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尴尴尬尬地挪了进去,一进去就认真解释:“我不是在偷听,我就是被陆二哥哥、陆二叔的话惊到了——”既然提起,就顺便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衫衫和三姐姐名列什么其中?”
陆二郎脸上却闪过一丝为难,没有回答,而是向池长庭施礼道:“池公与阿棠慢聊,听说三姑娘病了,我去探望一下。”
池棠顿时一个激灵。
陆二郎要去探望池珠,她还哪来的心情慢聊?
“等会儿聊,我先陪陆二叔去探望三姐姐!”池棠匆匆说完,就拉着陆二郎往外走。
才出院子,就迫不及待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三姐姐病了?”
陆二郎有点茫然:“小七告诉我的。”
池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陆二郎被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不方便?”
池棠摇摇头:“也没有——”转头嘱咐侍女去同池珠说一声,便同陆二郎一起往池珠的院子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假装不经意提起:“还没恭喜二叔叔喜事临门呢!”
陆二郎走在她身旁笑了笑,道:“小七跟你说的吧?其实还没定下来,现在道喜为时尚早。”
池棠心中一动,觑了他一眼,小声问道:“要是现在有一个姑娘向你表白,你会考虑吗?”
陆二郎倏地转头看她,眼神带着惊悚。
池棠急忙摆手:“你想哪儿去了!当然不是我!”
陆二郎松了一口气,笑道:“婚姻结两姓之好,当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三言两语仓促决定?”
那就是不考虑了?
池棠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毫无波澜,不由心中一叹。
看来真的不考虑了,连问一问那姑娘是谁的兴趣都没有——
“你说的是谁?”他突然问道,目光平视前方,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池棠没有回答,因为他问完之后,眼神就开始变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已经到了池珠的住处。
池珠正倚门而立,面上似喜还忧……
……
陆二郎寻常地同池珠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走到清静处时,才突然开口:“我只是将她当妹妹看待。”
“啊?哦!”池棠毫不意外。
陆二郎待池珠跟待她也差不多。
他又走了两步,叹道:“陆氏一直想与山东士族联姻,前有长姐,长姐之后,伯父又想送小七出嫁,我、我才是陆氏长孙,怎能将家族重任都压在姐妹身上?”
池棠倒不知道他有这么多考虑,但是——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啊,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池棠一头雾水。
陆二郎干咳两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向池公告辞——”不知想起什么,语气一顿,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也别担心,这件事太子和池公必有防范!”
池棠:“嗯???”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背着手走了。
池棠一跺脚,提着裙角追上:“干什么啊?好好说话不行吗?你把话说完啊……”
……
陆二郎还是没说,因为已经到了池长庭的书房。
进门时,他朝屋里使了个眼色,道:“此事池公所知较我更详,你去问他便是。”
池长庭不是一个人在屋里,看到池棠和陆二郎回来,便抬手挥退了屋里另一个人。
陆二郎告辞离去后,池长庭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他什么时候跟阿珠这么熟了?”
“三姐姐和我还有衫衫经常一块儿玩,二叔有空就会陪着我们。”池棠道。
池长庭笑了一声,道:“陆二持重却薄情,阿珠那个傻孩子……”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指着椅子让她先坐,又抬手从角落里招出刚刚被挥退的男子,接着交代道:“务必亲自送到庐阳,将人安顿好了再回来复命,一定要安顿好了,不用急着回来。”
见男子领命,才让他离开。
池棠听在耳里,不由惊骇:“谁要回庐阳?”
庐阳这个地方,她能想到的就是周仪和夏辉。
池长庭走到上首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轻一叹,道:“周仪想把他岳母送回庐阳。”
池棠蹙眉:“师兄到底想要干什么?”
池长庭道:“他自做他想做的事,你以后……不要再与他来往了!”
池棠错愕地看着他。
池长庭沉吟片刻,道:“他马上就要尚上洛公主了,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你都不适合再与他来往。”
池棠细细琢磨他的话,突然心惊肉跳。
如果周仪是真心尚主,今后就是赵王阵营的人了,自然与她对立;如果是假意,那就相当于卧底……
池棠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池长庭点点头,说起了另一桩:“今日中书省奉令拟诏,凡七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女未嫁,年岁在十四至二十之间的,均将生辰八字采集成册,交由钦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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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选妃?”池棠惊讶问道。
这个规模,分明就是采选美女入宫的意思吧?
等等!
“衫衫和三姐姐都名列其中?”先前陆二郎说的就是这个?
那他后来又让她放心……
该不会她也名列其中吧?
池棠脸色一下子变了,焦急地看着池长庭。
池长庭抚额道:“谁跟你说选妃了,不能好好听我说完吗?”
“你说!你说!”池棠忙道。
“名册交由钦天监,然后送呈明镜真人批命,择其善者婚配太子及诸皇子——”
“批命?批什么命?”池棠没听懂。
“就是从生辰八字看人命格,神棍骗人钱财的招数罢了,没想到都骗到一国之君头上了!”池长庭嗤笑了一声,“七品以上,年岁十四至二十,这得要有多少人?那神棍批得过来吗?别是干完这一票,就直接飞升了吧?”
池棠喃喃道:“也许不是骗陛下,而是骗百姓呢?”
圣驾回京不过几日,陆子衫就知道明镜的名声了。
这要是批出什么特别好或者特别差的命格,全京城、甚至全天下的百姓都会信以为真吧?
所以他们是为谁批的命?想给谁批个好命格?又想给谁批个坏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