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家三楼主卧?”
他这话再度让我陷入了沉思,这地方我之前也听熊家的老仆人说起过,貌似是以前熊木生和自己妻子住的卧室,后来据说两个人经常吵架,因此熊木生就从卧室里搬了出来,改住在对面的书房里。
而那间卧室就由熊木生的妻子一直一个人住了,不过,据说他的妻子已经几年的时间没有离开过那间卧室了,里面什么样,甚至连家里的仆人都不知道。
“那间卧室里难道藏着什么秘密?”我问他。
“你只管自己去看看就可以了,到时候你会明白一切的。”
男人话没说完,却已转身想要离开,我赶紧追了上去,拦住他说:“你想去哪儿?在你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你不能离开!”
男人笑了。
“张医生,不管我能不能洗脱嫌疑,你拦得住我吗?”
他说话时,身边那几只小鬼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一只只开始朝我张牙舞爪龇牙咧嘴,我心里当然清楚,我确实拦不住他,甚至自己都生死未卜。
这时男人再度发话,一摆手,对那几只鬼孩子说:“都不要伤害张医生,我要他平平安安的下山,我要他亲眼看见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等等,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曾启华到底……”
“我说了,你只要到了熊家三楼的卧室,你就会知道一切。”
男人回眸冷冰冰地说:“至于我是谁,你可以去问白鸢,我叫云海。”
“云,云海?”
男人没再理我,说完转身离开,几个鬼孩子立刻从他身后跟了上去,连巴颂也赶紧追上去,很快就随他一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他们消失之后,我一个人在那间空旷漆黑的厂房里发愣了很久,千丝万缕的头绪仍然无法编织到一起,层层的迷雾最终都指向了熊家。
熊家三楼,卧室,也许……
我真应该去看看。
随后我也离开了那间破烂的厂房,但并没有直接就下山。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我已经太累了,于是一个人离开山谷之后,我先找了块空旷的大石头休息了起来,结果刚一闭眼就睡死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最终只觉得山里寒风刺骨,生把我给冻醒了。
我起来一看,天还没亮,虽说山里很冷,但睡了一会儿之后我身上的力气开始逐渐恢复了。
而刚伸了个懒腰,一阵“咯咯”地怪叫声就从我背后传来出来,我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回头去看,背后,一只鬼孩子正一动不动地蹲在石头边上,盯着我看。
“巴颂?”
我愣了一下,已然认出盯着我看的竟然是鬼孩子巴颂,心里的恐惧终于平复了下来。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你的……你的主人走了吗?”
巴颂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继续看着我。
“怎么,难道你是担心我?”我又问它,但巴颂仍然没有回答,其实这是肯定的,我猜他连我说什么都不见得听得明白。
第一次听到巴颂这个名字时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巴颂,这名字似乎不像是国内人的名字,后来那个神秘男人也提到过,巴颂的妈妈桑雅是个泰国人。
我想,巴颂这个名字应该是母亲桑雅生前就起好了的,或者也有可能是那个男人为他起的。
我又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期间巴颂依旧一个字不说,只是从喉咙里偶尔发出那阵令人毛骨悚然地“咯咯”怪叫声来,随后看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又从地上找了根棍子做拐杖,撑着那条受伤的鬼开始去找下山的路。
奇怪的是,我走一路,巴颂也安安静静地在后面跟了我一路,就像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一样。
也不知在山上绕了多久,我才找到下山了路,等从山上下来时,天已经蒙蒙发亮了。
下山时我没敢走山道,怕的是被熊家的人发现,一直在漆黑地小树林里摸索到距离熊家别墅不远的地方时,这才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巴颂已经不见了。
想起这个鬼孩子来,我自觉一阵好笑,当初它三番两次地想要我的命,而现在,竟然像个朋友一样一路护送我下了山,也算是缘分了。
虽然不知道巴颂什么时候消失了,不过我还是没有停下步伐,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发亮,我趁机又摸到了熊家的别墅前。
熊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离着老远往铁门里望,就能看到好几个保安在院子里拎着手电筒不停地巡逻,戒备似乎比我们走那天还要更加加强了。
我猜,大概是熊木生已经得到了刘大洋出事儿的消息,为防出事,所以又提高了别墅里的警卫级别。
我抬头望三楼上望了一眼,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似乎是熊木生一直居住的书房,一时间我也不免犯了难,熊家的守卫这么森严,就算我想进去,又能怎么进去呢?
我总不能直接敲门去喊,说想看看熊木生的卧室吧?
可如果要潜进去的话,就算别墅里没有守卫,以我现在的身体条件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尤其滑下山坡时受了伤的腿,又一路从山上走下来,早就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正当我躲在别墅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从院子里一间简易房中,忽然走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手里托着个托盘正要往别墅正门走,我一看,不就是之前和我聊了半天的那名老仆人吗?
一看到他,我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趁着门卫室里的警卫正坐在值班室椅子上呼呼大睡,周围也没有别人,我赶紧从地上捡起块小石头来,朝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小石头砸在老仆人身上把他吓了一跳,立刻惊慌地开始回头张望,我赶紧从铁栏杆门外朝他招了招手。
刚开始老仆人还没看清楚,又往前凑了两步一看,才看出竟然是我,立刻放下托盘一路小跑了过来。
“张医生?怎么是您啊?”
我才离开两天多而已,老人当然还记得我,说完话又往我身上一扫量,立刻就愣了住。
“您,您这是怎么了?”
老人惊慌之际,我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大叔,你,你能帮我个忙吗?”
“张,张医生,你看起来伤的不轻啊,你等等,我这就去通知熊先生……”
老仆人的本意是好的,但我还是一把拽住了他,又说:“大叔,你千万别去惊动熊先生。”
“为,为什么?您都伤成这样子了,再不赶紧治疗的话……”
“治疗是肯定要的,可如果你现在通知熊先生的话,他非但不会给我治疗,可能还会要我的命。”
我这话一出口,老仆人彻底愣了神。
“你也知道,这次我和曾警官过来是为了调查阿杙小姐的命案,未免遗漏什么线索,我们两个这两天一直在调查熊木生……”
“熊先生?他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女儿呢?”老人惊问道。
“我也猜他不会,但曾警官毕竟是警察,调查一下阿杙小姐身边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今晚我们在山里寻找线索时出了事,我从山坡滚下来才弄成了这样,您说,如果您惊动了熊先生,回头我一说我们是因为调查他才出事的,他怎么可能帮我呢?”
我一气呵成胡编了下去,说完话,就见老仆人沉思片刻之后微微点了下头。
其实从上次我和他单独聊天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名老仆人虽然对熊家忠心耿耿,但是对于熊木生的一些做法似乎一直不满,因此上次闲聊时才跟我说了很多关于熊家过去的事。
见他动容了,我赶紧又趁热打铁说:“大叔,就因为这样我才把您给叫了过来,您看,我伤的不轻,您能不能想办法先放我进去,然后随便找些药给我包扎一下伤口?”
“这……”
老仆人面露难色,又说:“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如果被熊先生或者叶秘书知道的话……”
“您放心吧,我只是借地方清理下伤口,然后趁着天黑马上就离开,大叔,上次我就看出您是个好人,您一定要帮帮我……”
说话时我从口袋里把自己的钱包掏了出来,在山里一通惊心动魄之后,我能丢的东西都已经丢了,唯独钱包揣得紧,还一直好好地装在我的裤兜里。
我打开钱包一看,里面还有几百块钱,我也没数,索性把所有钱一把抓出来就塞进了老仆人的手里。
老仆人不好意思地推辞了几下,但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钱推过去之后,他终于收下了,于是沉思了片刻之后,对我说:“这样吧,别墅后院西北角上有一个偏门,是平时我们这些下人进出的门口,我的宿舍就在那里,您沿着围墙绕过去,我去给您开门……”
“大叔,谢谢你了。”
我点头致谢,未免被巡逻回来的警卫们发现,说完话赶紧顺着墙角朝后院的方向绕了过去,老仆人也赶紧又捡起地上的托盘,装作若无其事一样走进了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