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ssage56.决斗的最终结果

在下坠的过程中，黄姗旖绝望的闭上了婆娑的双眼。

她的身体被重力加速度压的死死的，除了能笔直的顺着重力向下坠落之外，她几乎什么都做不到。

她体内的信息量也已经告罄了，对于现在的黄姗旖来说，她的身体已经处于崩坏的边缘了，现在的她光是能继续维持形体就已经是需要尽自己的全力了，除此之外，她无法再剥离出任何一丝多余的信息量了，就连制造几个普通的障壁，她都做不到。

她当然是可以通过消耗一部分自己的身体来构造一些障壁，可这些障壁连为她的下降做缓冲的可能性都没有，她终究还是会笔直的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去做那种无用的事情了。

所以现在，自知无力回天而平静的接受死亡的黄姗旖只能轻轻的闭上双眼，并最后一次的开启了念话功能。

“toka，你听得到吗？”

“尽管吩咐，女王陛下！”

toka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和，丝毫没有因为黄姗旖之前的自大导致了这样不幸的结果而迁怒于她，也没有因为自己将随着黄姗旖的死亡而消失所以就显得十分的慌张不安。

不知怎的，一听到这个她以前十分讨厌的“存在”的声音，黄姗旖的内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本来我是想在战斗结束之后对你说这句话的，不过现在看来，战斗确实也已经结束了！趁着我还能做出反应的时候，我还是该将这句话说给你听才对，毕竟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尽管吩咐，女王陛下，虽然在下也已经没有任何逆转这一现状的手段了，但不管女王陛下临终的话语是什么，只要用得到在下的，请您尽管吩咐！”

“啊，不用那么客气了，还有反正也是最后了，你也不用再称呼我为女王陛下了！我这个女王现在已经跌下王座了，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个平凡人了！”

“那么，就请女王陛下允许在下将对女王陛下的称谓重新变更为最初的主人吧，即便您真的从王座上跌落了，您是在下主人的这一点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随便你了，总之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认真听好了！”

“在下明白，主人但说无妨！”

“首先，我要好好的感谢你，感谢你陪伴了我这么长时间……”

“主人？”

“别打岔听我说完，不然我可能就没机会说了！老实讲，其实直到这次对决发生之前，我都不能说是从心里完全接受你的存在，实话实说，虽然我知道被选为信息管制者是你们那所谓系统的所作所为，可是对于我来说，你就是系统的代表，比起系统那种无形的东西，人类更愿意记住某个特定的人物这种有形的东西！所以我就将自己对于系统的所有怨恨全部迁怒并发泄到你的身上了！老实说，其实我一直就没有能接受自己不再是人类的这个事实，每当咱们俩中断彼此之间的连接之时，我都在心里怨恨这个系统，怨恨将它带给我的你，所以，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好脸色看，而你，也总是对此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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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在下必须要说这完全是主人您多虑了！我们辅助型ai的本职就是辅佐我们的主人，替主人排忧解难，主人的命令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必须要执行的事情，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在下自然是尽全力去做的。这是被设置在我们的基础程序中的固定事项，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的，所以主人，您不要对此有任何心理负担，只要把其当作是在下的本分看待就好……”

“或许吧，但是在我刚刚成为信息管制者的时候，当我也像郑文成这样，失落，迷茫，不知所措，差点崩溃的时候，是你一直静静的陪伴在我身边，虽然没有给我什么有用的鼓励，但是你的陪伴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你，我应该早就自暴自弃的认命，并最终找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自生自灭了。正因为带着对你的厌恶，以及对你的感谢，我才能收拾好自己的负面情绪，抬头向前看，所以才最终走到这一步！”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主人，能有您这样的人类做在下的主人，真的是在下三生有幸的事情！”

“哈哈，没想到你也会说玩笑话啊！我还以为你讨厌笑话呢，三生有幸？你就是个临时的程序，可能也就这一生了吧！”

“三生有幸是你们人类创造的词语，但根据在下的理解，轮回转世也只是一种人类的臆想罢了，并没有人真正能活三个轮回，活三段不同的人生。既然这样的人类可以使用这个词语，那么在下应该也是具备使用这个词语的先决条件的！”

“你还真是变的会油嘴滑舌了啊！不过，说不定你其实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向人类靠拢？在与alex相遇之后，你整个人好像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没有那回事的，主人，在下永远是在下，只要主人吩咐，在下还是什么都会去做的！如果主人更青睐于在下原先的说话方式的话，在下也可以不用这种类似人类的方式说话，毕竟在下唯一一件比较清楚的事情，那就是在下绝对不是人类这一点了！”

“你说的话还是那么复杂难懂啊，或许这就是你们机器人的上限，也是你们机器人程序上所产生的缺陷吧。总而言之，既然是最后了，我也该把自己一直隐藏在心里的话语全都说出来了，都结束了toka，我不想说对不起，这不符合我的性格，而且我觉得这个软弱的词语也对不起我们俩之前英勇战斗的身姿！我只想说一句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一直帮助我保护我，谢谢你刚才，拯救了我的性命！”

“主人，您言重了，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能成为主人的力量，在下不惜肝脑涂地！能为主人服务，也是在下无以名状的荣幸！”

“是吗……”黄姗旖微微睁开了双眼，虽然强大的风压刺得她那仍旧在不断流泪的眼睛火辣辣的，她的泪水也随着她眼皮的张开而向空中飞去，但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想再一次看一下这个美丽的世界。

“都结束了……淑萍，学生会的各位，虽然最终我也没能求得你们的原谅，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们将有一个新的会长，并且对我这个人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印象了……”

“再见了，我的好室友洪婉露，感谢你一直那么支持我的工作，那么照顾我，体贴我，亏欠你的那些浴室清扫，我应该是归还不上了，但是，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还有……我的父母……是啊，在这最后一刻，我究竟应该对他们说什么呢？虽然他们一直在不断地将强大的压力放置在我的身上，逼迫我不得不去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公众和他们的员工面前，这种压力确实一直让我很难接受，心里也一直对他们有所憎恨。但我很清楚，这些想法其实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家之言罢了，我的父母，他们并没有真正的需要我做些什么。只是我自己，在看到他们那优秀且遥不可及的背影之后，绝对自己不努力不行才如此逼迫自己。我那慈祥的妈妈，她从来都没有要求我做一个非常完美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她的女人能放下女强人的包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儿一样去生活，去恋爱……只是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当然，在我人生的这最后一刻，这些事情当然也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做一句话，那就是孩儿不孝了！”

就在这时，黄姗旖却突然看到，就在自己的正上方，竟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亮点。

这个小亮点在漆黑一片的夜幕之下显得格外明显，而这个亮光也确实令黄姗旖感觉很熟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障壁所发出的光芒。

黄姗旖微微睁大了眼睛，就看到在那个亮光处，能明显的分辨出郑文成的身影。

他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像黄姗旖这里冲刺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他想要干嘛？”黄姗旖忍不住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只要黄姗旖摔落在地面上，受到重伤的黄姗旖自然就会因为无法复原自己的身体而耗尽信息量从而消失，所以想置黄姗旖于死地的郑文成并不需要特意冲上来对黄姗旖进行新一轮的补刀才对，那他此时向黄姗旖所在的位置发起冲锋的意义究竟何在？

“不知道，主人，在下也无法分析他做出这种行为的目的！”toka的声音也再度通过念话的方式传来，看来他是以为黄姗旖之前的那句话语是在向自己提问。

其实那只是黄姗旖的自言自语罢了。因为不管郑文成现在想要做什么，黄姗旖都已经是无能为力的了。

“会长！”就在这时，通过空气传播，黄姗旖的耳畔传来了郑文成呼唤她的声音。

“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郑文成仍旧在以空中漫步的方式不断地向黄姗旖接近着，在能看到黄姗旖身影的那一刻，郑文成便用尽全力的向前伸出手臂。

“抓住我的手，会长！”

“你这是又在耍什么花招？你的目的已经得逞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对于郑文成好心好意的提议，黄姗旖的回答却仍旧很不客气。

然而对此，郑文成却仅仅用最简单的方式回应了她。

“我在尝试着救你的命，会长！如果你对这个世界仍然还有迷恋的话，就抓住我的手臂！”

说这句话的时候，郑文成已经来到了黄姗旖的身边，而为了节省信息量，他在能触及到黄姗旖的位置停止了加速，将手臂伸给了黄姗旖。

此时两人已经坠落到了接近地面的位置，从两人所在的角度，甚至已经能重新看到之前的图书馆了。

“你不是想杀掉我吗？那你得逞了，干嘛还假惺惺的来救我！”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杀掉你的念头！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了，会长，以这种速度继续下落的话，不出五秒钟您就一定会撞到地面上，这是您能活下来的最后机会了，抓不抓住她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信任我，现在就抓住我的手臂，我保证会让你活下来的！”

虽然黄姗旖仍旧将信将疑，可她确实并不想死，即便面前的这个人是差点置她自己于死地的元凶，黄姗旖也确实没有真正的信任郑文成，但在这一刻，还是求生的本能占据了她心理的上风。

确实如郑文成所说，已经没有时间给她犹豫了，反正现在摔下去最终也是一死，黄姗旖决定信任他一次。她将自己的手臂用尽全力伸向了郑文成的位置，而郑文成也在抓住那条纤细的手臂之后，一个用力就将黄姗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她固定住。

“呀！”即便这个时候，黄姗旖仍旧按捺不住自己的羞耻心，她可爱的尖叫了一声，然后红着脸对郑文成说：“你这是干嘛！”

“抓稳了会长！”可是，郑文成却压根没有顾及她的感情，就在黄姗旖对他的行为一头雾水之时，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从郑文成脚下传来的强大的阻力。

受到惯性冲击的黄姗旖在郑文成的手臂上趔趄了一下，为了防止自己从他的怀里再度摔下去，黄姗旖也只好伸出双手环绕住郑文成的脖子，以此来固定住自己的位置。

她向下方一看，就发现郑文成又一次用障壁制造出了一个滑板，只不过他体内的信息量也快要不足了，所以这个滑板比起之前那个看起来要小了很多。在制作完滑板之后，郑文成也迅速利用剩余的障壁制作了一个用来缓冲的轨道，两人就在这上面进行受到重力加速度而产生的下落速度的缓冲。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郑文成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因为如果他们俩的落地的速度不能下降到一程度以下的话，即便有所缓冲，两人仍旧会受到非常严重的致命伤。

只要做出足够长的轨道就可以给两人提供完全的缓冲了，可是郑文成体内的剩余信息量也已经无法让他做到这一点了，他只能在这有限的跑道上，通过祈祷的方式，来希望两人的速度能有所减缓了。

“主人，您真的是在进行自杀行为！”即便事态紧迫到这个地步，alex仍旧不忘数落郑文成。

“你闭嘴，所谓奇迹的那种东西，是只有在有人相信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如果我现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那我们俩才是真的死定了！”

因为对未来的恐惧，黄姗旖搂住郑文成的手臂更加用力，她也在此刻小鸟依人般的再度闭上了眼睛，平静的等待这个充满了未知性的结局。

滑板最终按照原定轨迹滑落到地面了，但是落地那一瞬间的巨大冲击，还是将两人直接从滑板上弹起，让他们重新飞到了半空之中。

再次落地之后，两人像沙包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最终借由地面给的摩擦力而停了下来，但是，对决的最终结果，却是以两个人都仅仅只受到了一点擦伤，但是并没有造成任何的生命危险的令人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情况下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