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瞳仁,但我仍然能感觉到,她正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我想避开她的目光,但为时已晚,整个身体早已经僵硬了。
我仍然看不清她的脸,即便现在四目相对离的很近,可她的脸跟我的眼睛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层纱一样,缥缈模糊,唯独看得清楚的是她的嘴唇依旧像昨晚一样微微颤动,一直重复着那四个数字1,8,3,2。
“是谁杀了你?”
恐惧感越来越强,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女人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也完全没有回应我的话,唯独有变化的是,她没有瞳仁的双眼开始渐渐变红,没等我反应过来,两行血泪已经夺眶而出,在她惨白色的脸颊上肆意展开。
血越来越快越流越多,甚至开始从眼眶里直接喷出来,点点滴滴飞溅到我的脸上,我想后退,可完全没办法挪动一步,脑子里也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的嘴唇张合幅度越来越大,渐渐的我开始听到她的声音
“1……8……3……2……1……8……3……2……”
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很嘶哑,说话时脖子上那道红色血痕的地方开始往外渗血,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脑袋都从血痕的地方裂了下来,掉在地上开始满屋子乱跳乱叫……
惊慌中我从梦中猛地惊醒,环视四周一切平静如初,但当我无意间低头扫见自己的电脑桌,身子立刻跟过电一样哆嗦了一下。
电脑桌上,用血写着四个数字,没错,1832。
1832到底代表什么?难道真如曾启华所说,是鸿雁国际宾馆的房间号?那么,那个房间里到底又有什么?
我越想越恐惧,好在自己是个心理咨询师,我比一般人更懂得如何纾解压力和恐惧,于是冷静了几分钟又喝了杯红酒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去鸿雁国际宾馆看看。
无论是出于好奇心,或者是对于诡异梦境和电脑桌上血字的恐惧,这都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擦掉桌上的血字立即就出发了,中途到银行多取了些现金,等到达鸿雁国际宾馆所在的商贸大厦时,已经是中午了。
坐电梯上了14层前台大厅后,前台小姐很热情地道了声“欢迎光临”,随后询问我是用餐还是住宿。
说明住宿之后我问她:“小姐,请问1832号房间还空着吗?”
“1832?”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随后翻看起电脑里的空房记录来,翻了一阵子后笑着对我摇摇头说:“对不起先生,1832房间今早已经有客人入住了,我可以帮您开一间同样向阳的房间,您看行吗?”
我点头应允,于是前台小姐帮我在18楼开了另外一个房间。
交了押金后,一名礼仪小姐把我送到了电梯口,到了18楼我并没有前往自己开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向了32号房。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越接近那间房,脚步就越沉,一阵阵阴风凉气迎面扑来,越来越明显。
走到1832房间门口,我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立刻传来询问声
“谁啊?”
“你好,我也是宾馆的房客,想跟您换个房间。”
听到我的话,里面的人没有开门,又隔着门问:“换房间?好端端的干嘛换房间?你去找别人换。”
听他语气显然戒心很重,可我还是没灰心,于是又敲了两下门说:“先生,我那间房是新开的,设施没问题,我只是喜欢这个房间号而已,你看不如这样,你跟我换下房间,我加钱给你。”
“加多少?”
听到加钱,门“吱”地一声就拽了开,透过门缝,里面的人只露出一双警戒地小眼睛来。
那个人看起来二十来岁,通过头顶位置可以大概判断他身高一米六左右,那双戒备地小眼睛一直隔着门缝来回扫视着外面,但扫视的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位置。
一时间我又冒了冷汗,难道是那个女人也跟我过来了,就站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到?
紧张情绪一上来,我赶紧故作镇定地问:“哥们儿,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
那小子皱了下眉头,随后眼睛开始逐渐往我这边偏,戒心一丝未减。
为了化解尴尬气氛,我故意笑呵呵说:“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是单纯想跟你换个房间而已,可惜宾馆的门没安门镜,不然你从门镜往外一看,看我文质彬彬的一脸好人相,立刻就不怀疑了。”
“呵呵,门镜?你见过哪家宾馆门上装过门镜?”
他一声冷笑,我赶紧点了点头表达赞同。
的确,以前到远处出诊、出差我没少住宾馆,不管是火车站小旅馆、快捷酒店还是五星级,宾馆的房门上大多是不装门镜的,当然也有个别装的,但只是少数。
以前我跟朋友专门探讨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没有安装的必要,毕竟住宾馆时访客没有几个,偶尔有人来敲门,除了客房服务外大部分都是走错房间的。
可转念又一想,宾馆这种地方人员复杂,近几年各式各样的宾馆犯罪更有增无减,尤其在一些设备老化、安保疏漏的中小型宾馆,犯罪率高得难以想象,俨然已经成为全国最大的犯罪温床。
比如前不久我才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一个罪犯盯上出差的女受害者后,伪装成熟人到宾馆敲门,因为没有门镜受害者只能开门查看来人身份,结果刚一开门就被罪犯用药物弄晕,最终人财两失,还被拍了照片威胁……
我正胡思乱想时,门里那小子一句话就把我拉回到了现实里。
“要是宾馆真给你装了门镜,大半夜你往外一看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不是麻烦了?”
这小子说完一声冷笑,没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朝我挑了下下巴问:“你说加钱跟我换房间,加多少?”
我这才想起正经事来,赶紧从钱包里掏钱,连钱带自己的房卡往他手里一塞说:“这是一间房的房费,钱你拿着,就当你今天的住宿费我请了。”
那小子在门里数了下钱,立刻喜笑颜开地打开了门,招手让我进去之后,一边收拾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边笑呵呵说:“我的运气还真不赖,刚到这儿就遇到个土豪,运气这么好,看来这次买卖肯定能满载而归了。”
他说完拎着包走出房间,可一着急手提包的拉链没拉好,走着走着顺着里面的衣服缝竟然掉出一张照片来,我不经意地一看,照片上是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老年人,满脸的皱纹。
那小子意识到照片掉了,赶紧弯腰去捡,一见我正盯着地上的照片看,当即一瞪眼说:“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我爷爷?”
他没等我答话转身就走,大摇大摆就走了出去。
这个古怪小子弄得我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心思顾虑他的问题了,他刚一走我就赶紧锁好了房门,在房间里来回扫量了起来。
这间房看起来很普通,和其他宾馆房间没什么区别,但自打进了房间之后,我就总感觉这间房显得比以前住的宾馆房间显得冷了许多,那种冷很难形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感觉就像一丝丝的凉意正顺着皮肤钻进我的骨头缝里一样。
再加上连续的那两场噩梦和桌上血字的事,我的心情变得更加彷徨,不时一次次扫视周围,俨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甚至听到厕所里传来的水滴声,都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麻。
有个说法叫十八层地狱,身处在大厦的第十八层,整个气氛真得让我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地狱一般……
观察完周围环境之后,我逐渐放了心,精神也终于得到了放松,不知什么时候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安稳,没有做梦,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的不适,然而等我睡醒再睁开眼时,房间已经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我这一觉竟然直接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虽然我胆子大,但是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之后,已经完全不敢把自己身处在黑暗之中了,惊慌中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打开了灯,灯一亮,我这才安了心,又一看表,竟然已经是后夜一点半了。
我忽然想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一想起来,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乱叫,可已经这时间了,外面的餐厅铁定早就停止营业了,倒是前台应该有人值班,倒不如去买两碗方便面吃。
想到这儿我赶紧装好钱包就往外走,然而经过门廊的卫生间门口时,余光不经意间往里面一扫,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人正笔直地坐在我房间厕所的坐便器上……
我心里“咯噔”一声,头皮一阵发麻,可再一看,奇怪,哪儿有什么女人?
厕所里空无一人,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尽量这样去安慰自己,于是也没多想,拧动门把手就想出门。
可门才刚刚开启了一条缝隙,一截人脸就从门外露了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弯着腰贴在我门口,正透过门缝朝我咯咯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