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易晨讲述完这段故事之后,站在旁听者的角度,即便是同样身为信息管制者的黄姗旖都因为他所叙述的这个故事而被惊得一身冷汗,而且喉咙里热辣辣的非常难受,好似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就快要抑制不住喷涌而出一般;虽然易晨对于当时的具体状况描述的含糊其辞、模糊不清,黄姗旖作为信息管制者也并没有真正的去吃过人类,只是概念性质的知道信息管制者吃人的时候的模样是怎样的,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当时赛伦对那个婴儿所做的暴行此刻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浮现,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看到了赛伦当时所犯下的最恶以及当时在场的易晨所感受到的恐惧。
按照之前toka告诉过她的说法,信息管制者吃人的方式大约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吞噬信息量,即从这个人的出生信息开始吃起,将其一生的信息量完全吞噬干净;被吞噬掉了出生信息之后,那么根据信息管制者系统的设定,世界将不再认定此人曾经在世界上出生过,随着出生信息被吞噬掉,那个人便会沦为游魂一般的存在,在不被周围的事物感知到的情况下渐渐地消逝,直到被信息管制者全部吃光为止;而如果信息管制者就这样对其放任不管的话,那么对象剩余的信息量也会逐渐消散,最后死于无法名状也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的孤独当中;其死亡方式和信息量被消耗光的信息管制者一样,是化作光芒一点点的从世间消逝的,只是这样的人死亡的时候所散发出的灵魂的光芒即便再璀璨耀眼,那些感知不到他存在的凡人自然也无法欣赏到这副景象,而只有信息管制者才能切实的看到这种现象。
这种做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那就是信息管制者并不需要真正的与此人接触,甚至不需要使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一定范围之内就能将对方吞噬,这是系统为帮助信息管制者一劳永逸的除去那些散播非常恼人言论的网络暴力家最为简洁的一种清除方式;信息管制者只要向系统提供这个人确实在传播不良信息的证据,被系统认定为情况属实之后,那么系统就会反馈给信息管制者对方完整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调取自信息管制者的资料库当中,是实实在在,确确实实的资料,没有半点造假,因而可以供信息管制者直接吞噬,而且吞噬之后就会实在的对对应的人类造成影响;而只要信息管制者向平时进食那样将这些出生信息转化为自己的食物慢慢品尝消化掉之后,这个人的存在也就自然而然会被抹除;也就是说,纵使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千里之外,甚至隔了大洋位于海峡两岸,对于信息管制者来说,只要他认定对方是应该被除去的存在,那么信息管制者就可以从系统中调出他的资料将其转化为食物,然后甚至都不与其发生接触的一边在自己这边美滋滋的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假装毫不知情的让对方死在非常痛苦且绝对会摸不着头脑的境遇当中。
当然,这种吞噬方法只对那些真正的网络暴力传播者,也就是公众所俗称的键盘侠、网络喷子水军之类的人使用才会有作用,但是信息管制者也并非不能吞噬一般的普通民众,方法很简单,就像alex之前告知给郑文成的那样,只要吞噬其出生信息即可;这里alex为什么并没有告知郑文成系统支持他吞噬的人只有那些污秽信息的传播者,而是以偏概全简单的告诉他信息管制者可以借助这种方式将人类吞噬的做法郑文成并不清楚,他本人甚至都未曾考量过这个问题,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所谓的清除网络暴力的传播者这种事情也是需要经过一定严谨的条令和规矩的束缚的,这里系统也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他只是泛泛的以此认为这就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系统,alex这样做法的深意郑文成目前不知晓,以后可能也并不会理解,总之alex本人也无意揪着这一点对其做更为详细的解释说明。
而对于一般的民众来说,虽然吞噬掉其出生信息一样会将其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但对于那种系统认定没有对世界造成信息污染,给信息的传播带来十分严重的恶劣不良影响的人系统是不会主动要求信息管制者抹除他们的存在的,所以系统也就不会为信息管制者提供这些人的出生信息;可是只要知晓方法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就变得相当简单了,对于信息管制者来说,他们只要跟他们想要吞噬的人走得足够亲近的话,想要套取一些出生信息真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最有效的将人类吞噬的方法自然就是将其出生证明彻底吞噬。
这里并不是指吞噬那张证件,证件只是信息的一种载具罢了,世界上并没有因为身份证丢失而就不被认定存在的人;但是证件这种载具有的时候也是尤为重要的,因为他上面的信息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唯一能证明一个人确实是他自己的特殊而且是最直接的手段,如果此人自己透露的信息或者向对方展现出来的信息与证件上不相符的话,那么就没人会相信证件上展示的那个人确实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陌生人无法将这两者连接在一起,除非此人本身就对拥有这张身份证的人或者自己面前的人非常熟悉才可以;这也正是为何一些人在经过整容之后需要重新办理证件照的原因,相貌改变太大的话就会让作为信息载具存在的证件作废。
但是,证件的重要性虽说是不言而喻的,但其实它最重要的也只是上面的个人信息罢了,也就是说,信息管制者只要得到对方的出生证明,然后吞噬掉上面的信息,那么此人曾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情就不会保留在任何人的记忆当中,甚至其存在本身都被世界定义为了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因而产生类似时空悖论的时间漩涡,其当事人的存在也就自然而然的会被信息管制者这个系统当做是世界的垃圾,宛如电脑数据中无法被解读出来的bug一样的存在被处理掉,其当事人也就因而随之消失。
出生信息一旦被抹除之后,那么此人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无法被世人感知到了,因为他们记忆当中关于此人的信息也会跟着被一并删除,那位孩子被吞噬掉的母亲之所以会那般黯然神伤的离开的原因也就在于此,失去孩子的悲痛之情虽然在那时还萦绕在她的心头,但是她为了什么如此悲痛这件事情的记忆却已经被抹除干净了,所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走到那种地方,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乃至失去过些什么。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离开了,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不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
出生信息的抹除,意味着此人在这个世界上出生过的这一件事情本身不被世界所认可了,而这导致的结果自然也就是让这个人在世界的范畴内被当做了未出生过的人,这种时间悖论听起来虽然好笑,但这就是这个系统的运作原理;世界虽然不会对这种悖论做出反应,但就好像是世界的修正仪器一般,信息管制者这个系统会代替这个职责做出世界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它应该表现出的反应,将对应的人类彻底吞噬。而这一部分多余出来的信息量自然就成为了谋害此人的信息管制者的食物,信息管制者会因而获取被吞噬者的一切信息,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记忆,只不过这些信息会随着信息管制者对信息本身的消化而以一种非常迅速的方式消失。被吞噬了存在之后的人因为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而被系统抹除,然后便宛如不曾在世界上存在过一般的消亡,其对现世所造成的影响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但是即便跟那些事情相关的人也将不会再记得有关于这个人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地位和存在过的痕迹,其所做出的事情也会自然而然的被转移到别人身上,成为别人做的事情,而这个被替换的当事人本人的记忆也会随之改变,变成认定是自己做出的这些事情,并对此毫不怀疑的状况;但如果被吞噬的人是杀人犯的话,那么在他被吞噬之后当年被他杀害的人的死因就会转化为意外死亡,及时当初的死亡方式仍旧没变,但在大家记忆中的被害者却不再是死于谋杀。
因为这种吞噬方式的便捷性,导致很多信息管制者都是利用这种方式吃人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调查出自己想要除去的目标的各项身份信息,然后将其完整的吞噬掉;当然,就算弄不到出生证明这么完整的信息表,通过一些别的方式也仍旧是可以将对方吞噬的,只不过其中的步骤就要繁琐很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吞噬掉出生证明上面的信息,但在没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将此人在世界上留存的一些关键性质的信息全部吞噬之后,然后放任其自我崩坏就可以了。
这种方法虽然比较省事也比较文雅,但并不直接,而且也并不省时省力,而是需要信息管制者本人在想要吞噬掉对方之前先去调查对方的信息才可以;所以信息管制者当中自然就还存在着另一种捕食人类的方法,那便是像野兽捕捉猎物一样直接扑到自己想要捕食的人类身上对其进行啃食,这种仿佛是某种猎奇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做法虽然很少会有信息管制者真的使用,但很显然,按照易晨的说法,赛伦采取的捕食方法便是这个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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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野蛮又血腥的方式是信息管制者狩猎人类的时候所采取的最直接的方式,在他们口中,人类的肌肉皮肤就仿佛如同入口即化的果冻或者日本豆腐一般柔软细嫩,因此人类也经常会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被信息管制者这般吞噬掉,毕竟站在普通人类的角度是很难相信世界上会出现以他们为食,并且会如野兽一般撕咬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置于死地的生物在世界上存在的,所以当这些生物真正的站在他们面前,向他们露出獠牙准备品尝他们的时候,当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轻而易举的就被对方的尖牙咬穿,因而血流如注时所感觉的时候所感知到的恐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可对于信息管制者来说,他们严重的自己其实并不是在做类似野蛮人进食方式的事情,因为他们口中所品尝到的滋味是根据数据调和过的,口感非常的美味,引人入胜,这种传说中的口感虽然不管是郑文成、黄姗旖还是那个时候的易晨都没有真正的品尝过,他们的信息管制者也都未曾告诉过他们这一点,但郑文成通过沙摩德的告知,还是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他本人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尝试做这种事情就是了。也正因如此,沙摩德才会一直坚称自己的行为不是杀戮而是美食鉴赏家,只是这种美食,就算真的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美味,身为正派人士的郑文成他们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离人性的事情的。
黄姗旖轻轻地抚摸着坐在自己身边沮丧的垂着头的易晨的后背,以此来帮他放松心情,让他忘记此刻所感受到的恐惧,让他进一步的体会到温暖以及自己现在已经离开了当时那个冰冷阴暗漆黑的小巷的这一事实,以免他继续沉浸在恐怖的回忆当中;虽然就是黄姗旖本人引起的易晨产生了如今这样的不适反应,但现在的她也已经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到底有多么卑鄙了,她也为自己的举措感到自责同时也想要向易晨为自己不清楚当时的情况而强迫他讲述这段事情的表现道歉,只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比起道歉想必要更加实在一些,所以她也就这样做了这种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她的举动还是很有效果的,在她的安抚下,易晨也确实逐渐平静了下来。
“姐姐,对不起,果然我……”
“没关系的,是我强迫你说了些你自己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才是要向你道歉……好了,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做得很好,而且我也知晓了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原因,你放心好了,这座城市很安全,我不会与你产生争执的,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学习、成长;集中精力复习准备考一个比较好的大学,剩下的事情你也别想太多了,我觉得就算是赛伦既然当时对你没有任何想要发动攻击的念头的话,应该也不会追着你来到这座城市才对,你还是放松下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应对下午的课程好了!”
黄姗旖边说边站起了身,而就在她准备离去的那一刻,易晨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姐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我想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再去找你,或者让你来找我吗?毕竟能与之聊聊这个系统的事情的人除了你之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我的那些朋友,他们是人类,我又没法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我的父母和老师,这种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也怕是不会相信,可我如果再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话,我自己可能就要先一步不正常了,甚至可能会误入歧途变得和赛伦一样了!但是,我觉得如果是姐姐的话,应该是可以信任,而且也可以给我很多参考意见和帮助!所以,拜托你……”
“是吗?”望着他因为期待而有些闪亮的双眼,黄姗旖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脸颊:“只是……我也刚成为信息管制者不久,在这个系统当中也只能算是个新手和菜鸟,究竟能不能给你帮助,我还真不能保证……”
“没关系,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能找个人聊聊天……像今天这样,跟姐姐聊完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姐姐的帮忙,真的很感谢姐姐,所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着他急切的声音,感受着他激动地情绪和态度的黄姗旖也只能无奈的点头表示:“如果有机会的,我还会答应与你见面的好吗,所以现在你先冷静一点……”
“嗯,谢谢姐姐,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