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夫人的帮忙下,我在黎家旧宅斜对面的一户人家借到了电脑,上了两个小时的网。我找了很多网页和论坛,终于在某个医疗论坛上找到了几条资料。发贴者是西北某省会城市一家医药集团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公司今年光研究抗毒制剂就致死几千只动物,其中有一半都是食蟹猴。
我连忙给这位网友发私信。详细问他关于食蟹猴被用于科研的情况。此人碰巧在线,半小时后就回复了,警觉地问我是什么人。我谎称亲戚在越南开养猴基地,想联系业务,这人放松了警惕,和我说了不少内幕,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食蟹猴的下场还挺惨。
食蟹猴在中国大概有十几万只,都用于医疗研究,研究方式很多种,但大部分都是吃药,不是专门有那种给制药厂试吃药品的人吗。还被称为“药人”,那么食蟹猴就是“药猴”了。猴命毕竟比人贱,而且还是用于医疗,死了也没有亲属投诉上访,所以给食蟹猴吃的药就更五花八门了,多危险的也没事。
中国十几万只食蟹猴中,每年献身于医疗事业的少说也有几万只,大多数都是药物的毒副作用而死。他特意和我说,那些猴子死状很惨,甚至吓人,和人中毒的时候一样,死前发疯的、喘不上气的、七孔流血的,什么模样都有。为了让我信服。他还给我提供的QQ邮箱里发了几张偷拍的照片,把我给吓着了。照片上的死猴瞪着眼睛,那真叫七孔流血,死不瞑目,相当的恐怖。
看完这些消息。我把心提了起来,用手机把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私信和照片都拍下来,赶紧出了这户人家,回去向方刚汇报。方刚看到那几张照片和文字之后,沉思片刻,开始打电话联系。还是老规则,联系之前非让我回避不可,我只好走出房间,来到旧宅外面的小巷里转悠。
路边有一家卖炒米粉的路边摊,香味扑鼻,可惜我既没有越南盾。也不懂越南话,只好站在旁边欣赏别人的吃相。这时手机短信来了,是一个住在孔敬的泰国客户发给我的,说下午在孔敬某寺庙拜佛供奉的时候,看到老谢正在庙里请牌。
我立刻精神起来,连忙给他打电话仔细问。这客户是泰国本地人,经营一家海鲜酒店,为了让生意红火,曾经去附近的寺庙请过几条正牌和古曼,但效果不明显,于是又从老谢手里请了地童古曼,供奉在酒店大堂,结果很有效。有一次他的弟弟想请阴牌,但正好老谢手机有毛病联系不上。就从论坛中找到我发的广告,我找方刚卖给了他两条阴牌。上纵协亡。
这位客户经常到寺庙拜佛,今天下午带着香烟和糕点去某寺庙供奉龙婆僧的时候,看到老谢也在寺庙里,他过去打招呼,老谢敷衍几句就匆匆走了。我心想,这家伙可能是心虚吧,看到谁都害怕行踪暴露,但又不能不见客户,不做生气,还真不容易。
我连忙给方刚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他,方刚说:“我马上给在孔敬的朋友打电话,他以前见过老谢,让他去那个寺庙打听打听。他妈的这个老狐狸,千万别让我抓到,不然非打出他的屎来不可!”我又问方刚黎先生的事问出什么名堂来没,方刚说联系了几个朋友,有人建议他去越南北部找找苗族师父,像北光、孟东、安明这些地方都有很多苗裔降头师,他们对这方面的事比较熟悉。
方刚说:“我给几个在越南的朋友打了电话,有个家伙认识一位住在孟东的黑法师父,到时候他能带我们去。”既然有方向,我心里也就有了底,连忙回旧宅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就听到外面有嘈动声,出去一看,是从黎先生卧室传出来的,听声音方刚和阮文勇也在。我连忙走进去看,又吓了一跳,黎先生躺在床上,胸前鲜血淋淋,很多旧伤又被撕裂,黎先生痛苦地呻吟着。小杨迷迷糊糊地被吵醒,走到我身边问怎么了,当看到黎先生的惨相时,她吓得立刻精神了。黎夫人急得直哭,方刚对阮文勇说:“快先送医院处理伤口!”
处理好伤口的黎先生躺在病床上,昏沉沉地睡去。我们四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阮文勇心情沉重地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姐夫早晚会被折腾死。”黎夫人又开始哭泣,我把昨晚的事对黎夫人说了,她连忙让我们快去,照旧让阮文勇负责带领,还嘱咐我们注意安全。
越南有火车通往北部的老街,但据说比牛车都慢,所以阮文勇在附近酒店的停车场租了一辆出租车,虽然很贵,但反正也不是我们付钱。
就这样,我们朝越南北部出发,先到莱州接上方刚的那位朋友,此人和方刚一样,也是在越南专门与降头师打交道。他又黑又瘦,眼睛倒是很亮,像充了电的灯泡。在他的带路下,出租车又开到孟东某村庄,这里靠近中越和老挝三个国家的交界,越南北部本来就很荒凉,这个村庄更是偏僻。
阮文勇让出租车司机在村里等我们,司机一看这村子太偏僻,很不满意,最后阮文勇加了车钱,司机才勉强同意。之后,由方刚的那位朋友负责带路,我们五个人步行前往距此村以东十几公里处的深山。走的是当地村民平时进山砍柴的路线,按理说不到二十公里,有四个小时足够,可山路难行,路上我和那位朋友背了不少吃的和水,还是累得直喘。
开始的两个小时,我问小杨吃不吃得消,她满不在乎:“我爬北京香山能一口气到山顶,都不用休息!”在行走过程中,方刚的朋友告诉我们,越北地区偏僻多深山,有不少修习黑法的师父都选择在这片区域隐居,找他们很费周折。
两个小时以后,小杨也累得打不起精神了,后来干脆抓着方刚的胳膊,一步一挨地走。方刚也累得够呛,说:“我都快走不动了,你还抓着我!”但胳膊却紧紧夹着小杨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小杨委屈地说:“你怎么说也是男人,就不能有点儿风度?”
方刚翻白眼:“风度是什么东西,能吃能喝?”
阮文勇已经累得眼睛无神,听到这话连忙上前,对小杨说:“来,挽着我的胳膊,我扶着你走。”方刚却说不用,他只是说说而已。
足足走了五个多小时,才到达密林深处的一排小竹楼,我很佩服那位向导朋友,要不是他,这鬼地方谁也找不到。阿赞师父的徒弟把我们安排在两个房间的板床上,我们累得躺下就爬不起来,都像死了似的一动也不想动,足足歇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爬起来。
那位修黑法的越南阿赞师父名字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年近六十岁的壮实老头,还有点微胖,肚子上全是肉。虽然不像泰国阿赞那样满头满脸都是纹身,但胸前和小腹上也纹了不少图案,只是这一块、那一个,像星象图似的。
小杨头一次看到真正的阿赞师父,她非常兴奋,连忙掏出手机和师父合影。在方刚朋友的翻译下,我们得知这位黑衣师父是苗裔。他先看了我手机中黎先生伤口的照片,阮文勇又把黎先生的怪病讲了,再把我从网上了解到的养猴生意内幕说给师父。师父想了想,对阮文勇说了一些话。阮文勇非常惊讶。苗族师父又告诉我们:“那个人长年把猴子卖出去当试验品,让它们大多数不得善终,怨气很大。所以现在那个人所受的罪,都是猴神的报复。”
大家都很意外,其实我有点儿不能理解,哈奴曼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会显灵发怒?阮文勇连忙问师父怎么办,经翻译后得知,师父说方法倒是有,只是太复杂,很难施行。要找到十个这种猴的猴王,必须要活蹦乱跳的,将它们收集在一起做法事,才能消除死去猴子怨灵的愤怒。
小杨连忙说:“那好办啊,就多雇几个人去山里抓猴王呗,大不了多花钱。”
师父表示听不懂她的话,阮文勇连忙翻译过去,师父大笑之后说了些话,阮文勇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我们很疑惑,还是方刚的朋友翻译给我们:“师父说你年轻,不懂这件事的困难。食蟹猴性情非常敏感,只居住在有红树的沼泽或密林深处,很难抓得到野生的。而猴王是一个猴群的首领,受群中所有雄猴的保护,别说抓,连看到都很难。两年前有个从新加坡来的马戏团老板,在老挝雇人抓来几十只猴子在当地驯耍,用鞭子打死了几只不听话的猴子,得罪了猴神。也是出钱雇人抓猴王,半个月之后才抓到六只,还没等凑齐,人就在卧室里睡到半夜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