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界争斗,那可是个浩大的工程,”龙井对这袖红绫有些激烈的言辞一笑置之,并不计较:“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可也的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袖红绫还是很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再造次多说甚么了,只是转过头去,瞧着五郎所在的里间的门。
“五郎的事情,便这样算了,不过嘛,他吃了不少的惊吓,你们还是莫要再来打扰他的好。”龙井也望向了那个紧紧关着的门,道:“走罢。去胭脂河边,领着本神,去见一见故人,好歹这算得上一个机会,本神也一直不曾见到你们这些个他手下的,去开开眼界也好。”
袖红绫一愣:“龙神爷,想要去寻我家主上……这……这我实在恕难从命,还不知道主上他……”
那白衣人忙道:“龙神爷,我也随着你去,咱们好歹是一家,他们想着怎么样,我势必要去助龙神爷一臂之力的!”
龙井摆摆手,道:“你倒是会攀关系,只不过,这次去了,却也并不是为着打架。”
“不是打架,可也是鸿门宴。”那白衣人嘀咕了一句,龙井瞪了他一眼,白衣人忙缩着身子,摇摇摆摆的要走,龙井伸手拖住他,道:“吃了人家那么多的鸡蛋,还将这房子损毁成了这个样子,这便要走?”
那白衣人一阵狼狈。只得说道:“那……那我将那个旧斗篷赠与了他做赔偿便是了,就在那木桥下面的桥洞子里。”
龙井满意的点点头,道:“既如此,你去吧。”
那白衣人一听,闪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袖红绫显然并不想将龙井带到了那个太平猴魁的老巢去,只得陪着笑说:“龙神爷,这件事情,还须得容我去通禀一声,可好?”
龙井不置可否的说道:“不妨事,横竖本神还要替这个五郎去取那白斗篷来,走上一趟也是顺便。”
到了胭脂河边,月明如水,胭脂河上波光粼粼,龙井抱着胳膊往水下看了看,道:“杀敌一百,自损三千,你们消消停停的,也就是了,太平猴魁不想回来,不回来就是了,不过,这老东西想着要趁机扩充势力,可也得问问本神愿不愿意。”
袖红绫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龙井往那桥洞子下面一指,说:“傻狍子,你去将那斗篷去取来了,咱们走吧。”
“诶?”我奇道:“来这里,不是为了见那太平猴魁,只是取一个斗篷就行了?”
龙井点点头,道:“本神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听不听,是他自己的事情。妖界自有那蓝月执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本神操心也不想操的太早,你莫要多说,走吧。”
我只得点点头,往那木桥下面一看,只见那木桥下面,果然积攒着数不清的酒瓶子,酒瓶子后面,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我忙与里一探,果然抓出来了一个光溜溜的东西,正是一个白色的斗篷,那斗篷十分沉重,我抱了起来,回到了龙井身边,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龙神爷的话,老朽记下了。”
我猛然回头,却什么也不曾看见。龙井嘴角一翘,全然像是假装没听见的样子,便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声音,便是那太平猴魁?
走出了一阵子,我斌问道:“龙神爷,不知道那个太平猴魁,现如今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眼下三界的势力如此交错……”
“说是三界,还不便是那乱糟糟的妖界。”龙井叹了口气,望着漫天的星斗,道:“不知道那蓝月,这一次还究竟能不能支撑下去。”
“说的也是,那香片,幽冥蚁后,太平猴魁,还有花婆婆,一个个全虎视眈眈的,说到底,也都是因着那个宵婆……”我摇摇头,道:“宵婆虽然已经死了,可是怎地却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呢?还有那冥界二公子,该是帮着香片的,可是冥王爷既然大公无私,只怕也不会任由他的心思来……”
我正说着,却看见天空之中滑落了一颗十分明亮的星斗,忙道:“哎呀……又没来得及在衣带上打一个结!”
“傻狍子,便在最近,天下之势要剧变了。”龙井望着那一片浩瀚星海说道:“你只与你家爹娘说一声,攒些个稻谷,准没错。”
“龙神爷的意思,是说要闹饥荒了?”我瞪大眼睛:“可是现今都说明年是富庶的丰年,时局有变?”
龙井点点头,道:“时局有变。你呀,便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能护着你,本神一定护着你,护不得,本神也没有法子了,总之,好自为之。”
奇怪,分明是能时时相见的,龙井这话,说的却好似生离死别一般,我仔细的想了想,还想再问,龙井已经迈开了脚步,往回程走过去了。
好自为之……我好像,早就应该好自为之。冬日的朔风席卷而来,这个夜晚,映着那星光,分外的清冷。
回到了家中,我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日,究竟会是一个甚么光景?
“砰……砰……”天还没亮,我却听见了外面,有人在用力敲打着梆子,也不知为着什么事,这个声音疾驰而去,又听见了家家户户开窗户的声音来。
奇怪,今天是有甚么大事发生了了,我睁开了刚合上不久的眼皮,撑起身子坐起来,突然想到了龙井昨日里说的话,忙披上衣服下了床,往楼下噔噔噔的跑过去,到了铺子里,只见爹,娘,伙计哥哥俱站在门口往外观望,门口灌进来的冷风吹了我一个哆嗦,爹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回头看着我,喝道:“你这丫头,怎地出来一趟,棉袄也不穿?”
我也顾不上回答,忙站到了门口,只见虽然时候尚早,可是满街站着街坊,都在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忙问道:“爹,方才我听见了那敲梆子的声音,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