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等到公交车拖着尘埃远去,我才慢慢挪步往前走去,高温仿佛要灼烧我的头发似的,而暴露在外的皮肤也是被晒到刺痛,我寻了一会,不是很困难的找到了那片小区,小区的入口有着拦车杆,但左边仍旧开着足够两人并行的侧门。左右两旁都有着保安亭,各有一名保安在里面值勤。
我左右看了看,这条路段并不繁华,小区左面连一家商店也没有,右面倒是开着饭店、超市、还有药店。小区对面是乌江,阳光照射下的乌江,水光粼粼,呈现出金色的波澜,燥热的风轻吹,江流仿佛要化身为即将腾空而起的巨龙。
我拿出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
“喂,爸爸。”
“到了吗?”
“到了,不过龙姑爷说的周主任没在,我就看见两个保安在这里。”
“你去问那两个保安啊,嘴巴长来干嘛的?”
我答道:“嗯。”
挂掉电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前去右边的保安亭,亭内的保安看起来四五十岁,身材精瘦,脸庞透出市侩的精明,身上穿着的就是我手里捧着的黑色保安制服,我和他对视一眼,但谁也没开口,等我走近后,敲开保安亭的门,努力扯出自己最友善的笑容:“你好叔叔,我是来找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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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看了我一眼,不答我的话,而是反问:“你找周主任干嘛?”
“我是龙经理安排来这上班的。”
“你来做保安?”他转身正对我,然后细细的打量着,“你这么年轻来这做保安啊?”
我只好如实回答,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来做暑假工的。”
“暑假工?嗯,你在哪读大学啊。”
我瞎编了一个名字糊弄过去,他又聊了一些话题,才总算说了周主任等会就到,而且今天应该还有一个女的来这当保安。
“女的?也是今天才来?”
这个叫作何平的保安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说:“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里保安的工作也不是很辛苦,啧,非要招人。”
然后他看了眼对面,沉默下来,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
我庆幸保安亭内开着空调,吹散了我身上燥热的暑气。正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件事,于是开口问:“何叔叔,对面的保安亭好像没空调啊,那位叔叔怎么不到这边来?”
何平看了对面一眼,又将目光撇开,带着些微情绪说着:“他,谁管他作什么怪呢。”
这时,何平所说的另一个来当保安的女的也到了,年纪和我妈差不多,人在外面还没进来,就先听见她的笑声,她打开门,空调机里送出的凉爽的风吹起她额头上的刘海,就听她夸赞道:“这里还挺不错啊,空调吹着很凉快嘛。”
我递给她一个凳子,她看了我一眼称呼我“毛儿”,然后带着笑意说:“难道你也是来当保安的吗?这么年轻。”
我将糊弄何平的那番话再次给她说,然后问她贵姓,她说她姓吴,于是我叫她一声吴阿姨。
或许是成年人之间更能找准话题,吴阿姨口齿伶俐地不断说着话,而何平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但不久吴阿姨也看见了对面的保安,于是说:“他怎么在对面坐着,那里又没空调,好热啊。”
何平却回了另一句话:“本来两边的保安亭都要有人坐着。”
吴阿姨脸上露出替对面的叔叔难受的表情:“这么热的天,好遭不住啊。”
“嘿,这个工作就是这样呗,”何平开始说起保安的工作范畴,例如遥控拦车杆啦,谁家的电闸跳了需要去维护啦,晚上要执一个通宵的班啦等等。
我听见要执通宵的班,于是问道:“这个排班是怎么排的?”
没曾想听见一个荒谬的答案:“两个保安都要守一天一夜。”
按照何平所说的意思,即是两人一组从白天7点半左右上班,然后到第二天7点半换班,四个人轮流倒,这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啊。
我说了句,连续24个小时不睡觉,怎么可能。
两位成年人看了我一眼,仿佛看出了我的心虚,但是何平却出奇的赞同我道:“我开始嘛,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和对面的老余,就是那个保安提过意见,就说我俩轮着守夜,反正晚上也没多少人,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你们猜他怎么着?他不,他说谁晚上给他值夜班啊,我晚上要回家。”
我正对他的话感到疑惑,吴阿姨急忙发问:“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出来打工大家要互相调节嘛,难道就让你一个人值夜班?”
何平煞有其事地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看见我的黑眼圈了吗,我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每次他晚上都回家,我只好值夜班……”
然后何平他还说了对面余叔叔更多的话,但无一例外全是指责的言语。
我已经看见吴阿姨看向对面的眼神都变了,等到周主任来了之后,安排分班轮次,并说需要两个人一组时,吴阿姨不待周主任继续说下去,急忙先表明态度,说着她不和那个姓余的一组,无论如何,绝对不行!
语气之坚决,仿佛已深刻的明白了他是一个如何不好相处的人,但说出口后吴阿姨又对我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毛儿。”
周主任似乎没料到这种情况,只好无奈的对我说:“小林,你和这个老余一组怎样?”
“我没意见。”
事实上后面也证明了我的看法没错,那位何平对于余叔叔说尽了抹黑他的话,真相是如何的?后来我才慢慢清楚,这里的保安其实本就差人,但是何平却想让余叔叔和他一起接下这四人份的活,所领的工资当然翻倍,但是后来余叔叔对我聊天时,却是嗤笑着说:“我疯了不成?本来就是看这的工作比较轻松才来的,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着迷这点钱?”
但他绝口不谈何平的为人,不过脸上总是淡淡不屑罢了。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得知的,就结果来说,我和余叔叔一组还不算赖,后来吴阿姨甚至向我倒起苦水说:“我怎么和这个人一组了,毛儿,你和那个姓余的没闹矛盾吗?”
我笑着回答:“挺好的。”
1,第二更,吴阿姨……其实按我们重庆话该叫作吴孃孃,“毛儿”是涪陵个别地方称呼年轻小伙用的。“好遭不住”是非常难以忍受的意思。
2,《风雷羽月》,容我先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