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ssage58.仅做一个人的英雄

听完alex的描述之后，郑文成和黄姗旖两人都对沙摩德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感到了强烈的恐惧。

身为局外者的郑文成倒是还好说，可黄姗旖在得知这一点之后，便迅速变得站立不稳，她的脸色非常难看，动作也十分僵硬，恍恍惚惚之中她拽住了郑文成的衣襟，有气无力的说道：“橙子，快打开传送门，求你了！”

“会长，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郑文成的疑问，黄姗旖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对他说：“你没有听到刚才alex的话语吗？这个疯子，他是认真的，如果他找不到我，如果我不去面对的他的话，就算他真的会死，也会拉上我的父母陪葬的！不行，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即使我遭受了不幸，我也没有理由把我爸妈也牵扯进来，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对于我的真实身份，还有信息管制者这个系统……而且，仔细一想的话，我是信息管制者，所以就算我被沙摩德杀掉，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人类记得我，包括我的父母，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会再去生一个子女……虽然他们现在年事已高，但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从头再抚养一个孩子，把我忘掉，他们仍旧可以继续过着现在这种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没错，橙子，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吧，我不能让他们出事，更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原因而被牵连！从根本上来说，我可能都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儿了，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为我这个陌生人去死。所以，橙子，我求你放我回去，让我去面对这个恶魔，哪怕最后我真的会死，我也已经认命了！这整件事情已经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案了，如果换作是你的话，你也应该会这么做的对吧，为了你的父母，你也会甘愿作出牺牲的不是吗？你应该能理解现在的我的处境对吧，既然如此，你就让我回去吧，算我求你了！”

郑文成认真的按住黄姗旖的双肩，轻轻安抚她：“会长，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想法，但你还是冷静一点，你一个人的死亡，可能并不能让整件事情都画上一个句号……”

“你在说什么呀橙子！”因为郑文成迟迟不肯按照她的想法去做，黄姗旖也跟着急了起来，她想要推掉郑文成用来安慰自己的手臂，但郑文成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所以即便黄姗旖有意推搡他，他也仍旧纹丝不动。黄姗旖无可奈何，只好接着说道：“我如果再不从这里出去的话，我的父母将有可能会危在旦夕，虽然他们现在并不居住在这座城市，但对于信息管制者来说在不同的城市之间穿梭其实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即便是我们正在聊天的现在他们都有可能面临着会被沙摩德攻击甚至杀害的危险！橙子，你到底懂不懂啊，我不能让那个恶魔找到我的父母，他们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而死掉！所以现在反倒是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耽搁了，我必须要去，用我自己的生命来了解着一切……”

“会长！”郑文成使劲的捏了捏黄姗旖的肩膀再次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都在发抖啊！”

“那又怎么样，即便是这种状态我也仍旧可以作战！或者说这种状态反而更好，对方不是就像置我于死地吗，那我干脆不再反抗，由着他的性子来算了，这样的话，至少我的父母不会受到伤害……”

郑文成叹了口气，无比心疼的看着黄姗旖的脸庞，轻声说道：“会长，你的心意已经决定下来了吗？”

“那不是废话吗，为了我的父母，我心甘情愿的去死……”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会长，你现在哭得那么伤心呢？”

“哭？呵呵，郑文成，你在说什么奇怪的傻话呢，我已经下决心要为了我的爸妈牺牲我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了，这样的本小姐怎么可能在……”

黄姗旖边说边用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眼睑，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哭泣，可她的手指仅仅碰触到自己的颧骨附近的面颊时，就感受到了被泪水所浸湿的湿润感。

“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黄姗旖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她愣愣的后退了一步，一脸不可思议的询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竟然抑制不住的从眼窝内部涓涓不断的流淌出来。

她现在的模样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哭泣来形容了，因为正常人的泪水不会如此绝望，甚至如此大量的从眼眶内渗出，最关键的是，明明她本人已经因为绝望和恐慌而哭成这样了，但她的意识却完全没有感应到这一点，这就说明，黄姗旖的整个精神在此刻陷入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她的一些正常的生理反应都因为精神的不稳定而变得不正常了。

这也难怪，毕竟听完alex的话语之后，就连郑文成的内心也很难压抑的揪在了一起，即便有信息管制者系统的情感限制功能，郑文成此刻所感觉到的痛苦和愤怒也仍旧是非常真实切深刻的，而黄姗旖的情感崩溃，很显然也同样如此。

在意识到自己确实如同郑文成所说的那样在哭泣之后，黄姗旖也不再矜持的跪倒了下来，用双手遮掩起自己的面颊来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已经下定决心，明明为了我的父母，我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一切了……”

“会长，把你的真心话说出来吧……”望着这个情绪崩溃的可怜女孩儿，郑文成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到可以安慰黄姗旖的辞藻。

“真心话？我哪还有什么真心话……”黄姗旖嚎啕着：“我不希望我爸妈因为这种事情而被那种人渣杀害，他们是人类，他们还有未来，而我……我只是个怪物，我只是个虚假的存在，我甚至都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样的我凭什么要求他们为我去死！就算这段记忆不属于我，但在我的回忆里面我的父母也已经养育了我二十年，这二十年的时间我已经无以为报了，现在还要让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代替我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被允许啊，我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可是……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是……”

哽咽了许久之后，黄姗旖才终于把自己心中最迫切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可我也一样不想死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疯子啊，为什么g要安排这种任务给他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郑文成犹豫着接近到了黄姗旖的身边，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蹲下身子保住黄姗旖来让她好受一些，黄姗旖就先一步从地面上窜起，紧紧地搂抱住了郑文成。

“橙子……”她用令人无比心碎的声线说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我不……”

“橙子，求求你……”

“诶？”

“救救我吧……”

最后这四个字黄姗旖说得很轻，也很小心，和刚才的嚎啕之势完全不同，而且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她便将自己的面颊深深地埋进了郑文成的胸膛之中，郑文成能感觉到自己的衬衫胸口处已经被黄姗旖的眼泪迅速的打湿。

很显然，黄姗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十分强人所难，所以她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以免干扰郑文成自己的判断。她很清楚的知道郑文成去找沙摩德决战的胜算自然要比黄姗旖自己去直面面对他的胜算还要低，而且这件事情本身对于郑文成来说其实本就没有任何关联，如果他不是事先就认识黄姗旖，并且两人已经关系十分要好的情况下，这件事本就应该是黄姗旖自己出面解决的事情。所以黄姗旖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寻求郑文成的帮助的。如果换做是以前那个对除自己之外的信息管制者都完全不信任的黄姗旖此刻自然不会对他说出这种请求，而是绞尽脑汁的利用自己的智慧去思考解决的办法，如果她真的无力回天了的话，自然也会老老实实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可是，在之前与郑文成的交往之中，黄姗旖也意识到信息管制者当中可能也会存在着像郑文成这种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会把其他人的利益当做第一位的人来处理的善良的人存在，所以她才会对这个无情的系统又再度产生了些许的希望。不仅如此，黄姗旖也正是从郑文成那里学习到信息管制者也可以不依靠着自己独来独往，在面临强大的敌人和棘手的问题的时候也是可以考虑通过与人联手的方式解决事端的，正因如此，在这一刻，黄姗旖才会寄希望于这个曾经在她面前创造过奇迹的男生，希望他这一次也能挺身而出，解决掉这起事端。

但关键问题是，这种请求黄姗旖自然是不敢主动说出口的，因为这个请求其实就意味着她在要求郑文成“因为我不想死，也不想我父母就这么惨死，所以你能不能代替我去死”一样，在黄姗旖看来，这样的请求自然是自私到了极点，她不能容许自己拜托郑文成去做这种事情，郑文成只是个外人，她不能眼睁睁的把这个外人往火坑里推。

正如她之前向郑文成表白的时候说的那样，她也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喜欢郑文成的，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这种情感却并不会因为这短暂的时光而变得廉价起来。她现在对郑文成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举动，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郑文成出面拯救她，当然，如果他真的能有办法逆转这种现状倒也最好不过，但如果他拒绝这个请求，黄姗旖自然也是不会埋怨他什么的。她现在只是想在自己临终之前，至少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撒一次娇，能让他倾听一次自己的愿望，就算他无法满足自己，至少也想听到来自他的安慰之语。这些对于现在的黄姗旖来说就已经足以了，接下来，在得到郑文成的拒绝，以及他的安慰之词之后，调整好心态的黄姗旖，也能下定决心去面对死亡。

诚然，她还是那个对生命有着很强大的执念的女孩儿，但同时，她也仍旧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儿。如果她的这条性命是需要依靠消耗自己的亲人朋友才能换取延续的机会，那她宁肯放下自己的执念，平静的去迎接死亡。

“放心吧会长……”望着扑在自己怀抱中哭的梨花带雨的黄姗旖，郑文成竟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心底的产生了想要成为英雄的想法。

他自然也明白黄姗旖这句话所表达的那个自私的含义，但在这一刻，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愿意成全这个女孩儿，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一切，他不会拒绝黄姗旖的这个请求，相反，就算黄姗旖不这么去要求他，他也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牺牲自己，也要帮黄姗旖保护好她最牵挂的父母。

思考至此，郑文成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真的是想成为那种被人感激，被人敬仰的英雄吗？不，他并不是想要成为那样的存在，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努力，没有任何特长和个性的自己也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他无法成为能保护世界，保护所有公知大众的英雄，他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和勇气，也没有那么深厚的大义和责任感。在成为信息管制者之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大学生，突然让这样的人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诚然，击败沙摩德也就意味着将其他的信息管制者从这个诡异的怪物手中解救出来，成为这些弱者们的英雄，但这一刻，郑文成并不是为了这个系统，也不是为了其他那些自己从未谋面的信息管制者行动的，他只是为了那一个人，那一个对于他来说，第一次让他觉得能和自己的父母相比同等重要的人。他的这份力量，只要能用来守护她一个人就足够了！所以在这一刻，他只需要那一点点的力量，更准确的说，是来源于英雄身上的一丁点的勇气，仅此而已，他只要借助这一丁点东西，就能保护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这对于普通的郑文成来说，也就足够了。

“我知道了会长，确实，会长这种比我更加有能力的人本就不应该在这种地方死去……”下定决心之后，郑文成非常平静的就接受了黄姗旖的这个请求。

“诶？”听到这话，反倒是黄姗旖有些错意的抬起了头，泪眼婆娑之中，这个已经走投无路的女孩儿却仍旧如此善良的说道：“郑文成，你别误会了，我不是在求你替我去死……如果，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承担这个责任的话，我不会强求你，到时候我只希望你放我出去，让我不要留有遗憾就好！但是橙子，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拿你的生命来替换我自己的生命，这么自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拜托你……我确实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我同样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最关键的是，橙子，我也同样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她害怕是自己表现出来的软弱让郑文成不得不做出这个决断，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从未想过要为了让自己存活下去而牺牲郑文成，就算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郑文成也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要代替黄姗旖去和一直野兽搏斗。

“我知道了，会长，你不用再说了！”但是，对于黄姗旖那一脸的惊愕和茫然，郑文成却表现的相当随和，他只是很平静，很温柔的笑笑，然后反客为主一般，像个比黄姗旖年长的男孩子一样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了黄姗旖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黄姗旖那柔顺的黑色长发。

被郑文成摸头的黄姗旖也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秒钟之后，当双方都再一次平静下来之后，郑文成自然而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而黄姗旖也再度睁开了双眼。

她知道郑文成是在以这种行为来让自己放宽心，让自己对他重新燃起信心。而在郑文成的指引之下，黄姗旖的心绪也确实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但是，她却仍旧没有做好即将失去郑文成的准备。

“会长，不，黄姗旖，正如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你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是一种非常耀眼的存在，你的优点正如你自己复述的一样几乎数不胜数，在这一点上，你的出众自然是我这种普通人无法企及的！我甚至都无法尝试着去追随你的身影，因为你我之间的次元相差的等级太大了，我根本就不可能追的上你！所以，硬要说的话，可能这个世界也应该更需要会长你这样优秀的存在，只有你这样的有才能的人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并非我这样的普通人能做到这种事情。既然如此，对于我来说，能让你这样闪耀的存在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为这个世界带去更加充足的光和热，也就在无形之中为我自身的存在提供了一定的价值。所以会长，你不需要自责，我是凭借自己的意识决定代替你去和沙摩德战斗的，不管这场对决胜负如何，至少，我是在尝试着想要保护那在我眼中无比闪耀的东西，而对于我自己的这种行为，就算我是个普通人，也从不后悔！”

“郑文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你活下去，黄姗旖，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了，那就代替我的那一份也一同活下去吧！你不需要记得我，也不需要为我的死而伤心，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是不适合这个系统的，在这个系统当中，早晚有一天我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如果这个学院里不是还有会长你也在的话，那么此时被沙摩德追杀的自然就是我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一次会长真的消失不见了，那么接下来等待着我的命运也是这样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硬要说的话，在这个系统当中属于弱小一方的我会死掉，会被强者吞噬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因此，不需要任何人需要对此有任何的怨言。就算我真的没办法再来到这里与你相见，你也不要因此而怨恨自己，你只需要记住，只要你还活着，就能为我曾经存活在这个石阶上提供证明就足以了！所以会长，那干脆就让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的你渡过这场难关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你的父母死掉的！我会尽可能的牵制沙摩德的注意力直至任务时间结束为止，如果真的坚持不到那个时候，那么大不了我就先一步去那个世界等你罢了！”

“橙子，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我没有拜托你做这种事情，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不行，我不允许你……”

黄姗旖的话还没说完，郑文成便俯下身子，大胆的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黄姗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唔？唔……”黄姗旖先是被郑文成的这番举动给震惊到了，可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却又并不想主动地去终止这种甜蜜的感觉。

对于郑文成来说，这虽然是第一次，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能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触摸甚至感知这个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孩儿，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既然要死，就死的没那么多遗憾吧！

两人就这样嘴唇相碰的互相缠绵了一分钟左右，郑文成才松开了嘴巴，并跟着后退了一步。

“那就这样，再会了会长，很感谢你在这最后一刻，能任由我的任性，给我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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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呢橙子，我也并不讨厌……不对，现在不应该说这个，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做这种事情，只要你想做的话，我随时奉陪，但现在，你必须活下去，如果你死了的话……”

“好了，时间紧迫，我也该出发了！”郑文成不等黄姗旖伸手阻拦，便迅速回过身，重新打开了传送门。

“要好好活下去啊，会长……不，黄姗旖，我喜欢的女孩儿……”

郑文成喃喃着黄姗旖听不到的话语，从裂缝中重新走回了人类世界。

“等一下郑文成，我的话还没说完……”

然而就在黄姗旖冲过来准备拉住郑文成的那一刻，传送门却像之前在沙摩德面前那样迅速的合拢了，而在这之后，两人自然就分别被阻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哎……”郑文成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刚才从这里离开的宿舍走廊。

“总而言之先睡一觉吧，养足精神，明天好对付那个变态！”

“主人……”alex也在此时在郑文成的脑海中说到：“沙摩德已经检测到您从异次元空间当中赶回来了，并且给你发来了消息……”

“哦？信息管制者之间也可以互相传送消息的吗？”

alex回应道：“不过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主人，您做出自己的决断了呢！”

“啊……”郑文成有些无奈的回应道：“不好意思啊alex，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那倒不会……”出乎郑文成意料的，alex并没有对郑文成鲁莽的行为感到不满，他反倒是很神秘的微微一笑，并且对郑文成说道：

“既然主人您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觉悟，那么在下自然也是时候把攻克这位大boss的任务提示告知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