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便说道:“雪没姑娘也莫要忧心,待我将此事上告给了龙神爷,想来龙神爷势必能帮着雪没姑娘排忧解难的。”
雪没姑娘点点头,殷切的望着我,道:“多谢梅菜这样尽力相帮,姐姐感恩不尽,待到龙神爷护佑了一个平安,姐姐定然重重谢你。”
我连连摆手道:“梅菜本来便是龙神爷手下跑腿儿打杂的,这等事情,也是分内之事,雪没姑娘可莫要放在心上。”
雪没姑娘点头道:“即便如此,若不是梅菜你,想来事情也容易不得,过几日事情妥了,我便来龙神祠里酬神,顺便好好谢谢你。”
又与雪没姑娘客套推辞了几句,雪没姑娘便站起身来,款款的回到了烟雨去了。雪没姑娘一走,龙井便翩然自神像后面走出来,歪着头,抱着胳膊,斜斜的靠在神像上,像是站也懒得好好站着,便问道:“怎地,那二皇子的事情刚刚得了一个头尾,便又给本神寻了新活儿?”
我忙将那食盒推过去,谄笑道:“龙神爷英明,这回事龙神爷想必也听见了,是烟雨的事情。”
龙井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拿过了那个食盒,揭开了一看,方才勉强露出几分笑意:“傻狍子倒是也会挑。”
我忙邀功道:“这也是龙神爷有眼光,新鲜的山鸡胸脯肉做出来的鸡丝,保准龙神爷满意。”
瓜片闻见了香气扑过来,一听是自己的同类山鸡,只得悻悻然掉头飞了上去,将自己轻巧的挂在了横梁上,不高兴的说道:“吃鸟的不是好人!打鸟的不是好人!做鸟的也不是好人!”
龙井也懒得理它,道:“少了你抢食,本神可也高兴的很,傻狍子,下次有甚么烤鸭子。熏鸡。焅大鹅的只管与本神拿了来,这飞禽走兽,本神来者不拒。”
瓜片听了,更是生气,口中抱怨不休,龙井挑起了一根鸡丝便投了过去,吓的瓜片飞的更远了。
我望着龙井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问道:“龙神爷,这尸首尸变,倒是听说过,人头会说话,也见过,可是这一只手四下里行走,可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且算是妖,还是鬼?”
龙井大嚼着鸡丝,一双桃花大眼亮晶晶的看着我,道:“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蚯蚓?”
“蚯蚓?”我奇道:“土里都是蚯蚓,不仅听说过,还见过哩,夏日里随着小三子钓鱼去,没有蚯蚓可也不大好使。”
龙井笑道:“这不就是了,蚯蚓倘若是断作了两节,首尾两头,可不都是能活的么!这样子,一只蚯蚓,就变作了两只蚯蚓了。蚯蚓的断肢能如此,人乃是万物之灵,有一个会游走的手算什么。”
我撇嘴道:“那么照着龙神爷这样说来,砍头的人岂不是该在头滚落下来之后,还要呼喊咆哮几句。抑或是再回头瞧瞧自己的尸首,感叹感叹不成?”
龙井却又瞪我一眼:“人是人,蚯蚓是蚯蚓,这你都不懂,当真是一个蠢材。”
我一口气噎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只得闭口不语,免得徒增不快,龙井见我无话可说,方问道:“你说那个姓樊的死了你也听说过,是怎么一回事?”
我忙答道:“这件事情,还是听街坊四邻说起来的,那个樊大爷家产丰厚,时时往西川贩卖棉花进京城来,据说积攒了不少的银钱,是紫玉钗街上有名的大户,紫玉钗街最大的那个云霞栈就是他们家开的,这樊大爷十分喜欢雪没姑娘,经常来烟雨捧场,出手也是大方的很,可是前一阵子,却给人发现死在了胭脂河畔,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人洗劫一空,尸体也遭受了乱刀砍伤,据说死状凄惨,面目全非,若不是贴身的里衣,连家里人都认不出来了。
那苏捕头查验了一番,说是肯定尽快破案,可是到现在,只怕那凶犯还是逍遥法外的,连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曾寻得了。”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龙井吐出了一根香菜,道:“那样说来,尸体应该残缺不全,寻不得手的?”
我眨眨眼,道:“这个么,倒是没听街坊四邻提起过,如若不然,梅菜去寻了苏捕头问问去?”
龙井转转眼睛,笑道:“也好,不过你还是小心些,问清楚了就是了,千外不要跟那个苏逸之走的太近,他跟你,可不是一路人。打探好了就回来,莫要耽搁太久,顺便,给本神带一串糖葫芦来,撒芝麻的。”
“是么……”我对苏逸之的身世倒是没甚么兴趣,也懒得多问,便答应下来,出了龙神祠往衙门上去了。
衙门门口今日倒是门可罗雀,十分清静的,可巧秀才捕快正抱着宝刀,依着门廊晒太阳,困的直点头,我一看见秀才捕快倒是高兴,也省的去问苏逸之了,便过去轻轻唤了一声:“杨捕快,你可还醒着?”
秀才捕快一个激灵,忙抬起了头四下里张望,看见是我,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原来是梅姑娘,今日里来,可有甚么事情么?”
我忙点点头,道:“今日里来,是想着打听一下子,关于胭脂河畔那樊大爷的事情,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梅姑娘怎生也想起来打听这个了?”秀才捕快虽然狐疑,到底也不曾藏着掖着的,便答道:“还是老样子,没有新线索,若是梅姑娘有甚么发现,还烦请一定得先告诉我们一声。”
我忙点点头,趁势问道:“杨捕快,梅菜想多问一句,那樊大爷,究竟失落了哪一只手?”
“失落手?”秀才捕快听了,可是更狐疑了:“此话怎讲?那樊大爷的尸首虽然身首异处,也给人乱刀砍过,可是并不曾听说了遗失了手啊?梅姑娘这话,是从何处听说来的?”
“不曾遗失了手?”我倒是愣了:“您的意思是,樊大爷左右两只手都在尸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