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家的小姐寻不得了,大概早便说出来了,可是不想这两个小厮倒是没事人一般,忙道:“原来是受马二婶子之托过来的,我们自然不敢怠慢,姑娘稍等,我且去往里面通禀一声。”
“诶?”我倒是愣了,怎地,那个藕荷色衣衫的小姐,并不是这沈家小姐么?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得等在这里了,不多时,一个小厮出来了,道:“不巧的很,小姐身子不适,没法子见客,过一阵子,我们夫人说是得了空再亲自去寻马二婶子说话,姑娘辛苦,我们夫人请您买些个糖吃。”说着竟然拿了一串钱给我。
我连连摇手,道:“无功不受禄,既然不曾传话到了小姐耳边,那我且回去了。”便急匆匆的又往外面去了。奇怪,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对了,隔了一夜,也不知道正山那里的小姐是不是想起来了甚么,我便又往烟雨阁去了。
四顾无人,借着天女织锦的力量下到了井里,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只见正山正眉飞色舞的与那姑娘聊的一个热火朝天,那姑娘则遮着口在微笑。说是跟不熟的人没法子聊天,这不是聊着聊着就熟了么!眼见着姑娘的神态,与正山倒像是很投脾气。
正山回头一看是我来了,忙站起身来道:“傻狍子尔又来了如此甚好一并聊天……”
那姑娘也点点头,微笑道:“梅姑娘来了,正山他,满口说的,都是梅姑娘经历过的怪事呢!不想梅姑娘年纪不大,阅历居然这般惊人,委实也怪教人佩服的。”
原来是我跑腿那些事情,在正山口中,倒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了。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道:“过奖啦!梅菜我也只不过是个打杂的,有甚么本事!”
正山拉着我,道:“往龙宫里的事情尔可与她说一说倒是有趣的紧……”
我忙道:“你这样急着聊天,可也不想着问一问这姑娘的来由?”
正山一怔,道:“说的也是这姑娘定然终有回去的一日这样说来尔可是打听到了什么线索不成。”
那姑娘一听,也忙站起身来,很有些个紧张的望着我。
我只得摇摇头,道:“梅菜我拼尽全力,也不曾打探出来,哪一家丢了小姐了,也愁的很,实在不行,带着这姑娘往外面去了,说不定,她还能想起来点甚么呢!”
正山忙点点头,回头看着那个姑娘。
那姑娘却是有些个犹豫,低头道:“这个么……我,我不敢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外面像是有人正在追赶我,恐怕要对我不利,朦朦胧胧的,我只觉得回去了,便是一个死,比起了死来,说句厚颜无耻的话,我宁愿留在这里,与正山公子作伴。”
“这个么……”我犹疑了一下:“给人追赶?”
“原来这位姑娘招惹了大麻烦这可如何是好……”正山也摇头晃脑起来:“送入尔等当地的衙门交于官差想法子如何?”
那姑娘还是连连摇头,道:“正山公子,难道你一个人居住在这里,不孤单寂寞么?我……我不走了,世间险恶,与其任人刀俎,还不如在这里,当正山公子一个使女也好,可行?正山公子不是一直十分寂寞,寻不得人聊天么?我在这里日日陪你聊天,可行?”
正山犹豫了一下,道:“虽然吾十分喜爱聊天可是尔若是有家人只怕也会为你缩忧吾不忍尔等家人离散……”
“我们家人,不大管我的!他们,他们任由我自生自灭,我又何必回去?”那姑娘情急之下,这话倒是也脱口而出了,但是一回神,知道自己说了像是露了底子的话,一下子又惊慌起来,忙道:“啊呀,我……我头晕的很,脑子里一片混乱,着实抱歉,想先行休息一下,这件事情,容后再谈,可好?”
说着忙坐在了那大床上,拉上了帐子。
我望一望正山,正山也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看起来,这位姑娘并不是失忆,倒像是离家出走,因着不想回去,才说谎自己失去了记忆的罢?
正山低声道:“傻狍子这可如何是好尔可有法子?”
我摇摇头,道:“便是怎么喊,也是叫不醒装睡的人的,我瞧着,这个姑娘,八成是有甚么不好说出口的苦处呢!既然如此,我再去打听打听,横竖在你这里倒是安全,你陪着姑娘几日,权作你积累些个善缘。”
正山不好意思的笑道:“有人作伴倒是甚好还不曾有人一直听吾说话而不嫌烦躁的委实也是难得的知己了尔不知道吾一向有话只能积攒着却终究不曾有一吐为快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真真的是十分高兴的……”
我忙点点头,道:“我懂,你且跟这位姑娘聊天罢,我再去打探打探,对了,蓝月大人那边的人可又来了么?”
正山露出一脸的嫌恶来:“提起这个倒是烦躁自打给老妖婆子知晓了吾之行踪老妖婆子便时时骚扰让吾不胜其烦……”
我对蓝月大人和正山为何母子分离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可也不大敢问,说不准里面能有一个什么样的误会,便又聊了几句,便蹑手蹑脚的自井里出来了。
不料想刚到了紫玉钗街上,倒瞧见了那小马急匆匆的正走过来,我奇道:“马家哥哥,不在家中看护马二婶子,怎地出来了?”
小马见是我,气的一跺脚,道:“今日里,那沈家夫人过来了,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一番什么话,沈家夫人吓的晕厥了过去,给家丁抬回去了,那沈家老爷非要找我娘要一个说法,我这不过去给人说几句好话求一求么!也真是的,家门不幸,怎生遇上了这种事情!梅菜啊,你可快快相帮着想想法子,过去瞧瞧我娘罢!”
“沈家夫人……”这么说来,是刚发生的事情了?我忙便跟小马告了别,往那马二婶子家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