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真如他所说,一枪一个暴在怪物头颅上。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这种程度的枪伤还不够致命。
“艹,没子弹了!”巴尔扎大骂,抡起枪托当烧铁棍,疯狗一般狠狠的砸过去。
“别磨蹭,快跑!”我急忙拉着他往洞口扯,现在我们三个人对五个蜈蚣怪物,根本没有胜算。
蔡灵臣下半身已经爬入洞内,朝我们招手。我急了,这些怪物死缠不休,根本不好脱身。情急之下,蔡灵臣丢来一颗手榴弹,我连忙扔到神庙的一个角落,轰隆隆,神庙脆弱的结构终于支持不住,摇摇欲坠。头顶的房梁和瓦片坍塌下来,我和巴尔扎拼命躲闪。趁着混乱间隙,我们极为惊险的躲过怪物合围,而后一溜烟的窜入洞口。
“死去吧!”我在临走前,把最后一颗手榴弹在洞口一米处引爆,迅速朝里面躲了去。
轰!洞口震荡下,光线一暗,被房梁碎片重重的掩埋。
我们顺着洞内的通道快速往下滑落。洞里很光滑,类似滑滑梯,只不过距离极长,笔直下降。我们尽量用衣服摩擦通道,免得坠地时速度太快。
过了良久,只感到地下一空,我们啊的一声大喊,落入了一片浅滩上。
这一下摔的结实,我们差点晕过去。
缓了口气,我率先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死寂与黑暗。我连忙打开手电,幸好它藏在了怀里没有被摔坏。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举目望过去,发现我们所处在一个巨大的地窟里。头顶黑漆漆的一个洞口,正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浑身湿哒哒的,在一片地下水汇聚成的河流的浅滩边缘,水呈现奶白色,钙含量极高。大小不一的钟乳石如尖刀般垂吊下来,整个地窟高低不平,目力所及的地方,最高不过五米。
“这里是一个地下溶洞。”蔡灵臣也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我关切道。
蔡灵臣搂着湿漉漉的胳膊嘴里冒了口白气。我想给她盖件衣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湿透了,地底阴冷的空气侵袭着骨头架子,凉嗖嗖的。
“包里有备用衣服。”说着,蔡灵臣打开行军包。包里防水不错,里面的东西都保存良好。蔡灵臣挑了一套紧身内衣快步走到离水远的黑暗角落里,确定手电筒正好照不到那么远,娇喝:“不准看!也不准过来!”。我耸了耸肩,识趣的把光线移开,隐隐听到换衣服的摩擦声,不禁脑补着那香艳画面。
“女人就是矫情。”巴尔扎仰面躺在摊头,试着站起来,结果右腿疼的他直抽筋,干脆躺在水里直喘气。
“呼呼,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老子干了这么多年的杀手,第一次碰到要豁出老命打妖怪的任务,简直见了鬼了。我只打鬼子,不打鬼。”巴尔扎越想越气。
“我倒比你有经验。”我仔细查看边上的迹象,河流外边的地方没有留下太多的脚印,显然田文亮等人朝着河流的方向淌了过去。奇怪,这水不浅,涉水出十多步就没过了头顶,难道他们潜水游过去的?
我心中到处是疑问,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查看巴尔扎的伤势。整个血肉都翻开了,血管和肉露在外面,血淋淋的流了一地的鲜血。我眉头大皱,巴尔扎这混球真能抗,要是普通人早歇菜了。把他裤腿撕开,而后在蔡灵臣的背包里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将伤口绑紧。
“啊,小心点,你手太糙了。”巴尔扎疼的大叫。
“少废话,能不能活命就看你造化了。把屁股露出来!不对,先把屁股洗洗干净,黄尿还在呢。”我捂着鼻子给他注射了一针青霉素,希望能抑制伤口感染。他也只能期盼蛔蛇体内没有其他毒素了。
手上功夫忙完,蔡灵臣已经换好了一件黑色紧身衣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黑色的材质更加衬托出她婀娜玲珑的身材,高挑的体型和高冷的气质简直是绝配。只见她脸上少有的一抹红晕,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冷冰冰和不近人情。
我有点痴了,她给我一种蔡灵毓的气质感。
“怎么,又喜欢上一个?”巴尔扎戳了下我咯吱窝,挤眉弄眼的笑道。我呆呆的点头,马上又摇头,惹得他一脸贼笑。
“后面是死路,没有出口。我没有发现田文亮他们的足迹。”蔡灵臣说道。
我们视线集中在看不见头的地下河,幽深中泛起淡淡的波澜。有风传来,说明河的另一头有出口存在。田文亮等人确定去了那里,可问题是我们怎么过去?
我们现在犯了难,要过去一定得游过去,可是巴尔扎受了重伤根本没法游。更要命的是,他即使不受伤也压根不会游,这是让他找死的节奏。
他一身肥膘,我们抗着过河也不现实,除非他能浮在水面上。
“听说胖的人能浮在水面?”我捏了捏巴尔扎肚子上的赘肉,他怒道:“再说一遍这是壮硕,不是胖!”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凉着这个混球躺水里,和蔡灵臣走到黑暗角落,蹲坐着休息。
“建议不?”我掏出一包烟,发现湿了一大片,暗道可惜,现在这环境要是没烟抽岂不淡出鸟来。
蔡灵臣淡淡道:“不要紧,以前我爸在的时候,他也一直抽烟。我已经习惯了。”
“哦,那就不客气了。”我捡了一支相对干燥的香烟,刚想打火,猛的意识到火柴也湿了,这下可把我郁闷坏了。
见我一副烟瘾发作、猴急的抓着喉咙挠痒痒的滑稽模样,蔡灵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齿红唇,笑道:“你可以直接嚼里面的烟丝,用唾沫萃取烟草里面的尼古丁,比吸食来的对身体好。”
“还有这法!”我眼睛一亮,立刻剥了一支在嘴巴里咀嚼,“呸,好难吃!”我一脸苦相。
“呵呵,我可没说这方法好吃。毕竟没有燃烧产生的香气成分刺激你的喉咙。”蔡灵臣双手撑着脸袋,挂着笑意异样的看着我。
我最后还是把潮湿的烟草咀嚼了起来,渐渐的有了一点刺激感。“你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平时为什么一直板着脸?”我做了个夸张的苦脸特地笑话她。
蔡灵臣没有笑,幽幽的望着周围的黑暗,“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我姐吗?”
“为什么?”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生怕她反感,显然蔡灵臣做了考量,打算把心底里的话对我说出来。
“我和蔡灵毓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母亲很早就难产死了,后来父亲找了我妈。也就是说我是她的后妈所生的妹妹。从小蔡灵毓就比我懂事乖巧,又天生丽质,很讨父亲的喜欢,在外人面前也是表现的端庄得体,才艺突出,追求她的名流公子哥无数。说实话,我打心底里嫉妒着她。”蔡灵臣苦笑着说道,陷入了对往事的感怀中。
我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她的后续,显然儿时的嫉恨不可能演化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停顿了一会,蔡灵臣眼皮一跳,继续道:“我们家从事船舶运输,不知从何时起上海滩流传着父亲当了汉奸的流言蜚语,母亲害怕我出事,带着我逃到了重庆。因为母亲家里有人是戴笠的至亲,借着这层关系,我后来接触了军统,认识了里面的高层。当然这是后话。在抗日时期,有关父亲投日变节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通过特务的口传入了我耳中,后来甚至听说就连我那姐姐也有汉奸嫌疑。我和母亲一直过着挨人白眼,担心受怕的日子,直到抗战胜利后,父亲与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后来戴笠告诉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父亲死了,被他的女儿蔡灵毓杀死!蔡灵毓用父亲的命洗刷了她自己是汉奸的嫌疑。”
“大义灭亲!”我惊愕道。
“不是,绝不是!父亲不可能做汉奸,做汉奸的是她!”蔡灵臣激动的咬着嘴唇,极为决绝。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奇怪道。
蔡灵臣解开胸口的纽扣,灯光晃动下,一枚市面上常见的心形小照片盒挂件贴在她身上。
她把挂件展示给我,上面还有她残存的温暖体温。打开盒子,发现一张细心折叠的白纸卡在父女合影的照片上。
“这个是……”我慢慢打开纸条。
“这是父亲在我临走前留给我的纸条,对于我来说,这就是父亲的遗言。”蔡灵臣深深的吸了口气,娇躯因悲痛微微的颤抖着。
我认真阅读起上面那一行行漂亮的小字:“亲爱的臣臣,作为父亲,你可以恨我,你可以随意的骂我。但请你相信我,相信我这个抚养你二十年的父亲,我绝没有出卖过国家,我死也不会做汉奸!我之所以背负这个骂名,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命不多了,我要去做一件必须做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无数人的命运,我不得不去。最后,小心你的姐姐,她和你不一样!”
我看了眼落款的名字和时间“蔡堔,1938年9月日”。
“蔡堔……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我在哪听过,或者……见过?”我陷入了沉思。
“我相信父亲,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但我不信蔡灵毓,是她杀了清白的父亲,让他背负一生的污名,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汉奸!就连现在,她依然和日本人混在一起。”蔡灵臣眼中戾气大作,一字一顿充满仇恨的说道:“我一定要让她说出杀害父亲的真相,然后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