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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过年

作者:蓝桥霜影 字数:2725 更新:2023-02-04 01:24:42

日历一天天翻过,今年春节来得格外寒冷,等到一天早晨我推开窗,忽然一愣,满眼全是雪白的景象,我探出手,一片轻柔的雪花落了下来,慢慢在我手里消融,化为一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水滴。

随着父亲一声令下,我们一家启程回了老家,老家在农村,山青水绿,天清气朗。

颠簸的道路,我只是无言,找不到说话的理由,父亲见此说我内向沉默,见人也不打招呼,然后继续和车前顺路带我们回家的某个亲戚闲聊,谈笑风生,气氛被他控制的非常良好。

我的性格……

只是我越来越清楚,我并非什么时候变为这般模样,而是一直这般模样。如此深刻的挖掘内心后,我才最终知晓,如今我仍只是童年时的我,一点没长大,顶多看了更多书,学了更多考试用的东西。

在我撑着脑袋看车外风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车内的谈话声凝滞了一下,发现是我手里传出来的声音后,又恢复如初。

“喂,你在干嘛。”

“回老家了。”

“寒假好无聊啊,我还准备找你一起玩游戏呢。”

“这哪有可能,本来我家就没电脑,更何况回老家后连手机信号都少得可怜。”

“唉,好无聊。”

她如此向我重复几句好无聊后便挂了电话,但我心里多少开朗许多,被人想起真是一件好事,尽管只是因为无聊。

车子吱一声停在了路旁,我们一家四口下了车,然后挥手道别,父亲指着我说:“同xx说再见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礼节不懂。”

我照着他所说作了道别。

然而他仍叹了口气:“这孩子。”然后摇摇头。

老家的房子历史挺久,家里的人都爱谈起它,我父亲更爱,因为建筑它的时候他可费了许多心血,手中纸烟点着火星,伴随一缕缕青烟,那段过往仿佛就在眼前。

回到老家,迎接我们的每次都是温馨,一进屋就能感到温暖,屋里燃着炉火,炉火围坐着亲人,我们夹着风雪走了进来,然后加入谈笑中。

谈话的内容多少都在翻新,但也有许多事是每年都在提及,一如每年的炉火,跳跃的模样琢磨不透,靠向我们的温度却都差不离。

随之过了几日,置办年货,什么鞭炮啊香烛啊纸钱啊,赶集的人来来往往,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冬季很少下雨,给人以出行的方便,给白云也放了假,抬头看去天空什么都没有,太阳也见不着,理所当然没有温和,没有雨点。

等到大年三十,老家里的婶婶们在厨房里忙个不停,春节不是一件大事,但也不容马虎,从下午就开始准备。

大人们指示着孩子收拾屋子,这里扫干净,那里抹干净,到头来屋子清洁许多,人却沾满灰尘。

我们一家很热闹,三世同堂,年级最大的爷爷奶奶自不必提,而他们那时没有计划生育,光是叔父辈就有四个,我父亲排行老大,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以此下来,家里的孩子更加多了,我就有一个亲姐姐,和一个堂姐和一个堂兄,往下还有一个堂妹和表弟。

每年都是如此欢闹,屋里屋外全是说话声,嚷的冬天也不寂寞。

等到下午五点多,照例收拾好香烛鞭炮,再带上纸钱,一行几人前去烧香祭祖。

每到一处父亲就开始介绍,这是我的爷爷或者这是我的奶奶,说一些他们的生平往事,然后烧些纸钱,言语碎碎念着:“保佑儿孙多福”之类。

等到磕头拜了三次后,就又前往下一处,鞭炮声噼里啪啦从身后传来,响声结束后,又徒留踩着山路的沙沙响。

一切事了,便是一家团聚在桌前,吃着一顿美味又丰盛的大餐,期间杯酒不停,笑容不断,欢乐的景象让我不禁恍然,过去一年真的已经过去了,并且再也追究不回。

这顿饭吃的时间格外长,但也终有结束的时候,然后打开电视看春晚,或者围着火炉谈起夜话。

我独自出了门,这时星辰已经亮起,冷风在我耳边轻轻诉说着什么,我听不大清,远处皎白的明月,光芒真是美丽,叫人难以挪开目光。

忽然天边炸裂出一道彩焰。

那是烟花,我对自己说。

在漆黑的天边开放的一朵花,然后散成点点光芒。

真是美丽啊,我多久前放过烟火呢,那还是小时候,也是今日,在大年三十赶集的时候,缠着大人买了烟花,在如此美妙的夜晚恳切地让大人将它交给我来放,手里举着,带着盼望的心情将它对向天空,那时何曾在意过这些星辰,在我眼里远没从自己手中发射出去绽放的烟花美丽。

我开心的大笑,鼻子嗅着硝烟的味道,却分外知足,掌心处是烟花残余的热量,感觉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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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

烟花在别处绽放着,仍旧如当年般灿烂,我也仍觉的它如此迷人,在夜空中里稍纵即逝的烟花,那是我曾那么着迷的美丽啊。

我关上门,回到温暖的屋里,不一会就忘记了刚才的景象,倒是清冷的月光不断在我心底浮现,莫名地,又理所当然般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冰冷又艳丽。”

与此同时,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嘲讽着我:“绝望而孤独。”

我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思绪。

耳边是家人的热闹声,我也加入进去,谈着自己在学校的趣闻。

话题最终在父亲问我一句期末成绩的时候终止,我在心里不断骂着自己傻瓜的同时,倾听了持续一个多小时的教诲,最后才承受不住,说一句困了,然后逃开。

躺在床上,远离了喧嚣,那些念头又开始不断滋生。

我侧着身子打开手机,却是什么也没有玩,在没有信号的老家也实在没什么可玩,实在空洞无聊的我只好打开记事本开始打字。

我的思念像网一般将我越缠越紧,越紧却仍旧不断地织着,我感觉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散发着青色光芒的荧幕上,缓缓出现几个字。

“我真的好想你啊,罗恩莉,你到底在哪里?”

我闭上眼,长吐出一口气,将这些字一个一个的消除,看着空白的页面,想了下又开始写着:

“一个人的性格毋庸置疑是由童年时所铸成,我时常思考着为何我和旁人有那么多的差别,他们肆意笑着,我疑惑,什么使他们那么快乐。他们轻易交着朋友,身旁总是围绕许多人,我疑惑,什么使他们取得友谊,友谊只是分享快乐就足够吗?明明心里那么多苦痛却不能说出口,那种东西真的值得珍惜吗?”

独自侧躺在床上,我一遍遍对自己的心展开思索。

“而我的想法有人能够理解吗?”

有的,我对自己说,她会理解的。

“你会理解吗?我感到那时我们的心互相靠的如此接近,我们的笑容使彼此感到温暖,我们感受不到任何孤独。而如今,我怀疑着得到的为虚假,失去的必定是真心。因为得到的不明确且随时可能消失,我宁愿视而不见也不想受到伤害,唯记忆里永存的倩影,你永远笑着,天真可爱。”

你肯定也在某处这样想着我,我关掉手机对自己说,你肯定也如我这样思念着对方,我确信着,因为我们同是在这个世界,而你是世界彼端的另一个我。

我的所思所念肯定也是你所经历着的,我们的命运是那么的相同。

我手握成拳抵在嘴唇上,什么声音也不发出,我如此确信着,坚定不移。

是的,我的思考方式就是这样,这不仅只是我这样想,因为,这同样是你的思考方式。

罗恩莉的思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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