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机械之心

陈沐的这场梦并没有做很长时间，但过后很快便把梦里的内容忘了。

以至于他从李欣曦膝上醒来之后，只是迷茫的望着少女的小脸发呆。

至于李欣曦，在整个过程中则是一句话没说，只是拉着丢了魂的陈沐一起回了家。

在其这么一愣神之际，日子便来到了九月十三号，正是游戏新关卡的开放时间。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照在陈沐的侧脸上，他揉了揉这两天还没缓过神来的脑袋瓜，晃晃悠悠的爬下大床行至一楼。

干净透亮的餐桌上，其将盘盖给揭开，里面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葱花鸡蛋饼。

陈沐尝了一口，随即苦涩的摇了摇头，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将其吞咽下肚。

“喂，曦曦，你今天怎么放这么多盐啊，这也忒咸了吧。”

陈沐满房间环顾着罪魁祸首的身影，最终却只在冰箱处找到一张画着俏皮笑脸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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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傻狗子，今天是不是很气，不过再气也找不到我，因为我早早就出去玩了。”

“谁叫你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还非得膝枕才睡得着是吧，我偏不惯着你￣へ￣。”

李欣曦的留言依旧是一惯的恶作剧语气，直让陈沐气得将剩下的鸡蛋饼都给吞咽下肚。

没办法。

不管这只小松鼠再怎么调皮，也都是自己家的，该惯着的时候还是得惯着。

至于她的去处，此时已然来到庭院里摆好画架的陈沐并不担心，反正天黑之前总会回家。

这本是李欣曦给陈沐立下的规矩，但因为后来晚饭交由陈沐负责，她反而成了遵守的那一个。

小松鼠的游玩轨迹并不固定，但总归是在这个小镇中，对着某一处盛放的野草野花拍照发呆。

陈沐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随即开始了今天的绘画工作，直至正午阳光太过刺眼这才停止。

给李欣曦发了条消息，得到的回复却是不回家吃中饭，陈沐只得自己慰劳起自己的五脏庙。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尝试性的开启了一瞬前日所获忧情加成，却是再次陷入满头乱麻的奇怪心境。

但就在其慌慌张张将其关闭之时，某些堵塞的记忆却像是被通了一个小孔，化作一缕涌入陈沐心绪。

那是一种很是奇怪的担忧感觉，其强度之剧烈，甚至比初次得到能力时更甚，更是让他眼涌泪出。

“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为了曦曦，和一只兔子打了一架，甚至将天都给打塌了？”

陈沐晃了晃头，在关闭能力的同时，将脑子中这个荒诞的想法给挥散而去，又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上午的绘画练习已有许久，现在又已吃饱喝足无事可做，他打算拾起那个好久好久都没有打开的游戏。

得到锻炼的灵活手指在按键上左右移动，很快便点开了那个熟悉的机车游戏图标，在开始界面悬停。

“叮！是否开启游戏辅助模式？”，熟悉的系统机械音再次从陈沐耳边传来，但其却是没有立即同意。

“小九，你出来解释解释，这里……怎么还增加了一个游戏选项，这应该不是游戏本身的功能吧。”

陈沐的目光越过【游戏开始】和【退出游戏】选项，转而将光标移至那个第三行新出现的【游戏关卡进度】上。

“叮！检测到游戏底层隐藏代码，系统在此期间进行了补充和完善，特此优惠收取价值点15点。”

小九的声音很是迅速的在陈沐耳边响起，几乎没留给陈沐任何回应解释的时间。

“小九，我又不能把你给拐了，你怕个球球啊？”

陈沐再一次试图和小九对话，最终却只得到其一句冷漠异常的话语回复。

“大人提醒，减少一切与宿主无必要接触，宿主目前价值点余额：21”

“这年头，就连系统不仅学会强买强卖，还害怕被宿主坑蒙拐骗了。”

陈沐轻叹了口气，随即点开了这个小九口中所说的新功能按键。

“游戏进度关卡功能会将每关的游戏收集度以百分比的程度显示，并且当在每个关卡的主线收集度达到70时开启录像回放功能。”

小九的声音再次从陈沐耳边响起，向其极其细致的解释起了这个新功能。

“70？开放录像回放功能？”，陈沐向列表上的每一关都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的，得益于陈沐对游戏细节的把控，每一关都已经达到了收集度70的这条线，像是最近的一关【俘虏手术】更是达到了90。

而与其相对，游戏的第一关【战争前线】的收集度最低，只是堪堪达到70的底线而已。

陈沐尝试着将其点开，眼眸中所映照的赫然是兽潮中那辆慌乱无措奔行的亮红色机车。

“小九，如果收集度达到一百了，会怎么样？”，陈沐没看过久便果断关闭了游戏录像。

“会让强迫症患者变得舒服。”

“……”

“所以这个录像回放就是专门用来欣赏我自己游戏时的狼狈样子的？有毛病是吧。”

陈沐沉默了数秒，随即骂骂咧咧的退出了这个鸡肋的游戏功能界面。

但就在光标移至【开始游戏】按钮之际，他却是不知为何微微愣神。

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系统便开始给这个游戏设置了各种奇奇奇怪的限制，似乎是在有意拖延陈沐的游玩进度。

但这次所添加的这个新功能，如果利用得当，倒是能通过回放系统增加下次游玩时的通关率，不失为一个好的辅助。

他现在心中稍有怀疑，系统对于自己这个游戏的引导，是不是根据游戏难度而来。

如果据此判断的话，那这个游戏的后半段，估计会比前面几关困难很多，从各个意义上的。

想到这里。

陈沐不由得眨了两眨眼，又抿了一口放于旁侧的水，这才重新将光标移至开始选项。

“叮！已开启第五关机械之心辅助模式，祝宿主劳逸结合，游戏愉快。”

等到系统的机械音再次从陈沐耳畔消失，那块熟悉的电子荧幕亦是出现在了少年眼前。

“肆号曾经很喜欢同柒号打架——”，游戏的开幕词这样写着。

在一件布满各种复杂仪器的房间里，此时的李曦欣正忙于调试着面前的一瓶试剂。

“a-ch223试剂已经调配完成，没有达到预计效果，耗用库存生命源质0002。”

在其操作完成的那一瞬间，面前的墙壁上很是迅速的映照出了这瓶灰暗色试剂的各项数据，并在最后做出了相应判断。

“已经花了十几天的时间，还是没有完成这瓶试剂吗？看来还是我高看你了。”

有冰冷声音自身侧传来，带着很是明显的鄙夷之色。

李曦欣并没有选择理会，而是继续摆弄着手中试剂。

“我其实到现在也不明白，肆号你一直进行这样的实验，其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人类。”

一双机械手臂从其手中接过那瓶试剂，并将其给利落的倒入了旁侧废料桶。

“为了人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生命源质这东西的来源？依照你这个实验室的储量，估计大部分生命源质都在这里了吧。”

“没有大部分，只有整个世界的百分之七而已。”，肆号丝毫没有被李欣曦脸上冷漠神色给吓到。

“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所制造出的机械生物，还是不能达到将君主级噬极兽消除的程度。”

“我也做不到，这种事情你别想让我去，我已经厌倦了杀戮。”

李曦欣面无表情的重新操作起来，回应语气极为迅速。

“我没说让你来，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个最精密的实验品去参与这种事情。”

身侧肆号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轻佻起来，却是惹得李曦欣不爽的皱了皱眉头。

“你果然是个疯子，不仅在操控生命上疯狂，现在就连人心也想着操控。”

“不必用这种方法来激我，我现在宁愿把黑刀用来挖萝卜，也不想让其染上噬极兽那种恶心生物的蓝色血液。”

“再次重复一遍，我的确是没有让你再出去战斗的想法，毕竟思来想去我还是不忍心。”

“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没有修养好吧，连奔跑这种以前很轻松的事情现在都变得困难。”，李曦欣面露不屑之色。

“不管肆号你再怎么说，我这个俘虏也没有和你反驳的权利。”

“毕竟……”

李曦欣的声音低了几分：“依据这几个月我对这些试剂的了解，当初肆号你救活我，应该用了不少囤积的生命源质。”

“哈哈，聪明。”

肆号那双机械眼睛贼兮兮的转了两转，“但准确来说，现在我们并不是一个俘虏与主人的关系，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债主与借债人。”

“正是因为几个月前的那次手术，整间实验室所囤积的生命源质几乎耗了大半，现在只是制作一瓶这么简单的试剂，都能消耗千分之二的比例了。”

“生命源质，人类体内最为洁净的能源，同样也是最污浊邪恶的能源。”，肆号轻叹了口气：“即使是到现在，也只能做到以液体形式保存。”

“至于能更加接触到这种物质本源的实体，依旧是遥遥无期。”

“将生命源质凝固到实体会怎么样？”，李曦欣似乎心有所动，再次看向了面前屏幕上所显示的噬极兽等级对应源质。

“根据实验室的计算机推测，会形成一种奇异状态下的东西，实体状态下的时间雏形，我更愿意称其为时间源质”

“时间源质？”

李曦欣似乎还有些疑惑，但肆号却是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怎么样，手术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现在能体会到身体与以前的变化吗？”

“感觉……”，李曦欣眨了两眨眼：“身体对于周遭环境的感知力明显上升了，还有异能所持续的时间长度。”

“你果然到现在还没有放弃使用异能。”，肆号僵硬的往后退了半步：“这就是……方才你那个问题的答案。”

“将生命源质这种东西给压缩到极致，将会形成一个能影响周围环境的时间雏形。”

“你的意思是……还是在拿我当实验品？”，李曦欣停下了手中动作，眉宇之间的冷色更甚了数分。

“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如果想要救活那种状态下的你的话。”，肆号再往后退了数步。

“如果你静下心来体会，应该能听到一阵滴答滴答类似于时钟的声音，那就是所带来的最明显变化。”

“通过那场手术，我替换你体内心脏这个最为重要的器官，转而用机械包裹生命源质作为代替。”

“不同于一般实验室所用的生命源质，这种超压缩状态下的生命源质，已经无限接近于时间源质，这才有一丝转机。”

“我欠你一笔账——”，李曦欣静静听完了肆号这一长串话语，随即将面容柔和了些。

“但这种事情，并不是我能为你击杀君主级噬极兽的理由，如果在实验室里工作至死，也差不多够还清了吧。”

“其实将这个世界的噬极兽给清除干净，并不是为了你眼前所见的这些试剂而已。”

见李曦欣脸上又再度恢复了冷色，肆号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拿面前这个女人毫无办法。

“柒号，以你的智商，应该不难推测这种时间源质能做什么。”，这次是极其正经的问答语气。

“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回溯时间？”

语止一半，李曦汐忽的瞪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旁侧肆号。

“这，难道就是肆号你一直以来这么疯狂的理由？”

“大涅槃将人类文明给生生毁灭，同时也给予了人类希望。”，肆号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其实在噬极兽出现之前，我就已经做过推测，如果没有新的能源产生的话，人类将会在未来的数个世纪内消亡。”

“在发现新的宜人居住星球前，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能够将这个局面挽回，但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我们也尚未发现新的宜人星球。”

“也就是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毁灭之后，利用这种奇异的时间源质，让一切的一切都回到开始。”

“一切众生，本来而有。”

“圆满清净，同于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