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生死无常

“都愣着干什么！投石机不要停，继续装弹！都去帮帮那个小姑娘，你们怎么连一个小女孩都不如，还是莫端斯的儿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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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吼着，在谭雅所在的山坡上指挥着投石机的装弹和投放，许多人已经被鱼蜥庞大的身躯以及可怕的声音吓的脚软，没有了行动的能力。

是啊，这些鱼蜥是可怕的怪物，凶残的恶魔，是莫端斯人无止尽的噩梦。他们自豪的狼骑士已经有不少死在了那些怪物里面，就连如此强大的狼骑士都打不过的怪物，他们还有希望赢吗？

害怕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害怕，就连那名指挥着谭雅所在的山坡的大叔，他的腿也在不断的抖。

谭雅的腿也在颤抖，但这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累着。她已经记不清楚她负责的投石机投过了多少石块了，也许是十块也许是二十，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她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了疲惫，很累。

她本身不过十岁小女孩却在做这样高强度的持续性劳动，自然十分吃不消。别说是她了，就算让一个壮实的大人来长时间做这样的事情，他也吃不消。而大家都明白，现在才刚刚开始。

要知道在石堡里面放置的鱼蜥骨骸可足足有着十几米长，现在的最大不过也才五米左右，真正可怕的大家伙们，还在后面呢。

火焰在鱼蜥的身上燃烧，照亮海岸，巨大的石块砸向大海，翻起一滚又一滚鲜血的血浪。

整片战场分成两块，最前线是投石机与箭雨覆盖的范围，无数石块和特制的利箭像是雨幕一样落下，阻止了大部分鱼蜥进入海岸。另外一块战场则是在海岸边，那里由无数狼骑士和狼群组成的联军，与庞大的鱼蜥进行肉搏，冒雨苦战。

诺斯卡甩了甩刀刃上紫色的血液，在暴雨洗涮下，很快手里的刀刃又发出渗人的寒光，而握住这把利刃骑着高大巨狼的诺斯卡，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名年轻的小女孩，她像一个战神，一个武神。雨水贴着她的身躯，打湿了她身上衣服，露出穿在里面的皮甲的轮廓。

一些雨水滴在她锋利如刃的睫毛上，破碎。

在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属于她年龄的稚嫩，有的只有冷静，无情的冷静。她冷静的望着逐渐靠近的鱼蜥，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踢了一下身下的巨狼。得到指令的巨狼，发出一声狼嚎，冲向鱼蜥群，而诺斯卡举起的刀也在鱼蜥群里面不停的挥舞着。

锋利的刀刃沿着鱼蜥的表面鳞片的纹路不断旋转，只为了能够在这些家伙身上制造出一道伤口。

鱼蜥身上的鳞片十分坚硬，箭矢很难穿透它们的鳞甲，如果只是拿着弓箭射，放任它们冲向山坡的话，相信弓箭手射不出几箭这些怪物就已经冲到了山坡前，开始屠杀山坡上的人来了。因此阻止它们继续前进，与它们进行肉搏战的重任就自然的落在了这些狼骑士的肩上。

他们需要冒着生命危险，跟这些凶残的鱼蜥周旋，将它们的坚硬的鳞片从它们身上剥掉。

鱼蜥的鳞片厚度跟体型成正比，外层鳞甲之后，并不是失去遮挡的血肉，而是第二层鳞片。

它的硬度要稍微弱一些，颜色也有差异。

它们的刀刃砍在鱼蜥的鳞片像是砍在了坚硬的石头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骑士们交织前行着，对准鱼蜥身上的鳞片一刀又一刀的砍下。

一次不行，对瞄准上一次砍过的地方再砍一次。

这个地方实在过于坚硬，就重新换个地方再砍下去。

渐渐的，这些犹如岩石一般坚硬的鳞甲

开始出现了小块的斑驳。

诺斯卡看准机会，骑着巨狼朝着那只鱼蜥飞扑过去，她双腿一蹬离开了自己的巨狼跳到了那只鱼蜥背上，手中锋利的刀朝着那小块斑驳刺下去。

利刃入半，鱼蜥发出痛苦的惨叫，紫色的鲜血从它的身体里面蜂拥而出，它开始疯狂的甩头，想将自己背后的矮子给甩下去。诺斯卡紧紧的抓住鱼蜥的后背，咬着牙，像是它身体上长出来的器官一样死活不肯放手。

鱼蜥见怎样也甩不开诺斯卡，而她依旧在自己的背后不断的给自己造成伤害。索性翻身，倒在地上，试图压死诺斯卡。

最后一刻，诺斯卡松手成功离开了鱼蜥，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她落下的地方，则是一大群鱼蜥，相信就这样落下去的话，她马上就会被无数的鱼蜥给活活踩死吧。

一道灰影，高高跃起，在诺斯卡即将落地的时候接住了她，一落到狼背，她立马调整自己的平衡，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趴在巨狼的背上，紧抓巨狼脖颈上的毛。

灰狼像是一道闪电，在由无数鱼蜥所组成的包围网中穿梭，惊险的躲过鱼蜥一次又一次挥下的爪子。

哪怕是在山坡上看，诺斯卡从黑压压一片犹如蚁群的鱼蜥群中逃生也让人感到惊险异常，哪怕是谭雅都不自觉的为诺斯卡捏了一把汗。

庆幸的是，诺斯卡最后还是逃离了鱼蜥群，虽然十分的狼狈。但，还没有等众人为她劫后余生欢呼的时候，她便已经重新取过武器，再次冲向前线，与鱼蜥群厮杀起来。

山坡上的少年按着箭支，摆出准备开弓拉弦的姿势，一动不动。

天空落下的冷雨浇在了少年稚嫩的面孔上，他们的呼吸紧促，不少人已经被海岸上发生的一切吓破了胆，一阵狂风吹来，甚至还会在寒雨中发抖。

“呼！呼！难道呼你们觉得这样就安全了吗？”

终于搬石头搬到手脚无力的谭雅开始对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同伴吼道，她一边擦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一边教训着身边几乎就要缩成一团的胆小鬼。

“这里呼离海岸最远呼最高，也是最容易逃跑的地方。”

“这都没有错，确是，我们山坡对于其他阵地来说是相对安全没有错，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相对而已。一旦前线崩溃，那么无论身处哪里，下场都是一样的，绝对绝对不可能逃得掉。现在你们认为这里还是安全的吗？”

谭雅随意的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喘气的休息。等自己的状况稍微好一点，她才重新站起来，继续去搬石头。

“我不是莫端斯人，这里很多人也不是，但是我们现在的命运和莫端斯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在海岸上浴血奋战的那些人就是我们的战友。”

“我们当中也许不能像那些勇敢的狼骑士一样，用手中的武器去与那些怪兽拼杀，但是呢？我们的作用就仅仅是站在这里瑟瑟发抖吗？”

谭雅吃力的抱起一块巨石，摇摇晃晃的搬向投石机。但是无奈她现在实在累的够呛，一个失手，石头滚到一旁，而她整个人则栽进泥坑里面。

“咳咳你们也看到大海上面了吧，在大海里面更多更大的鱼蜥们，正在准备登岸，准备入侵我们的家园，毫不客气的说，仅靠着区区几百的狼骑士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那么庞大的鱼蜥群的，这个时候就要靠我们。”

“但是你们呢？现在却在这里除了瑟瑟发抖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狼骑士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傻站在这里，还不快拿起你们的弓箭射向那些恶魔。这里是海神的故乡，我们都是受过海神祝福的人，有什么道理会输。站起来拿起弓箭，谁在发抖射不出箭的就去搬石头，别浪费箭矢，害怕没有用，一旦鱼蜥突破海岸到哪里都只是死路一条，现在想要活命，就只能将它们压在海滩上。”

“这才开始，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起望向那个挣扎着从泥坑里爬起，再一次去搬那个几乎跟她差不多大小石头的谭雅。这一刻，他们终于动了，不再害怕，或者说，明白了害怕也没有用，恐惧害怕，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用，想要活下去，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敌人失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