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我周身一个寒颤,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到了胭脂河边,早听说胭脂河与那冥河是相通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个甚么法门,我忙又问道:“龙神爷,那个宝琴,为何要回到冥界去呢?”
“自然是因着,那宝琴想要恢复自由了。”龙井的头发给冬日的风吹拂的飘扬起来,像是怕风沙迷了眼睛,一双桃花大眼微微眯着,两手交叉在袖口之中,出神的望着那静谧的河面,接着说道:“之所以那个宝琴是一个人们口中和所谓的‘宝’琴,是因为里面,关着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甚么?”我忙问道。
“那是一种,能发出美妙声音的妖怪,名字叫做……啊,来了。”龙井伸出修长的指头一指,道:“傻狍子,你看见了没有?”
我手搭凉棚往前面一看,只见早已荒败了的枯草之中,果然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个人头来,看样子,大概正是伶笙。伶笙手里抱着一个给黑布蒙着的长东西,一步一步往我们前边走过来,面色木然,全然像是神志不清的模样,似乎成了一个空洞洞的傀儡,正给人提着线操纵一般。
“嚯嚯嚯……”龙井摸着下巴,道:“想来,今日还能见到了熟人,叙一叙旧。”
“熟人?”我问:“难不成,是先前账册之中的妖怪么?”
龙井笑而不答,只是专心的望着那伶笙。但见伶笙到了一棵几人合抱的柳树下面,抱着琴坐了下来,柳树的影子投在了他面孔上,那个黑布包着的长东西显然便是一把古琴的模样。
我回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大概就快要到了正午时分了。龙井却全然没有要上前阻止伶笙的模样,我又不敢催促,兀自一双手心都急出了汗来,只得低声问道:“龙神爷,那个柳树下面,便是冥门?”
龙井点点头,道:“待那地上柳树给日头映照出来的影子,落在了那小子身侧,冥门就能进了。”
我瞧着那影子,大概也快落下去了……
正很有些紧张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教我们一番好找,原来尊驾正在此处。”我回过头去,只见顺着那胭脂河畔走过来的,正是一脸杀气的苏逸之和照旧温文尔雅的李绮堂。
“哦?这两个傻帽儿也来了?”龙井倒是乐得看热闹的样子,道:“好,好的很,三只鸭子齐上架,当真有趣有趣!”
那伶笙也只做是听不见看不见的模样,并不愿意理睬苏逸之,李绮堂也问道:“尊驾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太后娘娘的宝琴罢?现如今,宝琴失窃,在宫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既然尊驾盗取了这宝琴,还请随着我们,回去给朝廷一个交代。”
可是伶笙依旧是默然不语,似乎一双眼睛,只盯着身侧的树影。
龙井笑道:“冥门只开一刻钟,倘若进不去,那可就不好了,看看这几个家伙,怎么来闹一场。”
“可是伶笙哥哥分明是无辜的,他不过是个那宝琴上面的邪灵附了体,宝琴不是他盗取的,那秀才捕快,也不是他伤的,这都怪宝琴上的那个……龙神爷,那个妖怪是个啥?”
“那个妖怪,原本就是冥界出身,根本不是九天仙女所赠,九天仙女又怎么会赠送那种阴狠的东西,那种妖怪,虽然能发出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可是性格可是暴戾非常,只有皇宫之中的帝王之气,或者是久经血气的暴戾之人,方可压制,自这皇宫之中出来,也不知道是遇上了甚么变故,一下子便放出来了,可不是逮着谁,便要依附谁么!这个女态的小子,阳气又弱,靠上去,也没法子。”龙井眯着眼睛道:“打架罢!等甚么呢!”
这样说来,那宝琴上的妖怪出了皇宫之后,之所以是不曾附着到了那史旦末身上,便是因着史旦末是个刀口舔血的硬汉子了,谁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怜倒是连累了这伶笙了。
苏逸之一看那伶笙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怒道:“今日里,你不说便不说,可是要到了府衙之中,管你是个铁打的还是铜铸的,本捕头可是有的是法子让你张口,你是吃软,还是吃硬,都由着你。”
这个时候,那树的阴影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眼看着就要到了龙井说的那个地方了,伶笙径自站起来,怀抱着那个宝琴,却将宝琴上面蒙着的黑布扯了下来……
这黑布一落,我这才发觉,那个古琴,可当真称得上一个宝琴的称号,平素的琴,样子再好看,最多是一个形体匀称,溜光水滑,可是这一把古琴,却是通体晶莹剔透的,完全看不出是个甚么材质,上面雕刻着富丽的牡丹与华贵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出神入化,那丝弦更是亮闪闪的,泛着一股子寒气,我想起来了秀才捕快身上的伤,想来便是给那琴弦割伤的罢。
“好小子,胆气倒是不小,”苏逸之“呛”的一声,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宝刀,那宝刀寒光瑟瑟,端地是气势非凡:“今日里,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且将那宝琴放下!”
伶笙面色还是木然着,像是什么都不曾看到,也什么都不曾听到,一双大眼睛盯着那宝琴,却伸出手来,在自己面前一推,像是要打开一扇凡人看不到的大门。
“嗤……”一道银光闪过,那伶笙的手倏然缩了回来,是李绮堂的天罡箭,李绮堂沉声道:“苏逸之,他想开冥门。”
“怎么样,便知道敢到那皇宫大内偷东西的,怎么着也得有两下子,好贼,还不束手就擒!”说着,苏逸之一刀便要劈过去。
可是伶笙身形却十分巧妙,微微一闪,居然给躲了过去,身子往前一步,手一推,只见周围一时间光华万丈,不知何处流泻出了万种颜色,难不成,冥门给伶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