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寅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但被自己的兄弟喊爹,他还是有点适应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靖山,你确定要跟墨修在一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言景则非常坚定。
见言景则这样,苏行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郁闷。
言景则愿意和他儿子在一起,这让他不用那么愧疚,但这两人真要在一起……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苏行寅语重心长地看着言景则:“靖山,你将来会继承爵位,总要娶妻生子……”
“我不会娶妻生子。”言景则道,“爹,我只喜欢阿修。”
苏行寅听到这声“爹”,呼吸一滞:“那要是阿修要娶妻生子……”
“我不会娶妻生子!”苏墨修连忙道,“爹,我也只喜欢他。”
两人说着,还相视一笑,浓情蜜意。
苏行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牙齿也有点酸。
这都什么事儿啊!
盯着这两人看了一会儿,苏行寅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苏墨修道:“墨修,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爹?你有什么事儿?”苏墨修这才把目光从言景则身上移开,又忍不住飘回去看言景则。
这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爹!
苏行寅道:“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对靖山,不能三心二意……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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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自己儿子那不娶妻的承诺,苏行寅还是更相信周靖山的承诺。
周靖山一向言出必行,此外……之前那十多年,周靖山年轻火气大,都能洁身自好,将来应该也不会起花花肠子。至于孩子……他之前还疑惑周靖山为什么要收那么多义子,现在倒是明白了。
周靖山应该是在为自己将来老了做打算!
倒是他儿子,他儿子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现在感情上头做出这种承诺,可将来要是周靖山年老色衰……他有没有可能看上别的男人女人?又或者哪天,会不会突然想要孩子?
那样的话,周靖山是不是有点可怜?
苏行寅为自己的兄弟操碎了一颗心。
“我绝不会三心二意!”苏墨修道,像周靖山这样的男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他怎么会三心二意?
“爹,我相信阿修!”言景则一副对苏墨修无比信任的样子。
苏行寅本来还想再敲打一下儿子,但言景则这么个样子……苏行寅道:“行了,我不管你们了!随你们去吧!”
“爹,多谢。”言景则连忙道。
苏行寅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有点透不过气。
绝对是屋子里太闷了……他要出去走走!
苏行寅转身离开。
等苏行寅走了……
苏墨修立刻看向言景则,一把抓住言景则的衣领,冷哼了一声:“你一直在骗我!你的名字,你的经历,全是假的!”
言景则也不说话,直接亲住了苏墨修……
两人亲了好久才分开,分开的时候,苏墨修红透了脸:“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可你明明不生气了……言景则又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口,轻笑道:“我们这么以为,你的嘴唇干了,我就是给你润润。”
这人太会了!苏墨修忘了要追究言景则骗他的事情,倒是想到了别的。
他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火气又上来了:“你很懂啊!什么都会!你以前有过几个男人?快说!”
苏墨修还是很懂谈话技巧的,要是问以前有没有过男人,眼前这人想撒谎肯定会直接说没有,但要是问几个,一般人就往往只会少说了……
言景则毫不犹豫:“我只有你一个!”
“你别想骗我!真要这样,你怎么会这么熟练?”苏墨修咬牙问。
在你身上练出来的啊……言景则道:“单身久了,自己私底下总会琢磨琢磨……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身边绝对没有其他男人!”
苏墨修道:“我会去查的,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他威胁地看了言景则一眼。
言景则忙道:“我绝对没有骗你,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也只有过你一个人!阿修,之前我也不是有意骗你的,一开始是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就随意编了个来历,后来……我对你一见钟情,实在太喜欢你,怕你嫌弃我年纪大,怕你叫我叔叔,所以才不敢说……”
言景则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哄自己的媳妇儿,没一会儿就把苏墨修哄好了。
他就知道,他媳妇儿特别喜欢他,肯定舍不得真对他生气!
言景则和苏行寅苏墨修谈了谈,搞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之后,就继续忙镇北军的事情去了。
他失踪的事情已经上报朝廷,现在回来了,需要递个折子上去解释,自己的那些下属,也要分别谈谈,另外,周震戎和孙时臣两人的审讯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周震戎已经崩溃了,问什么说什么,孙时臣倒是不愿意多说,但他们这些当兵的没那么讲道理,抓了孙时臣的家里人一番威胁,孙时臣也就招了。
事情挺简单的。
当年,那些养土匪,跟戎人做生意的大商人,是买通了镇北军里很多将领的,让那些将领给他们行方便。
孙时臣并不是被买通的人,也因此当初周靖山清理镇北军之时,并没有波及他。
但他其实是某个大商人的私生子,这商人怕人知道孙时臣的身份,不跟孙时臣走太近,反而让孙时臣逃过一劫。
后来这商人因为卖了盐、铁之类的东西给戎人,还曾让他养的土匪杀死朝廷命官,最终被斩首示众,他手底下一些人,就开始跟着孙时臣了。
周靖山会觉得孙时臣有问题,也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可惜不等周靖山细查,孙时臣就先动手了。
那些大商人还在的时候,会从小养一些女孩儿,然后把她们送给那些跟他们交好的官员、将领,或者给这些女孩儿编造身份,让她们去偶遇那些官员。
这些女孩儿都是他们专门找人培养的,对他们忠心耿耿,把这些女孩儿送到那些官员的后院,他们就能通过这些女孩儿送回的情报,对那些官员的动向了如指掌。
有些官员一开始其实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但因为种种原因在外面遇到这样的女孩子,管不住下半身把人带回家,之后或是枕边风一吹,或者被这些女孩儿抓住了把柄,便也站到了他们那边。
甚至还有一个官员,他跟妻子青梅竹马,不想纳妾,几次三番遇到有人投怀送抱都拒绝了,结果他妻子外出烧香救了个孤女回家,那孤女给他下药爬了床,又使出种种手段,硬是让他家破人亡。
这些女孩子,本身可能没那么厉害,但有人教她们如何如何去做,她们又对身后的人忠心耿耿言听计从,杀伤力也就非常大。
这样的女人,他们曾给周靖山送过,还安排了人跟周靖山偶遇,但周靖山不为所动,他们只能放弃从周靖山入手,转而盯上了周靖山身边的人。
其实除了周震戎,孙时臣还在另外两人身边安排了女人。
只是那两人虽然喜爱自己美丽温柔的妻子,但对周靖山忠心耿耿,所以孙时臣最多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想让他们做点什么却很难。
也就只有周震戎,被迷晕了头,妻子说什么都信。
孙时臣原本打算,在周震戎害死周靖山之后揭露这件事……他到时候做出一副相信周靖山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样子,绝对能得到周靖山手下的好感。
为了周靖山的名声着想,再加上周震戎动手的事情罪证确凿,苏行寅等人应该还会封锁消息,不继续往下查。
之后他再跟戎人商量好,把那些不听话的人派去送死,自己则将戎人“打”得节节败退……
镇北军何愁到不了他手上?
就算朝廷不把统帅的位置给他,他也能把新的统帅解决掉!
他想得挺好的,就是出了点问题——周靖山竟然没死!
至于周震戎为什么要那么做……
周震戎大概是过太好,吃太饱了。
他觉得周靖山当初收养那么多孤儿,是为了做戏给外面的人看,是为了培养打手。
他觉得自己很厉害,却只能当亲卫保护周靖山,太屈才。
他甚至觉得周靖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仗着京城有人,才能当上统帅。
他更不喜欢别人跟他说周靖山对他的恩情,觉得周靖山就仗着当初给他们一口饭吃,要他们上战场,要他们用命来回报,实在太过分。
他本就对周靖山不满,因此妻子跟他说被周靖山强迫,他就信了。
那叫阿云的女人哭哭啼啼拉着他,让他不要去找周靖山,为了他的前途着想让他忍一忍,他就真的忍了。
他自觉忍辱负重,当然也就越来越恨周靖山……
再后来……孙时臣让人弄死了阿云,再挑拨一下他,他就对周靖山下了手。
“这个周震戎,是不是有病啊!”张二缺得知事情真相,都无语了,“周将军对他够好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周将军没来那会儿,穹南城每年冬天,都冻死饿死不少孩子!”蔡安道,“要不是周将军心善,收留了他,他现在肯定早死了!还有他觉得周将军逼他们上战场……呵,他真要不愿意去,周将军也不会逼,而且周将军自己也上战场了,一身的伤。”
“对!”张二缺连连点头,“周将军真的挺好的,就是……唉,没想到周将军竟然……”
张二缺想到高高大大的周将军不仅喜欢男人,还是下面那个,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蔡安知道张二缺的想法,看了张二缺一眼,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周将军不愧是周将军,这么一弄……苏将军不仅把儿子乖乖送上,还对周将军很愧疚……
昨天,苏夫人也来了穹南城,她来了之后得知苏二少和周将军的事情,先是火冒三丈,但火了没一会儿功夫,就不吱声了,今天还立马收拾东西,和苏将军一起跑了。
她肯定是得知了错误的“真相”才不火了,至于为什么急着跑……多半是周将军喊了“娘”。
蔡安想到这里,嘴角抽了抽。
就在这时,有人道:“周将军来了!”
蔡安和张二缺一起看过去,就见言景则带着苏墨修,远远走来。
看到他们,言景则还笑道:“二缺,之前你一直想跟我切磋武艺……如今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们打一场?”
张二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好啊!”
然后……他刚上场,就被言景则打趴下了。
爬起来再上,再被打趴下。
再起来,再趴下。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蔡安:“……”他有理由怀疑,周将军是故意的。
然而张二缺一无所知,被打了之后还赞叹道:“周将军真厉害!他人也好,下手一直很轻,只在我身上打出一些淤青。”
蔡安看了他青紫红肿的脸一眼,突然觉得做个无知的人挺幸福的。
另外,他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周将军!
太记仇了!
言景则要是知道蔡安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他跟张二缺打,根本不是因为记仇!
他只是……想让他家阿修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
“阿修你看,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了……今晚我去你那里?”言景则凑到苏墨修耳边道。
他们回穹南城已经十来天了,苏墨修让他养伤,一直躲着他!
好吧,也不能全怪苏墨修……
那日解决了周震戎和孙时臣之后,苏行寅就请来大夫,给他看了伤,得知他伤得很严重,还拉着苏墨修回家,分隔开他和苏墨修不让苏墨修“欺负”他。
他们刚刚才洞房,却被硬生生逼着分开了十天!
“你想来就来,我还能捆住你的脚?”苏墨修道。
言景则笑起来:“那你晚上等我。”
苏墨修轻咳一声:“我睡得早,不一定等。”
话是这么说的,但言景则这晚上过去的时候,苏墨修的被子是全新的不说,还是大红被!
言景则:他家媳妇儿肯定早就想他了!
打算留在穹南城,帮着抵御戎人的张二缺半夜起来,正好看到言景则往苏墨修屋里钻。
张二缺:周将军真主动!
等等,他家二少竟然让周将军送上门,这不成啊!他是不是应该给二少传授一些哄媳妇儿的经验?
这也不对,他没媳妇儿,还是让蔡安去传授吧!
蔡安:别找我!我连周将军的半分本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