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生掩住目光里的哀伤,抿唇说:“巧云姐,白老板,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人,想帮着我讨回公道,只是……陈任生在当地极有势力,他巧言善辩,又会做表面功夫,这些年一直让外人认为他是忠孝仁义之人,
我娘带着我远走,被他说成是我受不了爹去世的打击,任性的带着娘离开伤心故土,我和我娘从前在家里遇到的折磨没一个人敢出来给我们做证,他手下又有许多打手,
白老板只是外乡人,说不准去后会被他诬陷上什么罪名官司缠身,况且第一楼就要开业了,这里根本离不开白老板,反正报仇的希望很渺茫,我不如先考到功名,了全我娘的心愿。”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十分闪躲,像是害怕被指责。
巧云和孙彪一时都是无话。好男儿的铮铮铁骨,为什么在陈文生身上就看不见,白糖都不怕他到底在怕什么!
白糖叹息一声说:“别说那些见外的话,我们不帮你谁来帮你?难是难了些,我们慢慢想办法就是,我今日来其实也是有了一些打算,不如我说出来,你听听看好不好,若觉得不好,咱们再商量其他办法。”
她继续说:“我听孙彪说,前次你先上了公堂,可知府大人并没有重视到,反而听信陈任生的一面之词草草断了案,所以我想着……报仇的事不能算,但可以先放一放,等你过两年有了功名,到那时你有了身份,知府也能高看你一眼,重视到你的诉求,再想办法搜罗到证据,好能一举扳倒他。”
巧云和孙彪都是面色一沉,不解地看向白糖。
白糖继续说:“以你对陈任生的了解,此人能力如何?这些年酒坊的生意如何?”
陈文生一愣,随后落寞地说:“他能力很强,酒坊那批人全被他换了,可酿出的酒还是老味道,可见当学徒那两年他已经把所有的技术都学到手,不需要那些老伙计的帮忙也能自己撑起来,到我和我娘离开前,酒坊的生意又上了一层楼,只是账面上却不见钱,全被他转移走了。”
“照你的说法,此人又有能力又有些手段,不如先忍忍,这几年酒坊交给他打理就是,只管把他当成你雇来的管家,他有本事把生意做好,才不至于叫你陈家的产业就此落没下去,而你留在青临县认真苦读,一心一意考取你的功名就是。”
“对哦!”巧云反应过来:“就算陈文生现在夺回了产业,他手下没人,自己又要花功夫在念书学习上头,偌大的产业谁来支撑?咱们离的远又帮不了他,反倒成了麻烦事儿,要是交给陈任生,以他的能力,说不准酒坊的产业在几年后还能翻番,等于是放长线钓大鱼。”
陈文生也想到这一层,面色不禁有些复杂。
白糖就说:“我也只是提议,作为旁观者,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却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我知道我的提议太过理智,但却是目前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无法接受,那咱们就想着法子给你报仇,争取早日把产业夺回来。”
其实白糖还有另一层思量,只是没把话说出来。
杜老板让孙彪带话来,建议她按兵不动,难保没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比如说这陈任生背后有什么靠山或倚仗。
如此一来就麻烦了,就算她陪着陈文生前去榆阳府,她一个外乡人对城里的状况两眼一抹黑,很容易四处碰壁,若是打草惊蛇,只会让陈任生加速把财产转移或是就此来个金蝉脱壳都有可能,到时陈家就成了空壳子。
不如就此销声匿迹,让陈任生放松警惕,好好经营着陈家的产业,年之内他碍于“孝子”的身份,忌惮外人的眼光,是不好甩开陈家长子这个身份另立山头,那么陈家的产业,他暂时就得好好经营下去。
“白老板,你不用说了,我同意你说的办法。”陈文生很快表了态,说:“我族中还有一位长辈在世,只要那位长辈活着,陈任生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叛离,况且我家酒坊是老招牌,他重新打造一家酒坊一定不如现在生意好做。”
巧云见他已经表了态,也就不再劝说什么,一来是白糖说的确实有道理,二来,总也不能指望陈文生这样一个软弱的性子在现阶段做出什么来,白糖若是现在替他去讨这个公道,要担的风险可不小,白糖一旦出了什么事儿,第一楼这里可就没人当家做主了。
他自己不硬气起来,总不能让旁人担着风险跑前跑后,说到底是仇是自己的仇。想通了这一层,她反倒觉得这件事放放比较好。
白糖见陈文生方才纠结的神情,在听到她的建议后有所释然,就笑了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别想太多,你只管安心念书就是,我答应你,等你考取功名以后一定会帮你报仇。”
“谢谢白老板。”陈文生抿了抿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啊,你在冲动和隐忍之间选择了后者,说明你认得清形势,不是个莽撞之人,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糖绞尽脑汁的安慰他。
白糖说完就让陈文生好好休息,转身离开房间。便让孙彪去打听一下这几日方家有什么动静,老实说那日巧云和柳林的态度,让她心理有了疑心。
没一会孙彪便回来了,他说打听过后,方家没啥大的异常,只是陈家的儿媳陈荷花,把自己爹娘接来了县城,好几日没有回方家,气的方家父子俩在家里整日骂骂咧咧,吵得邻居们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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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点点头,面露深思:“知道了。”
她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那日巧云两人撞见的一定是一件难以张口的丑事,在那种私密的厢房里还能发生什么丑事,保不齐是陈荷花给方书明戴了绿帽子,这件事为了不让方家人发现,才把自己爹娘接来县城帮着引人耳目。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她不知道陈荷花密会的人是谁,左右是方家的私事,也就不想过多关心。
“对了,你最近几日就多盯着点方家,看看近来的情况,回来给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