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停步转身,抱臂胸前,姿态十分高傲:“这不是池尚书吗?怎么没在守着东厢那位?”
真正的美人,宜喜宜嗔,无论作出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姿态,都是赏心悦目的。
朱弦是一名真正的绝色美人,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池长庭看着她,眸色微微一沉,道:“明日狩猎,你别去了。”
朱弦一愣,旋即大怒:“为什么不让我去?不能去我跟了你一路图什么?图你好看吗?”
池长庭沉吟片刻,道:“明天我们都走了,家里没人,我不太放心,还请朱师妹帮忙照看一下。”
平常池长庭这么低声下气的,朱弦早就不行了,今天却火上浇油一般,反而更怒了:“你家里没人关我什么事?我是来替你管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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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长庭默了片刻,温声道:“你喜欢狐毛还是貂毛,我去猎几头来,给你做冬衣。”
朱弦脸上怒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池长庭,你、你——”她一边指着池长庭,一边朝后退去,“你给我正常点!”说罢,逃也似地跑开了。
池长庭哑然失笑。
冷不防身旁探出个小脑袋,从侧面打量了他两下,小声道:“爹爹,你这样对朱师叔使美男计不太合适吧?”
……
合不合适的另说,反正是挺管用的。
第二天池棠随父亲出门的时候,朱弦连面都没露。
冬狩,即天子围猎于冬。
但天子围猎,又不仅是围猎而已,更重要的是借围猎演武阅兵。
虽然池长庭平时都穿着雁衔绶带的文官官服,时人也多称他为礼部池尚书,但他还有一个职位——右卫大将军。
天子阅兵,阅的是京城十二卫所率的禁军,十二支禁军,其中一支领头的就是池长庭。
因此一到围场外,池长庭就离开了。
天子阅兵台两侧,分别搭起一排高台,供文官及命妇围观阅兵。
因着池长庭的关系,池家的座位一向排在齐国公府附近。
池棠随着伯母尹氏和池珠上台就座时,隔了一条走道就是薛筝。
自从上回芳姑那件事后,池棠就没见过薛筝,连几天前她的生辰,薛筝也没来。
这回见到,池棠冲她笑了笑,薛筝却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池棠也没在意,正要入座,忽听得马蹄声驰近,不经意抬头一看,便见人群分开,太子殿下于台前勒马,眸光淡淡寻来。
寻到她时,动作一滞,面容如春雪消融,说不出哪里变化,却瞬间柔软起来。
池棠忍不住冲他弯了弯眸,起身朝他跑去。
跑到高台边上,仰头看着他。
晨曦洒落,神色眸光、线条轮廓无不温柔清润。
“殿下来找我吗?”池棠语声软软问道。
李俨“嗯”了一声,翻身下马,走到她身前。
原本他骑在马上,是比站在台上的她高出一截的,可下了马,就比她矮了,现在反倒是他抬头看她。
池棠脸一红,就要从台上跳下来。
李俨按了按她的手臂,道:“不必下来,孤说两句就走。”
池棠小声道:“这样不合礼……”
众目睽睽之下,尊卑上下颠倒,太不合适了。
李俨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要是跳下来,孤得接着你,一会儿说完话,孤还要抱你上去,也不合礼。”
池棠嗔了他一眼,问道:“殿下找我什么事?”
李俨目光垂落,在她腰间转了一圈:“玉佩呢?”
池棠愣了一愣,从衣襟内摸出一只锦囊,得意道:“我怕掉了,藏得可好呢!”
李俨接过锦囊,取出玉佩,为她系在腰间,语声寻常道:“父皇既然赏了你,就丢不了,尽管戴着就是——”突然倾身凑近她耳畔,低声道,“丢了再补一个,没事。”
这个场合,可不是普通的众目睽睽。
池棠轻轻“嗯”了一声,脸红得不敢抬头。
李俨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一会儿大阅之后,孤就直接随父皇进围场了,你带好青衣,跟薛十二一道,不要落单……”嘱咐了好一通,最后语声一软,道,“孤走了,乖乖的。”
池棠目送他上马离开后,小脸红红地往回走。
本来还觉得被人看到脸红更害羞,结果一个个都没往她脸上看,而是盯着太子殿下亲手为她系上的玉佩。
薛筝也是。
一直等她坐回,才将目光挪到她脸上,似笑非笑道:“太子妃双佩都到手了一半,厉害啊!”
池棠也不知她在说谁厉害,但薛筝难得跟她说话,她也不好不回,便谦虚应道:“哪里哪里……”
薛筝噎了一下,冷哼一声,重新别开脸去。
池棠琢磨着要不要同她多搭讪几句,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关系。
刚要开口,便听见鼓声如雷。
大阅开始了!
京城十二卫,以左右卫为首。
禁军驰来,池棠一眼就看到了一马当先的父亲大人。
马背上身形俊挺,容色皎皎,就是亲女儿看了,也觉得过分耀眼。
他作文官装束时,风流俊雅;如今换了武将装束,那张脸一肃起来,更加引人尖叫。
池长庭从台前经过时,池棠只觉满耳朵都是或高或低的“池大将军”,就连坐身边的池珠也跟着喊。
池棠“噗嗤”一笑,忍不住纠正她:“你喊二叔就好了。”
池珠兴奋道:“我还是第一回见二叔穿戎装,没想到也这么好看!”
池棠心想,那可不!
所以爹爹不让朱师叔来,该不是怕自己今天太招人、不小心招上朱师叔吧?
正得意着,边上薛筝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所有人都盯着台下看时,这一眼显得有些突兀。
池棠瞥了一眼回去,却见她微微蹙眉,神色若有所思,待目光对上,又面色一冷,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
等到阅兵结束,进了围场。
圈子还是固定那几个圈子,齐国公一系的小姑娘都跟着薛筝一起,池棠也不例外。
只是见薛筝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池棠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便只是若即若离的跟着。
这就很让其他人为难了。
一个是齐国公的女儿,一个是未来太子妃,她们俩闹别扭了可怎么办?
杜容咬了咬牙,抬手大声招呼池棠过来,转头又小声抱怨薛筝:“你怎么回事?都是自己人,怎么还学小孩子闹脾气了?这不是给别人看笑话呢?”
薛筝轻哼一声,瞥了一眼骑着小红马噔噔跑近的池小姑娘。
一个多月没见,还是一副傻乎乎好骗又好欺的模样,真是让人生气!
“你们自己玩去!我跟阿池单独说说话!”薛筝冷着脸道。
杜容一愣,问道:“你干什么?可别欺负人啊!”
薛筝怒道:“我欺负过她吗?我哪次不是被她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