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嬷嬷手上已搓匀了药膏,问:“怎么不要嬷嬷帮你了?”
陆莳兰道:“我想起来,明日要交的策论还未写完,还得赶一阵再睡,嬷嬷先出去罢。”
桌案这边没有掌灯,原本就要暗一些,季嬷嬷还没有发现端倪。
知道她办公时不喜被人打搅,季嬷嬷也就出去了。走前道:“我先帮公子把灯点起来吧。”
先前以为陆莳兰要歇息了,屋里便留的小灯,现下她要书写,自然要点大烛。
陆莳兰却是道:“不用,我自己来吧,嬷嬷。”
她往周围看了看,的确是没有人在,突然灵光一现,往左看去,果然见一道男子的身影穿过落地罩,不疾不余从她书房里走出来,跟在他自己府里似的。
陆莳兰眉尖紧紧皱起,低声道:“首辅几时来的,先前为何不作声?”
“我放了那样多东西在你桌上,你自己没注意看,怪我?”他也蹙眉反问。
陆莳兰便不再说话。
他又声明:“我方才什么也没看见。”
陆莳兰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看这位首辅,她才不相信他没看见。
霍宁珘被陆莳兰的眼神给逗笑,保证道:“真的。”只是听到她与季嬷嬷的对话,知道她在做什么而已。
他随即曲起手指落在那叠地志类书物上,轻叩两下:“这些,够不够你研习岭南风物?还需要向裴夙隐请教?”
“……够了,不用再请教他人。谢谢首辅。”陆莳兰道。她本就是临时扯的理由而已。
她又翻看一二,发现其中两册竟是全图册,将风俗民情描绘得栩栩如生,旁边更有小楷详解。
看到她这装得正经的小模样,他淡淡讥笑,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抬高,目光相对,这才与她清算,问:“你特地去找裴夙隐,到底是要问什么事?”
真当他信了她打听岭南风物?
陆莳兰怔一下,道:“真的就是想要闲聊。”她也不是随口扯谎的,她正在了解的有名官员的确来自岭南,就算霍宁珘要详细问起,她也能说个来去。
“闲聊?我昨日放你的假,是让你去找裴夙隐闲聊?”男子的声音带上几分危险,他问:“既有闲聊的时间,那我们的事,你跟陆伯爷提了么?”
陆莳兰考虑片刻,只好如实道:“没有。我打算再过几天告诉祖父。”
霍宁珘看她一眼,那便再多给她几天时间。
他随即稍微低头,轻闻了闻,道:“怎么没有用上回我给你的那药膏?”
他显然是指她刚才揉按胸部的事。
陆莳兰有些脸热,又感到惊讶,首辅一日万机,居然还记得他送过的那盒药膏的气味,便说:“我自己的药膏还没用完。”
霍宁珘敛眉,所以,陆莳兰这是压根还没用过?他冷声一笑,第一次拿东西讨好别人,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再说,他给她的药膏肯定要比她自己这个效果好。
他便板着脸问:“我那药膏放哪里去了?
陆莳兰只好打开桌案抽屉,将那药盒找出来。霍宁珘打开圆盒一看,竟还原封不动,从未用过。
他沉默片刻,命令道:“你现在就用,我要看着你用。”
陆莳兰一听,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看向提出这种要求的首辅,道:“不行,万一季嬷嬷进来看到,看到我……”
她脑中竟不受控制浮现出他所要求的一幕,是她为自己捏按胸房,而首辅坐在旁边,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光是想想那羞耻的画面,她就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若是被季嬷嬷看到,怕是要将嬷嬷气晕过去。
男子唇角却慢慢翘起,心情似乎极为愉悦,道:“陆御史这意思是,只要保证季嬷嬷看不到,就可以?”
陆莳兰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存了心要逗她到底,她话刚落,他已转过身去,灭了灯。陆莳兰便听霍宁珘低沉的声线在黑暗中钻入她耳里:“现在,嬷嬷看不到了。”
意思是,她可以抹上他给的药膏,为她自己按摩了。
他甚至贴心地从黑漆漆的室内引着她来到床边,两人坐在一起,捉着她的手,特地将那圆形珐琅小盒放到她手心。
手指一触及那珐琅盒,陆莳兰又急又气,想起上次在船上的一幕,害怕得反手一推道:“我不想要!”
那珐琅小盒,下一瞬传来落在床上的闷响。
陆莳兰微愣,赶紧去摸索,想捡回来再与首辅讲道理。她并不是故意挥落药膏的,她也知道,首辅送她药膏她却不用,他原本就生气了,再把药盒挥掉,他可能更要生气。
随意搁手处,便隔着衣料,摸到一个格外炽烫坚硬之物,她愣了愣。
霍宁珘也是一怔,被少女的手覆在那致命之地,这样的感觉……他能清楚地感受,她的手有多柔软,有多娇小。
男子的呼吸在黑暗中凝住,随即加重,唯有双眼依旧冷锐明亮。
陆莳兰反应过来,被烫到般拿开手,脑中嗡嗡地响了起来,道:“首辅……我不是故意的。”
霍宁珘慢慢抬头,注意着她模糊的纤丽轮廓,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他坐了片刻,只道:“月夭说,给你的这药膏能避免女子胸部生疾,记得,以后要坚持用。”
陆莳兰立即点头:“知道了,首辅。”
霍宁珘又沉默片刻,起身离开。
陆莳兰在没有灯的房间里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赶紧去点灯。
宣铎的挑战书却没有送到霍宁珩手里,而是被霍宁珘截下。
若霍宁珩真接受这挑战,在众目睽睽下与宣铎比武,就算赢了,霍老夫人也会更当萧慕微是祸水。
萧冲邺也并不同意宣铎的比武,当场便言辞委婉地否定了宣铎要比武的要求。
可宣铎那边终究得安抚,这毕竟还是大乾理亏。女真人数不多,但个个强悍。且宣铎带着一堆顶级贡品前来,诚意十足。
萧冲邺与宣铎推杯换盏间,说了不少“真心”话,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倒是让宣铎看出来,这位大乾皇帝对当前的势不如人、形同傀儡,很是苦闷。
宣铎便假借醉意道:“皇上的两位舅舅,的确是权力过大了!皇上下了旨意的事,他们也能逼迫您收回成命,实在是目中无人!真龙居然被蛟蛇所缚……叫人可惜可叹!”
萧冲邺只淡淡摇首,道:“不说了,宣铎,是朕对不住你。”
宣铎便低低道:“皇上,若您有需要,宣铎愿助你一臂之力!”
萧冲邺似醉似醒,只道了一个字:“好。”
两人一见如故般,又喝了许久,谈完结盟与布局,宣铎整个人已是热血沸腾。
萧冲邺随即又命人挑了两名美艳的波斯美人给宣铎,宣铎收倒是收下了,心里却始终觉得愤懑难泄。
他也不敢去找萧慕微,出宫后,继续去了梦琅嬛喝酒,特意点那含璧出来见客。
宣铎看着含璧弹奏琵琶得优美情态,对方一曲尚未奏完,他便来到她身边,浓重的酒气喷到含璧的脸上,道:
“哟,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含璧姑娘?我听说,霍家的两位爷,是你仅有的入幕之宾?”
含璧拨弦的手指微微一滞,她也有许久没见过霍家两兄弟了。一直以来,这两个男人都令她身价高涨,身份独特,从无人在她面前造次,令她赚得金银满钵。
可她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人明知她与四爷七爷“交情匪浅“,还故意来挑衅。
宣铎的确是醉得不轻,看着她啧啧道:“能让霍家两兄弟都上你的床,想必功夫尤其不一般?让本王子今晚也来领教领教。”
含璧偏头躲着他的酒气,道:“王子,妾只献琴艺,并非娼妓。”
“哈哈哈。”宣铎大笑:“头一回见到,在这种地方的女人,说自己不是娼妓!”
含璧握着琵琶,紧紧抿唇,并不说话。
宣铎打量着含璧,道:“怎么,霍太傅可以睡你?本王子就不行?”
含璧有苦说不出,若是四爷碰过她,她还会待在这儿?这下却只是垂泪,又不敢说四爷没有碰过自己,以免这醉酒的女真王子真的要强迫她,更害怕他失控之下拧断她的脖子。
宣铎突然道:“去,告诉恪淑长公主,说你肚子里揣上了霍四的种。否则,我杀了你。”
含璧震惊,她自是还不知霍宁珩打算要迎娶公主,只得答是,先保住自己现在的命再说。
这时的长骁侯府中,王奚已接了消息,向霍宁珘禀报:“七爷,宣铎在宫中与皇上对饮一个多时辰,刚往梦琅嬛去了,看来两人已达成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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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七爷认为,皇上此次会留下宣铎长期合作,还是只利用当前呢?”
霍宁珘刚写好一封信,递给蔺深用蜡封好,声音没有波澜,道:“皇帝生性多疑谨慎,留着宣铎放长线的可能很小。他定然会鼓动甚至协助宣铎在离京时生乱,借以取得禁卫军十二营与五城兵马司的部分兵权。”
王奚点点头,亦是赞同。
“暂时不要有所动作,继续盯着宣铎便好。”霍宁珘道。
王奚闻言领命便下去了。
而含璧在宣铎离开梦琅嬛后,在霍宁珘和霍宁珩之间犹豫一阵,决定去找霍宁珩。毕竟宣铎好像恨的是四爷。
而且七爷明确告诉过她,他对她无意,给她重金,只是为了给受困于腿疾的四爷偶尔献艺。
“四爷,那宣铎王子……”含璧来到国公府求见了霍宁珩,将宣铎让她去找萧慕微的话,对他复述了一遍,又噙着泪道:“奴婢自是不敢对长公主胡言乱语,特来禀告四爷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情景配音:
珘珘:雾……草!兰兰她摸哪里呀!
珘珘:他们都说,今天这章会有我的福利,谁知并不是我的,而是陆御史的福利。
某厘:陆御史,首辅说今天是你的福利,你同意吗?
兰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