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梦

在一片温馨的欢笑中，诺斯卡踩着碎阳，回到了石堡。

目送走了诺斯卡，利亚这才从新转过头望着谭雅，她叹了口气，像是一个被顽皮孩子操碎了心的母亲一样。

有些无奈，但更有些满足与幸福。

就像所有的为孩子操心的父母，尽管孩子比较顽皮，但是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一天天有活力的长大，内心的满足感与幸福感难以言喻。

但是教育还是该教育的，小孩子必须要分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然的话，将来长大之后是非不分便容易迷失方向，步入歧途。

利亚板着脸故作严肃，她低下头摸了摸谭雅的脑袋。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呢？”

“可能是想要出去透透气吧，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你是一个人离开的，你还小还不懂事情，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好人还有坏人，那些坏人可能会把你抓起来，卖掉，或者你会遇到野狼它们会把你吃掉。知道了吗？”

“小孩子一个人出来实在太危险了，下次想要出去的话，跟我说一下吧，我会让诺斯卡帮忙，你自己一个人会让人担心。”

“是吗？我倒觉得一个人才是最让我放心的时候，好了我回来了，带我去吃饭吧，我现在也有些饿了。”

噗嗤一声，利亚似乎被谭雅装大人的声音逗笑了。她的严肃脸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整个人身体一软就黏了上去，抱住谭雅就开始蹭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小大人真是可爱，小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小大人都要记住不要独自一个人离开大家太远，不然的话，迷路了的话会非常可怕。明白了吗？”

利亚蹭了一会之后，她再次提醒道，似乎只要谭雅不认错，她就不会停下这个话题一般。这一点倒是与谭雅印象中的利亚差不多，现实中的利亚也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犯了错误的孩子只要不承认错误，她就像是和尚念经一样烦死他们，虽然从职业上来修女确实可以算的上市异世界的和尚，但是像她这样烦的修女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少见。还有那蹭自己的时候一脸痴汉模样，也与自己印象中的利亚一模一样。

听到谭雅承认错误之后，利亚开心的笑了，她的面容本就十分清秀，现在笑起来之后更加的好看，仿佛本就雨过天气之后再添上了一抹绚丽的彩虹。

利亚蹲下身子，伸出了她的左手，微笑的脸温柔的望着谭雅。谭雅犹豫了一会，才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利亚轻轻将其握住，报以一抹笑容之后带着谭雅朝着教堂走去。

清凉的风吹过，蓝天上的大片白云被吹散破碎但又重新组合。

手掌。

很暖

被牵着。

很怀念，很舒服

过去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之中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叫做利亚的修女，她喜欢蹭着孩子们的脸，虽然平日里非常小气，常为了一些琐碎的小事儿大发脾气，特别是在东西的使用方面，不能让她任何一丝浪费的行为，如果食物没有吃完或者新买来的衣服弄脏，那么她可以拽住你说教说上一整天。

那个时候她也时常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吧，在那个半破不旧的孤儿院里，牵着自己的手散步，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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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欢迎回家，谭雅。”

利亚对着谭雅嘻嘻一笑，走到了教堂门前，轻轻一推，打开了大门，对着谭雅作出一个夸张的动作之后，率先走进了房间。谭雅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教堂，轻轻的踹了一下门槛，随后走了进去。

这是她的习惯，岁数尚小的时候，想要跨过这个门槛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因此每次跨过之后她都会带点怨恨的心情踹上一脚。

但是九岁的身高对于此时来说，想要跨过这里却非常的轻松，这种感觉说实话很解气。

“谭雅，快跟上。”

利亚朝着身后的谭雅挥了挥手，随后走到了教堂正中央的女神像面前，十分虔诚的跪了下来祷告。

谭雅没有理会利亚，她转身环视四周。

真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破破烂烂的教堂里面，并没有供人祷告的坐席区，空出来的地板上有许多已经腐烂，露出了里面的泥土。不过，整个房间看起来并没有显得十分脏乱。因为在泥土之中已经绽放了许多小花，如同地毯一样覆盖了原本冰冷阴沉的地板，给这座没有什么装饰的教堂增添了一份另类的美感，看起来充满了活力。

教堂内到处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他们或追逐着玩耍，或安静的坐在破旧的长椅上看书，或者直接趴在泥地上欣赏起那些花卉。

他们欢闹着，互相玩耍着。将这座原本需要肃穆与安静的教堂装点成了儿童乐园。但……从另一方面，孩子，破烂的教堂，地板上生机勃勃的野花，却构成了一副拥有别样和谐的景象。

如果世界上有天堂，那么那个天堂一定充满了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就像是这样一样。

“谭雅姐姐，我饿了，有吃的东西吗？”

一个暗红色头发和暗红色的眼眸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她的穿着和教堂内大部分孩子一样都是有些破旧的，脸上还占有一些泥秽，头上扎起一个小小的马尾，她拉了拉谭雅，嘴角咧开一条微笑。

像是小猫一般的不断蹭着谭雅的手掌，显得非常亲昵。

苍坠？

谭雅用怀疑的声音问道。

小猫一般的女孩困惑的点了点头，望着谭雅有些冰冷的脸，她是不是不明白只是几个小时不见面的大姐姐，突然间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谭雅姐姐，我是啊，怎么呢？”

记忆不断在脑海里面的翻阅，那些快要忘却的记忆像是电影倒放一般，再一次清晰起来，曾经遗忘的人和事情也逐渐回忆了起来。就好像有人窥伺着她的记忆一般。

谭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就在这样温馨的场景中坐着，既不离开也不融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个不会动弹的雕塑一般。

夜幕缓缓降临，黑色的乌云在黑暗的天空之中不断翻滚，像是一只只啃食世界的巨大蠕虫在蠕动。

轰鸣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谭雅猛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眸环绕四周。

她正睡在教堂的床位上，身边是搂着自己的利亚修女，感觉到身边的异动，利亚修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睡意朦胧。

“怎么了？谭雅，这么晚还怎么还不睡？”

谭雅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金光闪烁，力量正在她的体内恢复。

梦，很美。

利亚，很温柔。

教堂生活，也很放松。

但

梦终究是梦，教堂已经被毁了，利亚也早就已经死了。

一切的一切哪怕再美好，终究不过一切妄想，而现在也是时候醒来了。

她的心中一动，银色的匕首和黑色的短锥便出现了在她的手中。

“怎么了谭雅，害怕打雷吗？不要怕，我帮你堵住耳朵，这样你就听”

利亚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色的光芒就照进了她的胸膛。

天空掠过如蛛网般的闪电，轰鸣的闷雷似天空哭泣的声音。无穷无尽的黑雨，再一次落下，犹如世界哭泣的眼泪。

谭雅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着雷声大作的窗外，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她涌出盐水的眼睛。

希望，这将是最后一次的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