现在看来,即使不会受到郑次辅的影响,仕途上也会停滞几年了。
听公主娘说到钱不争,华静瑶便把梁修身骂她,沈逍找过钱不争,又揍了梁修身的事说了一遍。
昭阳长公主冷哼一声:“你还夸他?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华静瑶翻个白眼,我爹做什么都是好的,沈逍做了这么多,你还不知足。
华静瑶伸出爪子就往公主娘怀里摸,手刚碰到公主娘的衣襟,就挨了小雪一爪子。
华静瑶忙抽手,手背上还是留下一条浅印子。
“娘,小雪欺负我!”华静瑶告状。
“你乱摸啥?”公主娘问道。
“我是想要摸摸看,您的心长在哪边,是不是长偏了。”华静瑶说完就跑,跟着雪梨去洗水抹药了。
次日,真真正正的偏心眼白慧宇被抬进京城,和白慧宇进京的消息一起传出来的,还有皇帝已责礼部和吏部,查实河间同知梁世白嫡庶混淆,祸乱纲常以及行贿之事。
当年梁世白在京城时四处找门路,京城里收过他厚礼的不少,除了正常的年节丧娶,总有几个是说不清的,好在真正给梁世白办过事的,也只有早已过世的霍铭和梁世白的老姑爷郑次辅。
霍铭虽是霍阁老兄长,但是分家多年,霍铭死后,其子弟专注学问,无一出仕。这事查到他那里也就算是到头了,不用追究。
可郑次辅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做过梁世白便宜女婿的人啊。
意料之内,郑次辅上了乞骸骨的折子,没有等到三上折子,第一道折子呈上来,皇帝便准了。
郑次辅失魂落魄走出来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在打他的老脸。
百年之后的谥号,恐怕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