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林木：温柔而卑劣

我试着回忆起和郭雪梅相识以及聊天种种回忆，可也不清楚这样的感情是自什么时候产生，我倒记得她说过我温柔，也对，或许我本身就不擅长拒绝别人，但偶尔不使我愿，或者想要从我这得到什么之类的请求，我倒能干脆利落的拒绝。

我所说没法拒绝的，大概是别人对我的一种需要吧。

不清楚郭雪梅何时对我有了这样的感情，只是在qq聊天中，我感受到了自己所被需要，她聊了很多，很多我不感兴趣，有些还尚好，我也总回复她。

却没料到温柔产生的效果最终却变为了这样。

但说到被人所表白，心里高兴吗？

自然有高兴的地方，这不正是我一直希望得到的需要吗？如此靠他人的需要而得到的存在感，就是我这么廉价的祈求啊。

可我分明清楚，不能答应她。

郭雪梅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没有转开脸，也看着她，但我脑中所思考的，和她所想的却完全是两个东西。

我和她是两种人，我到达过天堂，也光顾过地狱，如今我苟延残喘着，不渴求希望的曙光，不追逐黎明的未来。

但她不同，从她和我讲的故事中，我隐约能揣摩出她的些微心理。

她并非如嘴上所说的那样爱我——郭雪梅：“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她也如我这样自私地希望有人爱她，聆听她的话语——郭雪梅：“我也可以和你看一样的小说，陪你玩游戏，你不要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良久才对她说：“对……”

郭雪梅抢着对我说：“你的睫毛好弯啊好翘啊，自小如此吗？”

我苦笑，我无法给她想要的答案，这样的答案对她不公平，对我更不公平。

甚至我一遍遍在心里思索：她大概真的不是爱我吧，她不理解我所想，她不清楚我需要的是什么，她迫不及待将她的所有告诉我，迫不及待让我奉献自己的真心。

这对她不公平，对我更不公平。

“我做不到……”

郭雪梅整个人的脸忽然停滞，表情定格在那一刹那，仿佛抑制不住哭腔对我说：“你凭什么做不到……我都鼓起勇气了，你凭什么做不到！”

千般借口说出口，心里依旧是那个最真实最现实的答案：我不喜欢你。

但我却仍旧将千般借口对她托盘而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一直从qq聊天中了解我，我们最多不过在高一上学期短短相处了一些时候，很多时候透过聊天的文字，你是不会清楚我这个人的，我懒惰自私，绝对不是在网上那般样子，我也会厌倦会不耐烦，甚至会生气，只是透过屏幕，脑海自然可以随意将对面的人形象安置，但是，现实和幻影是不同的，你所说的鼓起勇气追求，不过是从梦中醒来，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咪咪阅读，iiread安装最新版。】

我说了一大通话，却不知道郭雪梅究竟听没听进去，傍晚的风开始慢慢吹来，地面上还残存着白日欢庆时留下的痕迹，百年校庆的热闹，并没办法吹散我心头的阴云。

也估计吹不散郭雪梅心中的阴云。

她以为的是驱散了眼前的黑暗，殊不知只是面向了另一片黑暗，而这黑暗还是自我而来。

我感到了愧疚，却没有丝毫办法。

郭雪梅仿佛回过神，对着我喃喃说道：“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无言以对，脚稍微动了下，郭雪梅一把拽住我的手，指甲即使透过衣服也掐得我有些疼，她开始求饶般说着：“不要走好不好，再像我们聊天时候那样安慰我好不好……”

我只能沉默以对，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喜欢你的，你却不喜欢，而你喜欢的，永远却捉不着。

所以，人为什么非得付出真心不可呢。

郭雪梅啊，我很羡慕你的勇气，事到如今，我已经丧失了所有勇气，更莫若说，我对这样美好的感情再不抱期望，我宁愿收束自己，用理智来代替思考，将这样那样的情绪寄托在一个永不可及的身影上。

那样，我就不会再患得患失吧。

不是童话，不是小说，寄托于美好的故事，结局并非永远如你所愿，相反，现实中的冰冷刻骨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我走在寂静的路上，很多思维越加清晰，但心里的柔弱也越加放纵地扩大，它们一面控诉我：“你之前这样回应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仅仅是满足那可悲的存在感吗？”

它们又说：“郭雪梅向你告白的那一刹那，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洋洋自得吗？这样的自己，不觉得卑劣吗？”

我在校园散步好久，等到日头完全沉下去，路灯开始明亮，烘托出一道和我相连的影子。卑劣的我，拥有着她所说的温柔态度，而实际真实的我，却如一道影子一般，常常隐在身后，它无趣，冷漠，自私。

谁能妄自评论呢？

我啊，连自己都舍不得抱怨自己，变着法宽慰自己，哈哈。

心里略微洒脱了下，我赶紧快步回到教室，顶着班主任的目光，打声报告，低头走进教室。

日复一日的白炽灯，才是最主要的嘛，学生时代的爱情，若真要等到现实大锤击碎，还不如摁住不等它发芽。

纵使往日后悔，那就让我后悔呗？

我不一直走在对过去后悔的路上么，就让未来的我也为现在的我而感到后悔吧。

总之，我不能答应她。

瞿霞悄悄从前方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诧异了下，然后打开，上面写着一句话：“听说隔壁班有两位同学早恋被抓住了，还请了家长呢，刚才班主任就讲了这件事。”

是吗，看来隔壁班的同学保密功夫做的不好啊。

我收好纸条，瞿霞又从前面递来一张纸条：“其实啊，听说高一的xx和xx，本来很好的感情，却因为两人分了不同班，变得每天都吵架，成绩也是直线下滑哦。”

嘛，总感觉这家伙偷偷知道了些什么。

我写了张纸条回给她：“反对早恋，我心中只有学习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