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我一出生就给人丢在路边,我成为了一名孤儿。
天见尤怜,爷爷捡回了我,带大了我。给了我一个家,可五年前。我认为爷爷死了,经历了最让人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那时候,我想我又成了孤儿,因为在当时。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虽然当时我被托付给了师父,可当时怀疑爷爷是给师父害死的,所以我一直封闭自己,怀疑并且猜忌师父。虽然师父给了我道圣宫这么一个家,可我完全找不到家的感觉,找不到爷爷给我的那种亲情。
一个多月前,误会解开了。得知爷爷没有死,得到了杨苓艺,也认可了师父这位亲人和道圣宫这个家之时,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
可一个月之后,我才知道我所看到的光明和希望是建立在师傅的痛苦之上,所谓的造化,就是剥夺了师父的生机,好残忍,我无法忍受再一次的生离死别,无法直视至亲之人的再一次离我远去。
爷爷离我而去之时,那种想随他而去的心情,此刻重拾,两个与我完全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能为了我舍弃自己的生命,这份恩情。我真真受不起,也还不起。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听说师父的寿宴被我搞砸了,虽然寿宴照旧进行,可是吃的味道和气氛都很平淡。
现在师父和关刀客谢明月就在我的床边,我依旧闭着眼睛,我不敢睁眼,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两位老人,或许他们相约终老,却被我坏了约定。
听谢月明的话,我磕了第四个头,也就意味着师父的大限将至,我不知道谢月明还有多少寿命,如果他还有很长的寿命,那不是会在漫长的思念中孤独终老,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徒儿,睁开眼看看师傅。”耳边传来毛守德温和的声音。
“对不起,师傅,我不敢面对您,所以我不敢睁眼。”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讨央斤号。
“没骨气的东西,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这时,谢月明一声呵斥,他说道:“索命魂契的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你千万别告诉谢家的任何人——”
我猛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谢月明,只听到他继续说:“索命魂契不是白给你的,既然你得到了寿命,你就得为道圣宫卖命,我用索命魂契换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我猛然坐了起来,如果是有交换,能付出的,我绝对全力以赴,哪怕是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心安。
“对道圣宫有头有尾,有始有终,道圣宫,你别看人这么多,能继承道统的,没几个人,自家人都谈不上,何况是外姓人,唯独你,你是七妹的唯一徒弟,也算是我的徒弟,我们都看好你,所以道圣宫的将来,需要你的付出。”谢月明严肃的说道。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有头有尾,从一而终。”
我定睛看着谢月明,终于看清了这位关刀客的脸,他满脸都是虬髯,人家是脸上找胡子,我只能从他的胡子丛里找脸,他的眼神很犀利,如同鹰眸一般,仿佛能洞穿一个人的内心。
“好。”谢月明点了点头。
“师父。”一看到毛守德,我就忍不住想哭,我咬咬牙抬头,让眼泪倒流回去,调整了一会,我才低头,看着一袭白衣的师傅,今天的她穿着的是一身白绸制成的唐装,衣服上还有刺绣‘寿’字,这个我认得,是寿衣。
“徒儿,不哭了,你看师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毛守德慈爱的说道:“这是你月明师父给我的生日礼物,出自阴阳裁缝之手,也能拖些时日。”
我虽然不哭了,但是鼻子还是酸酸的,我问道:“师父,不是可以点长明灯吗?你给自己点七盏,每盏我匀十年的寿命过去还您,这样您就又有七十年的寿命了。”
“不行的,徒儿,师父已经借过一次长明灯了,一个人一生只能借一次长命灯,一次七盏,一盏一年。”师父和月明师父相视而笑,而后苦笑着摇头说道。
“那看哪里还有索命魂契,咱们再去抢一张回来。”我继续说道。
“傻孩子,那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有的人穷极一生也不能见到一次,有时候出现一张就有好多人争抢,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你能得到那张索命魂契,全是你的造化和你的善心,善恶终有报,别只看当前,得往远处了看。”师父慈爱的说道。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续命?比如吃什么药材,比如昨天收的那百年人参,可不可以?”我继续追问。
“徒儿!”师父突然出声喝止了我,我一怔,傻傻的看着她,她说道:“徒儿,你冷静些,师父已经吃到一百二十岁,活够本了,整个华夏,像我这么长寿的能有几人,像我六世同堂的又能有几人,还不够人家羡慕的吗?”
她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时日已然不多,别再浪费我的分分秒秒来矫情这些东西,我们讲究传承,有传就必须有承,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
我瞬间打起了精神,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师父,您说,我听着。”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我先跟你讲一件往事吧,曾经有一位香港的影星,他专门拍茅山道士的电影,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他就向我请教了一些茅山宗方面的知识,我也觉得他拍电影也可以作为宣扬茅山术,宣扬道教的一种方式,在跟我交流完之后,他拍了一部片子,里面的毛小方道长的原形就是我哥哥毛守礼,我真的非常感谢这位明星,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更可惜的是他拍了一辈子的茅山道士,死的时候用的却是佛教的法事,这是对我们道教的打脸,对我个人的打脸。”
我微微皱眉,我已经猜到这个演员是谁了,我定睛看着师父,并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
“我说这些,并没有刻意去贬低谁,我想说的是,道教传承千年,到了我们这一辈的手里,还应该继续发扬下去,而不应该是砸在我们的手里,至于街上的那些骗子神棍,能清理的清理,不能清理的就随它去吧,只要我们道圣宫一如既往的保持我的行为准则。”师父叹了口气说道:“世人已经对我们道教的信仰产生怀疑和误解,因为现在他们看到的那些道士都是平庸之辈,拿道士当职业糊口的庸才,道教传承到现在,传下来的比丢失的要少无数倍,却又缺乏创新,所以如果不这样一代交接一代的话,迟早要断掉的。”
师父这么说,我瞬间感觉自己的压力好大,这是将道圣宫托付给我吗?我去,我就一学徒,什么本事都还没学到,这担子有点扯淡了。
这时,谢月明插话道:“其实也不是就我们道教面临这样的抉择,其他的信仰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佛教也是如此,只是我们道教更为严重一些,整部大话西游里很少提到道教,整一个菩提老祖出来,还剃了个光头,菩提老祖是我们道教的。”
“两位师傅说的可是佛道相争?”我皱眉问道。
“那也不尽然,可以说在大道上是一样的,有很多大方向上是一致的,比如劝人向善,比如惩邪除恶方面,佛教还有一点我很推崇的是戒杀生戒荤腥,但是它有它的道,我们有我们的道,不同的是它是印度那边传过来的,道教却是我们华夏本土传承几千年的。”毛守德说道。
“两位师傅的意思我还不大明白,是不是要我学道士?我现在就是了啊,我会好好研习《茅山道志》,将茅山术发扬光大的。”我也有些蒙,两位师傅跟我这讲大道理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你会慢慢懂的,我们就是想让你帮我们找寻师傅道泓子和另外三位兄长的下落,我们都找一辈子了,现在老了,找不动了,你能找到大哥他们,肯定也能找到其他三位。”毛守德说道。
我去,找人就找人呗,跟我讲这么多大道理!
我向师父保证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竭尽全力,寻找师公和三位师伯的下落。”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毛守德和谢月明点了点头。
我猛然想起,廖如槿说那个毒玉是谢月明师父给她的,此刻这块毒玉就在我的背后被鬼脸含在嘴里,我还真怕以后出现什么问题,我便问道:“月明师父,您是不是在鹭岛大学的一棵树下,发现一具女尸,并且在她的嘴里塞入一块死玉?”
“没有啊!”谢月明猛然睁大双眼,坚决的否认道:“谁告诉你的?”
我特么吓了一跳,廖如槿不可能骗我,我追问道:“她叫廖如槿,被人害死的,埋在树下,她的鬼魂跟我说的,她说她死的第二天,刚好您路过那里,所以她向您求救,但是您说您不想得罪下符钉的那人,所以就在她的嘴里塞入了一块死玉,也是毒玉,保护她的尸骨和灵魂不受伤害。”
“扯淡,根本没有的事!”谢月明怒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的尸骨和她的鬼魂此刻就在我们后山的山洞里,我们现在就去问她,为什么她要骗我。”丫的,我也怒了,这个廖如槿竟然敢骗我,我咬着牙齿,下了床,带着两位师傅朝后山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