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说的可不是你……”
我笑了笑,说话间,背后已经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
我示意曾启华、白鸢闪到一边,刚一闪开。一具具走尸已经争先恐后、张牙舞爪地冲进了熊家别墅的大门内……
而这些不速之客一冲进门,大厅里的那些鬼魂哪儿还顾得上一个不起眼的猴儿哥,当即朝着那些走尸扑了过来,一瞬间,两方人马打成一团,打了个难解难分。
看到这一画面,曾启华和白鸢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猴儿哥愣在楼梯口更是瞬间傻了眼。
我笑了一下,没等他们发问,先一步走进了大厅里,两只鬼魂迎面扑向了我,可都没等我看一眼,立在身边的巴颂已经怒吼着撞向鬼魂,转瞬之间,两只鬼魂被他撕扯得无影无踪化为飞灰……
“一切都该结束了……”
走到楼梯口我叹了口气。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抬腿就往楼梯上走,白鸢、曾启华和猴儿哥赶紧都跟了上来……
眼看着走上了三楼,我头也不回地对曾启华说:“曾启华,云海临死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想知道阿杙的死亡真相,就问你……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想,你应该是整件案子里最清楚的一个,也是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吧?”
“张医生,还没到时候,你放心吧,事情我一定会说的。但是在说之前。我必须亲眼看着熊木生去死……”
说话间我们上了三楼。从楼梯口的拐角一怪进走廊里,就看见一张张狰狞地脸挡在对面,是熊木生炼制的那些鬼婴,足足有十几只,正挡在走廊前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看……
看到那些鬼婴的一瞬间,巴颂立刻警戒地匍匐在地,摆出了随时发起攻击的架势来,巴颂一动,那些鬼婴的口中也顿时发出一阵阵激荡地怪叫声……
“现,现在怎么办?”
猴儿哥躲到我的背后,惊问道。
“放心吧,巴颂能对付得了他们……”
哪儿知道我话一出口,一阵笑声就从熊木生的书房里传来出来,随即就听“吱”地一声,书房的门开了。熊木生身穿西装,大摇大摆地叼着雪茄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医生,你未免也太高估所谓的鬼王了……”
我也笑了一下,答道:“熊木生,不是我高估了巴颂,而是我不敢太高估你,你所谓的王牌叶雨曦已经回不来了,事到如今,也许你束手就擒比较实际……”
“束手就擒?嘿,嘿嘿,那好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熊木生说话间突然狠狠一瞪眼,猛地一晃手,挡在身前的十多只鬼婴立刻朝我们扑了上来……
“小心!”
白鸢一声怒吼,说话间自己已经先一步冲上去护到了我们的身前,随即双掌皆因,身前当即凭空出现了一个若有似无地圆盾,一只鬼婴正好扑了过来,一头撞在圆盾上撞得往后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终于停了下来……
“白鸢,你……”
“我是只学过一些皮毛而已,但好歹也是道门中人,总不能坏了千年道家的名声……”
白鸢说话间猴儿哥也已经冲到了她身旁,他一撩道袍,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大布口袋来,随后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红色的粉末往桃木剑上一甩,拎着剑就一阵左劈右砍……
那是朱砂,朱砂可以治鬼。
白鸢、猴儿哥两个道家弟子拼命砍杀时,巴颂也没闲着,传说中的鬼王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几个纵身,已经把几只鬼婴按在地上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就听曾启华在我身边说:“张医生,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杀了熊木生,我会让你知道所有……”
说话间他已经再度抬起了手中的枪,瞄准熊木生的身躯连开了几枪,但都被熊木生巧妙地躲了过去……
熊木生双手接引,一时间,地板开始在一阵“滋滋”地乱响声中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忽然,几只人手从地板里伸出来,抓住了白鸢和猴儿哥的脚腕,匍匐在地上正要再度扑起来的巴颂也被那些突如其来的人手拽住了手脚,完全被禁锢住无法动弹了……
熊木生不愧是当世少有的降头师,他冷笑着又一晃手,又几只手从两侧的墙壁中伸了出来,我和曾启华毫无防备,一时间全都被那些手给抓了住,被牢牢地固定在墙壁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嘿嘿,你们真以为这三年来云海近不了我的身,只是因为有叶雨曦在保护着我吗?呵呵,不,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熊木生正说话时,巴颂忽然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瞬间挣脱了地上那些人手的束缚,猛地一头扑向了熊木生……
但熊木生只是一味地冷笑,根本动都没动,直直地盯着巴颂扑向自己……
眼看着巴颂就要扑到熊木生的身上时,熊木生身形微微一颤,从逐渐凸起的胸口中忽然又伸出了一只雪白地手来,手伸得很长,一瞬间就掐住了巴颂的脖子,将他拎在了半空中……
“你终究是我的儿子,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要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的妈妈?”
说话间,熊木生用双手撕开了上衣,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慌了神。
从他的胸膛中,凸出了一张人脸来,那个人一头卷发披肩,嘴长得很大,而那只正死死掐着巴颂脖子的手,正是从她的嘴里伸出来的……
是桑雅……
“嘿嘿,降头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并不是提取怨念炼制鬼婴、也不是诅咒他人下各种降头,而是对自己施鬼降,和自己创造出来的鬼降头彻底融合一体……你们杀不了我,因为一直和自己最心爱的人融合在一起,爱,可以战胜一切……”
“这不是爱……这是束缚……”
盯着熊木生胸口突出的那张表情痛苦的脸,我的怒火一阵翻腾……
而被那只手死死扼住的巴颂嘴里开始传出一阵阵痛苦地惨叫声……
这时熊木生又狂笑道:“哈哈,那又怎么样?爱又如何?束缚又如何?只要最终是我战胜了你们,过程,真的那么重要吗?至少现在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你们已经走投无路、只能乖乖地等死了……”
熊木生狂笑之余,又一阵笑声忽然从我身边传来,我余光一扫,在笑得是曾启华。
“嘿嘿,这种事,不到最后谁又说得清楚呢?”
说话间,曾启华忽然神神秘秘地朝着立在前面不远处的猴儿哥扫了一眼,猴儿哥正回头看他,一看到他给自己使眼色,立刻心领神会地将腰间的布口袋朝着曾启华扔了过去……
曾启华一把攥住口袋,当即猛一晃手,口袋里的朱砂立刻翻滚着倒向了我的双腿,朱砂腾起的红色烟幕在走廊里炸开的一瞬间,紧紧抓着我双腿的那对手颤抖着松了开,再度缩回了地板里……
“奇迹这东西,永远只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才会出现……”
曾启华冷冷一笑,而那双手一松开,我想都没想就径直朝着熊木生冲了过去……
熊木生神色一惊,但根本没等反应过来,我已经两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但根本没等我扑到他的身上,熊木生一抬手已经攥住了我的脖子,同样用怪力地手臂将我提在了半空中……
熊木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用胸前那只手提着的巴颂,不屑地笑了一下……
但他根本没有想到,趁他不注意,我已经抬手打开了身旁的那道门……
门“咔”地一声打开,门开的一瞬间,熊木生脸上的冷笑刹那间荡然无存,但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手已经从门内的漆黑中伸出,瞬间抓住了熊木生衣襟……
“老公,我们好好谈谈吧……”
“你给我滚开!”
熊木生用一只手抓着我,胸口伸出来的手抓着巴颂,剩下一只左手瞬间掐诀念咒,但就在这时,我已经把之前云海给我的那张红色符纸取了出来,趁他不备贴在了他心口处、桑雅的额头上……
惨叫声瞬间响起,那不只是熊木生的叫声,同时胸口处的桑雅也在惨叫……
熊木生的手一松,我和巴颂几乎同时落地,没等站起来就听见“嘭”地一声,红色符纸所贴的位置瞬间炸开了一个血洞,桑雅的脸消失了……
熊木生瞪圆了眼睛瘫倒在地,但没等完全倒下,那只手已经将他拖进了黑乎乎的房间里……
房间的门自己闭合的前几秒钟,熊木生瞪着血红地眼睛望着我、用双手拖着门框恶狠狠地问:“到底……到底是谁杀了阿杙……”
但他根本没来得及得到我的回答,就已经被拖进了房间里,房门再度“嘭”地一声闭合,转瞬之际,一股血水顺着门缝流了出来……
看到那股血水的一瞬间,熊木生创造的所有妖魔鬼怪都消失无踪了,我如释重担,双腿一软当即瘫倒在地,这时曾启华走了过来,坐在我的身旁,笑了笑说:“张医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阿杙的仇报不了,云海的仇报不了,所有被熊木生害死的人的仇,也报不了……”
“云海的仇?”
我心里一愣,赶紧从地上立了起来,一把攥住他的衣领问:“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云海和你从没同一时间出现过,但你们之间却像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一般轮流引导着我寻找真相?曾启华,你和云海到底是……”
“我们早就认识……”
曾启华淡淡一笑,又说:“你也是时候该知道真相了,张医生,还记得你找到的那枚戒指吗?上面刻着两个字,木、弋,这枚戒指是熊木生送给阿杙的,两个字合起来是阿杙的杙,拆开第一个字是熊木生的木,正如我们所知道的,熊木生是个变态,不只是变态,他还一直垂涎阿杙的美色,这几年不断折磨她、把她占为己有不说,还一直想连她的心一起征服……”
“那么阿杙呢?”我问。
“阿杙当然不会同意的,其实在我发现她是我妹妹之前,阿杙已经结识了云海,并且在云海几年来多次对熊木生的刺杀行动中,阿杙三番两次救过他的命,因此两个人很快堕入爱河。后来我发现阿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开始尝试着联系她,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云海……大概两个多月后,阿杙受不了熊木生不停的折磨,决定和云海一起远走高飞,放下仇恨、放下所有,他们只想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这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阿杙离家出走那件事,但熊木生手眼通天,很快,熊木生的手下就在一间出租房里找到了阿杙……”
曾启华掏出烟来点了一根,往事涌上心头,不禁已经眼泛泪花。
他说,当时熊木生派去寻找阿杙的手下,就是刘大洋。
当时云海并不在现场,刘大洋把阿杙堵在了出租房里,掏出了熊木生为她买的那枚戒指,问她到底跟不跟自己回去?如果回去,就带上那枚戒指,以后一心一意的对待熊木生,做他的女人。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吧,阿杙心灰意冷了,她假意接过戒指戴在了手上,但趁着刘大洋不注意,拿起了茶几上的刀,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曾启华说到这里时,我的心也凉了,忍不住惊问道:“你,你的意思是……阿杙是……是自杀?”
曾启华点了点头,接着冷笑说:“其实我并不想一直瞒着你,所以我曾在你第一次见到云海时,托云海之口说了一句话,地狱的……第十四层,枉死者,不惜命者,打入十四层枉死地狱,永世不得为人……”
“你当时就是想告诉我,阿杙是自杀的消息?”
熊木生再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当时你听明白没听明白其实都无所谓,阿杙死后,我和云海定好计划要为她报仇,更是想为这个世界除掉熊木生这个大害,为了这个计划,为了能够引起关注让计划继续实施下去,我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什,什么事情?”我问。
“我,亲手割掉了我妹妹的头……”
听到这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曾启华又说:“我只能这么做,碍于我和云海当时的身份,如果不把阿杙的死未造成一起谋杀案,没有警方提供资料线索,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扳倒熊木生,云海在警方里安插了假的刘仲秋,其实也是这一目的,我们需要警方作为自己的眼睛,更需要一个完全设身事外的人融入案件之中,一点一点带着我们接触熊木生、揭穿熊木生……阿杙的确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但熊木生害死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曾启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瞪着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了下来之后又说:“张医生,谢谢你,也谢谢白鸢对我的帮助,对不起,我一直把你们蒙在鼓里……另外刘仲秋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他的任务只是收集情报和做最后的收尾,等这件案子完全解决之后,那个假得刘仲秋自然而然会消失,不会给警方带来任何麻烦的……”
曾启华说着话如何转过头来,朝着我笑了笑又说:“对了,张医生,你知道为什么阿杙的灵魂一直没有出现过吗?甚至说,连熊木生设法拘魂,都无法做到。”
“因为,因为她死时无憾,所以自身没有任何的怨念,对不对?”
我说完,曾启华点了点头。
“好了,真相你已经知道了,张医生,认识你可能是我这几年中最高兴的一件事了,可惜,我们就要道别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从他的眼神中,我察觉到了一丝无望与犹豫。
“枉死者,不惜命者,打入十四层枉死地狱,永世不得为人……张医生,你知道找到自己失散十几年的亲妹妹时,我的心里是多么的喜悦吗?你又知道,亲手割掉自己亲妹妹的头,是件多痛苦的事吗?我想,阿杙和云海现在应该已经在十四层地狱里团聚了吧?我猜他们肯定在笑,紧紧抱在一起,都舍不得分开了……张医生,这时候我去,你说合适吗?嘿嘿……”
说话间,曾启华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把手枪,趁我没反应过来,猛地抬起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笑了……
前所未有地释怀……——
“医生,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恩,我信,人性叵测,鬼,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