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莫端斯

这座血液般鲜红的石头城堡以及漂亮的红色山谷，都属于莫端斯。

莫端斯是一个地名，用帝国语言翻译过来就是海边之城，海神的故乡。

诺斯卡急冲冲的爬向了城堡最高处，推开一扇小门来到城堡顶端的平台上，一条金黄色的长蟠正随风飘动，挡住了视线。她伸出手扒开长蟠。

神色紧张的朝着下面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碧蓝但却汹涌的海面，巨浪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海岸线，拍打在表面凹凸不平的岩石上。

莫端斯作为一个海港城市，海上的贸易历来自然都是在城市经济中占据大头，平日里不管是遇到怎样的天气，只要不是暴风雨那样恶劣的天气就总有那么一两条渔船游荡在海面上，但是在今天整片莫端斯的海域却不见一条船，哪怕是在岸上，也只有浪花带上来的一层漆黑的黑沙，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砂砾像是一条死去的长蛇尸体，被大海的力量拍上海岸线，而那杀死这条巨蛇的怪物则依旧在碧蓝的大海中悄悄潜伏，狩猎着下一个不知死活的猎物。

空荡荡一片的海岸，就像是埋葬死者的安息之地。

成千上万海鸟在天空不安的鸣叫，时而上时而下，似乎在恐惧一些可怕的东西。今天的大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暴躁，从海面传来的海风也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潮湿。

诺斯卡没有理会海面上那些鸟儿的异常，她将所有的精力都聚集在海面上，不肯放过海面上任何细微的变动。

在诺丝卡观测的海域上，一只巨大的怪物从大海里跃起，一口咬住了低空飞翔的海燕，而海燕连最后的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怪物拖入了水中。

“果然是你们，你们这些恶魔，今年终究还是来了吗？”

诺斯卡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咬牙切齿地说着，额头上小麦色碎发被潮湿的海风黏在一起，但是她丝毫不在意。有些斑雀的脸上写满了憎恨，那双仿佛要喷出火焰的眼睛中充斥着仇恨与愤怒。

暴风雨的夜晚是可怕的，特别是这场雨还是下在夏日里的莫端斯。

乌云将整个莫端斯都笼罩起来，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屋外呼呼的狂风像是恶魔的低鸣，寻觅着活人的行踪。每家每户都紧闭着门早早爬上床睡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被恶魔抓住。

就算是漆黑的夜晚，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完全的甘愿与黑暗为伍，在城市最中间的城堡之中，依旧亮起了灯，而这点灯光也是此时莫端斯唯一还存在一丝光明的地方。

但就算唯一有着光明的地方也是一片死寂，在这个仅有一盏魔导灯的狭小房间中，站着十几个男男女女，这些人都是莫端斯里面有着一定威信的人物，但是这些平日里开口成章的大人物们此刻像是哑掉了一般，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开口说话，哪怕是呼吸，也被压的极低，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众中之矢

一分钟

两分钟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其中一个老人似乎终于忍受不住这死一般的沉寂气氛。开始从怀中取出烟斗用不停颤抖的手将深绿色的烟草塞入烟斗之中，安静的抽着。

“黑之砂、暴风雨、洋流最近的异常变化。最关键的是诺斯卡说她亲眼从大海中看见了鱼蜥，看起来恶魔们今年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老者，盼望着眼前这个虽然白发苍苍但看起来依旧健壮的老人能够告诉众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风雨，只要回家睡个好觉，第二天醒来依旧是美好的一天。是的，每个人都这样期待着，哪怕是他们自己都知道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太多的证据证明这将是莫端斯的诅咒，是灾难，但是在人们心中依然期望着不可能的幻想，自然在幻想破碎的时候，也会短时间内不断的自我欺骗，否定那过分残忍的现实。

“怎么可能！那些恶魔已经七年都没有重新出现过，现在却又毫无预兆的重新出现，会不会是您孙女看错了。这些天气也只是偶然而已，鱼蜥也只不过是大一些飞鱼。只是诺斯卡太紧张一时间看错了。”在他身侧的是一个身体非常壮实的中年人，身上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味，他是莫端斯商会副行长雷?列斯，也是全镇捕鱼第一人，不管走到哪里身上的鱼腥味总是如影随形。

“没错，那些恶魔早在七年之前就被我们赶出莫端斯了。怎么可能会再回来，一定是看错了，现在这些孩子没事都爱说那些恶魔回来了搏一搏眼球。也许只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等到天晴了，暴雨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旁的女人附和道。

“诺斯卡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她见过鱼蜥，甚至比你们大部分人都还要接近，毫无疑问恶魔确实回来了，现在我们应该做好战争的准备，而不是在这里自欺欺人，欺骗自己。七年前我们战胜恶魔，现在我们依旧可以战胜恶魔，就像七年前的一样。”

一个穿着轻甲的中年人双手撑在桌子上，望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诺斯卡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是大家多心的时候才开口说话，粗犷的嗓门像是自带了扩音器般，瞬间压下了所有人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这位中年人身上，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位中年人一点都没有怯场，抬头挺胸的站在众人中间，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高大也是最强壮的一个，脸上的巨大伤疤在晦暗的魔导灯的映照下显得非常狰狞，加上此时他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威武不凡。

在莫端斯人心中，这位勇士和首都的那些拥有无数荣耀的骑士相比，相信也丝毫不逊色吧。

这也是当然的，这个人是莫端斯的英雄也是这座小镇的武装力量的首领，鲁壬?贾。七年之前，可以说完全是依靠他，才将笼罩在小镇的上空的乌云，海里的那些恶魔驱逐出去。在镇子中的威信可以说是除了镇长外最具有权威的人了。

而他的一席话就像是一根戳破纸窗的木棍，将所有人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暴露出来，大家是不明白鲁壬?贾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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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家都知道，在大家心底里都明白恶魔已经回来了，只是没有人愿意真正面对这一个即可怕又可悲的真相，现在这层纸窗已经彻底被戳破，刺骨寒意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底，一时间大家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开始认真的看待这一次袭来的恶魔们。

“跟七年前的一样？怎么可能一样？那个时候我们有五百名可以防御的莫端斯勇士，但是近几年战况严峻许多人都已经被征兵带走了，加上当年损失的勇士们也没有得到补充，小孩子还没有长大，还太小不能参战，我们能够参战的最多八十多人，只有不到一百人的战力。莫端斯的英雄鲁壬?贾，我只问你，你有什么信心可以说和当年一样。”

坐在对面的雷站了起来，和鲁壬对视，谁也想不到这个整日出海捕鱼的商人，在此时气势上居然完全不输于莫端斯的英雄，甚至隐隐约约还胜过一筹。

“我自然可以做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当年大有不同了，这几年经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发展，莫端斯已经不再是一座孤立的小镇，我们正在逐渐和外面的世界接触，现在在我们镇子中早就不止我们本镇的人，还有许多外来人，只要跟外来人好好交谈，他们一定会来帮助我们的。”

“愚蠢，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乡，恶魔有多么可怕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且不说他们是不是愿意帮助我们，就算帮助了，在面对那些可怕的恶魔的时候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被吓的屁滚尿流，更别提战斗力了。”

“不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在死亡海湾哪里还有鱼蜥的骸骨，在天晴后我们将骸骨拉过来，让所有人都能够知道我们所面临的敌人是怎样的，那个时候还愿意战斗的人会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会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手足无措。”

“那会有多少人留下来？十几个人还是几个人？这点人数对于战局有什么作用？而且我们只是看到鱼蜥，但是并没有看到到底是怎样数目的鱼蜥，也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庞大，而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这个时候我们忙的晕头转向一点作用都没有。”

“说了这么多，你也不过只是在不断的自我安慰，那些恶魔不会入侵我们的家园，但是雷，你骗不了我们，也骗不了自己，你跟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样，非常明白这些鱼蜥对我，们代表什么，以及它们的残忍的性情。”

“那你在说些什么，一些只会让莫端斯失败的馊主意?你所说的每一个办法都是那样的幼稚可笑，鲁壬?贾。你只是在上一次的战争中运气比大多数人好一点而已，别人不知道你，但是我知道。”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老者将话说完以后，小房间内瞬间就如同烧开了的热水一般炸开了锅，房间内瞬间边充斥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很快大家便由争论转为争吵，没有任何意义的相互指责开始蔓延。老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管不问，只是在不停的抽着烟。

在又抽完一口烟后，他对着桌子一敲，烟斗里面的烟渣子从中抖了出来，这个声音十分清脆但并不大声，但是在众人的吵闹声中显得如此微小的声音，却仿佛有着未知的魔力一般，无休止的争吵声音逐渐停止，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老人的讲话。

这是他的习惯，开会决定全镇某样事情的时候，就会抽一根烟，在抽完清理烟斗的时候最终决定。

“去请支援”

“去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