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克在牛角堡的地界里转了一圈,可却一直没能发现那鬼屋的踪影。
“那鬼屋今晚到底会不会出现啊?”我问。
“不好说,要是我能说得准,那玩意儿就不叫鬼屋了。”杨克说。
前面那间墙已经垮了两面的屋子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那玩意儿白花花的。
我和杨克朝着那屋子走了过去,发现那白花花的东西,居然是一栋纸糊的房子。不过这纸房子,已经让墙上掉下来的那些砖头砸得稀巴烂了。
杨克盯着那纸房子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咱们先退到那边去,一会儿这里,肯定会发生点儿什么。”
我跟着杨克一起,从那屋子里退了出来,不过我们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那垮了半截的墙壁的后面。
“呜呜……呜呜……”
唢呐声,有唢呐声从纸房子那里传来。可是,纸房子那儿,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你听到唢呐声了吗?”我很小声地问杨克。
“没有。”杨克摇了摇头,然后说:“那声音,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听得到。你跟着那唢呐声走,说不定就能找到那鬼屋,我就跟在你的身后,要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帮你的。”
第一时间冲上来帮我?杨克这孙子,只会在第一时间撒丫子逃跑。不过,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杨克身上。
那鬼屋跟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肯定有关系。所以,不管杨克安的是个什么心,我都得去把那鬼屋找到。
我跟着唢呐声走进了那间屋子,可不知道是怎么的,我这前脚刚一跨进去,那呜呜的声音立马就没了。
“呜呜……呜呜……”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那唢呐声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那声音是从左前方传来的。
我跟着这声音,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前面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支唢呐,唢呐上还绑着一朵大红花,在那里呜呜的吹。
那家伙是人还是鬼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杨克那孙子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已经不知所踪了。不过,这一次在我转回头的时候,那吹唢呐的家伙并没有消失,他还在前面。
就我刚才转过头去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吹唢呐的家伙已经往前走了好大一截了。为了跟上他,我不得不跑了起来。
才跑了几步,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根绳子,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给套了进去。然后,我的脚踢到了一块石头,一绊蒜,便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那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自己就要被勒死了。这时候,有一双手在后面拉了我一把,然后抱住了我。
“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小心绳子的吗?”
救我的是杨克,他把那根从柳树枝上垂下来,已经套在我脖子上的那根脏兮兮的红绳子解了下来。
这里怎么会有柳树?树枝上还挂着一条红绳?刚才在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这玩意儿啊!
这根红绳,跟昨晚吊死那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的那根有些像,不过这颗柳树跟那棵却大不一样。那棵柳树是歪脖子的,而这棵柳树是笔直笔直的,一点儿都没有歪脖子。
“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棵柳树跟这条红绳。”我说。
“能看见我看不到的,却看不见我能看到的。”
杨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问我那吹唢呐的人还在不在?
那家伙虽然已经走得有些远了,但我还是勉强能看到他的背影,因此我跟杨克说那货还在。
杨克让我继续跟着那吹唢呐的人走,还说他就跟在我的身后,可以保证我不会因为意外而被绳子勒死。
刚才在追那吹唢呐的人之前,我明明回过头看了一眼的,当时根本就没有看到杨克。怎么我这脚一打滑,在差点儿把小命给丢掉的时候,杨克那孙子就及时出现了呢?
莫非,刚才杨克一直是跟在我身后的,只是我没有看到他而已?连就在眼前的柳树都没看到,我没能看到杨克,也是正常的。
杨克刚才说,我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他能看到我看不到的,难道这就是他主动跑来帮我的原因?
那吹唢呐的家伙,马上就要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因此,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向着他追了过去。
在再一次往前跑的时候,我故意回了一下头。果然,这一次回头,我还是没能看到杨克。
“他要害你!他要害你!”
前面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那歪脖子柳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柳树的树枝上还是挂着一根红绳,在那里一晃一晃的。不过,昨晚挂在上面的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却没有出现。
“他要害你!他要害你!”
这是男人的声音,跟昨晚那声音很像。
他要害我?这个他到底是谁?是杨克那孙子?还是吹唢呐那家伙?
这是鬼东西在迷惑我,我不能听,不能听!
我用双手捂住了耳朵,然后向着吹唢呐的那家伙追了过去。
“他要害你!他要害你!”
我都捂住耳朵了,可这声音,却越来越大。
“滚!”
身后传来了一声断喝,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转过了头,看到了杨克那一张黑着的,看上去很凶的脸。
那声音没了,杨克这么一吼,那声音便消失了。同时,那棵歪脖子柳树,连带那条晃着的红绳,也都没了。
一声断喝,就能让那鬼东西消失,看来杨克这孙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刚才那一声是你吼的?”我问。
“什么?”杨克居然跟我装起了蒜。
“没什么。”
对于这种装蒜的人,用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因此,我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日久见人心,杨克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时间到了,自然会露出本性的。
“那吹唢呐的人还在吗?”杨克问我。
我往前面看了一眼,没能看到那家伙。同时,那呜呜的唢呐声也没了。
“看不到了。”我说。
“看来我们是打草惊蛇了。”杨克有些失落地说道。
打草惊蛇?要我没记错,刚才那吹唢呐的家伙,就是在杨克的那声断喝之后,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现在怎么办?”我问杨克。
“你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吧?”
“知道。”
“我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从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我带着杨克,向着吹唢呐那家伙最后出现的那个地方去了。走近一看,我傻眼了。这不就是之前的那间墙已经垮了两面的屋子吗?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吹唢呐的家伙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这纸房子这里。
“看来这纸房子有问题。”杨克用手指了指那纸房子,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吹唢呐的家伙,从这纸房子里出来,又消失在了这纸房子里,这玩意儿能没问题吗?”我白了杨克一眼,说。
“要不你把纸房子上面压着的这些破砖烂瓦收拾一下,然后把它取出来,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杨克又开始给我布置任务了。
“为什么又是我啊?”我问。
“我不是要站在这里替你放哨吗?”杨克嬉皮笑脸地回了我一句。
“要弄你自己弄,我不弄!”
这纸房子一看就跟鬼什么的有关系,杨克自己不动手,让我动手,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坑我吗?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要不弄,那就算了。反正我都是来帮你忙的,你这皇帝不急,我一个太监急什么?”
杨克这孙子,还真是个孙子!为了让我出手,甚至都不惜自己骂自己是太监了。
“行!看在你是杨公公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再帮你一次。搬砖这种事,确实是男人做的,杨公公你做不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都说他是杨公公了,可杨克这孙子,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纸房子上压着的这些破砖,也没多少,不过十来分钟时间,我便把它们全都搬开了。
我把纸房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发现那纸房子的底部,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
“甲午年六月十五。”
去年是2014年,正好是甲午年。六十年一甲子,再往前推,甲午年就该是1954年了。这纸房子看上去,像是一栋别墅,还是这几年比较流行的托斯卡纳风格。1954年,是不会有这种风格的别墅的。因此,这纸房子上写的甲午年,应该就是2014年。
六月十五?一看到这个日期,我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日期,我一定在那里见过,而且印象应该很深刻。
我想起了,屋里很冷,幽幽发短信让我晚上不要进屋的那天,正好就是六月十五。
那天晚上,屋里的灯不亮,手电也不亮,我蜡烛也点不燃。后来我跑去老张那里买了一箱荧光棒,结果回去之后防盗门怎么都打不开。我打电话叫来了开锁师傅,结果那师傅在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之后,立马就吓得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