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断腕?”苏逸之摆摆手,道:“这个周启发前一阵子在赌场耍老千,手早便给人砍下去了,是一个独手人,可还是那般的记吃不记打,为着吃喝嫖赌,究竟是断送一条性命,啧啧,可惜了那一身做朝奉的好本事……”
“独手人?”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么,那只戴着戒指的怪手……”
李绮堂站起身来,道:“咱们再去寻寻!”
“寻甚么?”苏逸之问道:“也去寻那些个珍宝?”
李绮堂望着快要上冻的河水,皱起了英挺的眉头,道:“只怕,现下里还要问问,那周启发身边的知情人了,这一阵子,这周启发,定然是认识了了不得的人。本书最快更新抓几書屋”
樊公子则忙插嘴道:“苏捕头,这个周启发究竟是怎生死的?他的死,跟先父究竟有没有关联?”
苏逸之摇头道:“这个周启发是掉进河里淹死的,瞧着这个样子,却死的时间不长,最早,也就是昨日半夜里死的。”
昨日半夜……便是那只手消失了之后么……
樊公子急的直跳脚:“先父的事情,刚刚有了线索,不想居然这样给断了……这……这可究竟如何是好……先父何时能沉冤得雪,入土为安呐!”
李绮堂却说道:“只怕,这真相不远了。”说着,便回身走了出去:“在下这便去查问查问!”
我见状,也只得满头雾水的跟着李绮堂去了,樊公子左右为难,还在原地犹豫着。
我追着李绮堂的脚步,问道:“李公子,咱们现下里,是去那珍宝斋,问周启发的掌柜么?”
“不,”李绮堂摇摇头,沉声道:“梅姑娘同在下,去往那周启发平素里最常去的赌场问。”
赌场……我忙又追随着李绮堂,到了紫玉钗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鸿福赌场来了。
鸿福赌场跟往常一般的热闹非凡,挤满了熟螃蟹一样红着眼睛的赌徒。这些赌徒们一个个中了魔一样,怀揣着变卖家产得来的钱,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赌桌,嘴唇干燥,身体绷得像拉紧了的弓弦一般。
一个赤膊大汉无惧寒冷,正一脚踏在赌桌上,一手摇晃起来了筛子盅,那手法利落之极,翻出了不少的新花样来,接着“咚”的一声将那筛子盅砸到了赌桌上,大喝了一声:“开!”
只见里面的三个筛子全数是一个点儿,一众赌徒齐声哀叹了起来。:。
在这里的赌徒,各色人等俱全,自贩夫走卒,到翩翩公子,应有尽有,时时听龙井说过,人间百态,赌场之中可以看尽了。龙井前一阵子也来赌场之中凑过热闹,大概这一阵子又犯懒,不来体察民情了。
李绮堂左右看了看,见一个卖盐水花生的无精打采的在这人群之中穿梭,便将那小贩唤了过来,问道:“小哥,不知道,你日日在这赌场之中,大概常来的熟面孔,也都识得罢?”
说着自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搁在了那花生笸箩里面。
那小贩一见了那银子,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忙一扫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抖擞起了精神,中气十足答道:“阿雅,那是自然,不知公子想要问谁?公子是初来乍到,便这般客气,定然有个好手气!瞧着公子气度非凡,怎地,也是过来这个地方碰个手气,讨个彩头儿的?小的想想,跟着那韩公子押,大概赢多输少!走走走,小的领您过去!”
李绮堂忙道:“小哥,在下不是来赌钱的,只是来打听一个人,不知道可识得一个断手的朝奉,叫做周启发的么?”
那小贩听了,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怎地,那周启发,也骗了您?”
李绮堂忙问道:“小哥知道内情?”
小贩一拍胸前挂着的盐水花生笸箩,道:“嗨,小的日日在这里穿梭,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这一阵子,寻过来找他的人,可当真是不少!听说,他那一只手没断的时候,做起了赝品来,那可是以假乱真,精巧绝伦,加上他的那个身份,一个个的都当他是个行家,也没人疑心,他便放开了手脚,可用那些个假货,骗的人团团转!前一阵子还有个公子来寻了他,说是给他骗了,一个粉彩的大盘子像是前朝的古董,其实呢!是他自己画了烧出来的!还有啊,上次还见到了一个西域来的大胡子法师,背着一口袋子金器,也来寻他,您瞧瞧,这连金器都能作假的人,也不知道是用了个甚么手段……啧啧……”
“大胡子西域法师?”我瞪圆了眼睛,望着李绮堂,李绮堂自然心领神会,道:“敢问哪个大胡子法师,可是唤作老邢法师?”
那小贩直着眼睛想了想,有点抱歉的搔搔头,道:“好像是吧,说起来,小的也记不清楚了,横竖差不离,那西域人生的深目高鼻,也都分不出啥区别来……”
“原来如此……”李绮堂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那个西域法师,这一阵子可时常过来么?”
“诶,应该是又来了几次,这个法师倒是个好脾气的,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寻得了这周启发便叫着嚷着叫还钱,那个西域法师一直心平气和,还笑嘻嘻的,倒像是跟那个周启发两个,不打不相识起来,时时也陪着周启发来赌场,说来也怪,自打那个西域法师来了呀,这个周启发手气倒是一下子好起来了,也不见再跟以前那般输的满地找牙。”这小贩说的是倒背如流。
“很好,”李绮堂问道:“那么,今日那西域法师来了不曾?”
“今日并不得见,每每都是与那周启发一同过来,不过这几日周启发那里是东窗事发了,哪里还敢露面,他不来,那老邢法师自然也不得见了,”小贩说着,好奇的问道:“怎地,两位究竟是要寻那周启发,还是要寻那西域法师?小的大可以给两位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