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歌轻轻一笑,不以为意,“你这不是活着来了吗?”
闻言,嬴政也笑了笑,说起来韩歌这次在咸阳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也时常会过来,慢慢地,两人的聊天方式就变得很奇怪。
但嬴政更奇怪,他竟然一点都不反感。
“对啊,还得多谢韩兄派绯烟姑娘暗中保护。”
韩歌摇了摇头,“这你就说错了,绯烟这姑娘打小就聪明,不需要我吩咐。”
看他说得如此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嬴政不禁哑然,如果没记错的话,绯烟应该比你要大很多吧,你这一副老父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很显然已经习惯了韩歌奇怪的逻辑。
点了点头,“有劳韩兄关照扶苏和胡亥了,他们没给你添麻烦吧?”
拿起棋盘上的一粒棋子,在手里面盘着,韩歌说道:“哦,你儿子不错,有把子力气,适合搬砖。”
说着,他指了指那边又重新砌到一半的墙,以及地上零零散散的土砖。
嬴政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歌,你是魔鬼吗?
扶苏和胡亥现在才多大啊?那么点大的孩子,你竟然真要他们搬砖?
怪不多每次回去他看见,总会问他们为何如此乏力,还一身脏污,他还训斥过两人,有失王家仪容。
看到这一幕,破案了啊!
深吸一口气,他问道:“韩兄又砌内墙,不知要做什么?”
墙中墙,看着十分多余,若有外敌来犯,一道墙又算得了什么。另外,他突然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委屈,想要替他们找回公道。
韩歌随口答应:“弄玉想画画了,我想让她画大些。”
嬴政:“……”
你这么迫害我儿子,就不掩饰掩饰吗?你这样明目张胆,我都无从下手了。
“韩兄就没想过诞生子嗣吗?”他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不仅是韩歌,就连焰灵姬都豁然将目光投了过来。
韩歌摆了摆手,“我i还年轻,不着急。”
同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嬴政,一看你就不安好心。
闻言,焰灵姬目光黯淡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嬴政笑了笑,没再继续,惹了人不高兴了,对谁都不好。
他也只是提醒提醒罢了,韩歌若是有子嗣了,那在这里必定是太子一般的待遇,到时候就让自己的儿子跟他一起玩。
嬴政乐得见到那样的情况,他会更安心。
不过他缓缓收回心思,看向韩歌,“韩兄,如今我们陷入死局,你当真一点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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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歌看了弄玉一眼,弄玉会过意,将桌上棋盘收捡回去,焰灵姬一起帮忙。
“哪里有什么死局啊?”他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呼出。
嬴政一脸肃容,缓缓说道:“城外不仅仅是楚军,燕、齐也不惜跨越遥远距离,欲要逼死我。”
“那不是更好吗?”韩歌笑了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不论如何,嬴政都是这个国家的君王,他或许能够始终保持镇定冷静,但无法表现得像眼前之人这般清淡漠然。
“楚军围而不攻,消磨我大秦将士之士气,如今燕国齐国竖起旗帜,只怕……”他没有说下去。
“你觉得你的士卒们害怕了?”韩歌挑了挑眉。
嬴政摇头,“相反,寡人认为他们血气更勇,他们都是寡人的好将士,只是人心终究有限,再过几日,他们势必心神疲惫。”
他坦然说道,同时他们都明白,这也是外面联军的想法,这是阳谋!
要么殊死一战,主动出击变守为攻他们只会死的极其壮烈,而等待下去,秦军心气一泄,他们反而养足精神,胜率大大提升!
其实现在他们发起攻击的话,秦国胜算依旧渺茫。
但是他们担心秦国有杀手锏,秦国妖人的手段,他们内心还是恐惧的。
还有就是,他们是三个国家的,打完眼前的战争,还要考虑能不能回得去。
他们好不怀疑,伤亡太多,友军会毫不客气送自己归天的。
其中楚国威胁尤其大!
“那你怎么想呢?”韩歌对嬴政问道。
嬴政顿了一下,然后神情肃穆地看着韩歌,“你真的有把握吗?”
韩歌笑了,“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嬴政皱眉,一旁的韩非也在思索,韩歌的想法。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他问道。
“真话是有,假话也是有,就看你信哪一个。”
嬴政看着韩歌,看了一会,便笑了,“此战胜,我与韩兄痛饮。”
韩歌摇了摇头,虽然早有计划,嬴政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
他能理解,毕竟他们又不一样,嬴政的身上承担了太多重量。
远在邯郸的秦国将士,赵国边疆的秦军,守在城外的守军,城内的秦人,这些天他们好像拧成一股绳子,那是一种鱼死网破也必胜的决然。
似乎每一个秦国民众,都有为国赴死的决心,就连刚刚遭遇暗杀,路上都有人想要拼死挡刀。
那些东西,很触动人心,但也很重,嬴政能感受到,那是大秦对他的信任和期望,他能做的,唯有带着他们走向大胜!
亲手终结这乱世,让苦难不再遍地开花!
说到底,眼前的嬴政还年轻,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韩歌觉得自己反正做不到,不过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
韩歌看着嬴政,淡淡说道:“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出现,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这场狩猎之中,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
邯郸。城外血气如云,一抹残阳挂在天际。
厮杀场上,到处是血与火,不断拖动尸体的士卒、伤残被搀扶的士卒、被救治的士卒,入目可见,满地疮痍。
王翦冷冷望着眼前的惨状,他面无表情,仿佛对死亡漠不关心的地煞阎罗,伤亡统计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扔到一边。
“王城传来消息,楚、燕、齐三方大军围城,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吗?”他说道。
单从语气之中,别人听不出他此刻是生气还是更生气。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莫青,将布帛在手腕上缠绕几圈,阻止血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