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醒来都是先从床上坐起,坐直身体,然后又垂着脑袋,精神游移不定,若是意志不够坚定,甚至还会倒头重新回到梦乡,我从来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一个人,于是在星期日的早晨,我一次次醒来,坐直身体,而后垂着脑袋,在脑中对自己说,不过是周日,周日诶,你没有早起的理由啊,如此往复,我足足把自己劝睡了三次。等到我一发狠,使劲摇晃脑袋,才咬牙起床。
我一边洗脸,想着我昨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呢?洗脸帕混着冷水,冰冰凉凉地刺激着我脸上的肌肤,我打了个激灵,对了,我重新认识了班上的一位女生,叫作许清。昨日之前,她不过是我众多同班同学的一名,但现在已经总算是被我记住名字,并打上了喜欢看科学探索,悬疑侦探,嗯,附带还有鬼故事的标签。
她借走了我的几本杂志,我已记不得是些什么,唯独那本没有借走的《挪威的森林》倒是记忆深刻,我很少看见与我习性相近的人,这里意思指的是,很少遇见和我同样爱好书籍的人,不仅这样,爱好看书也并非和我类似,于此相同的是,喜欢看书,但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比如爱好运动啊,喜欢溜冰啊,或者和朋友一同出去玩耍,ktv之类,用旁人的话讲,这类生活方式应该被称为孤僻,对,孤僻的人或者就是我的同类。
而昨天就遇见了与我同样孤僻的人,不过我很清楚的了解,她只是行为上的孤僻,并不会像我,还承受着精神上的孤独,由此,我分外理解了她为何不借走《挪威的森林》这本书了,正如她所说:“不知道,没兴趣。”
但我已足够高兴,这种充实的感觉让我明白了,仅是行为上,我其实并不孤独,虽然仍没有遇见能够了解我的人,甚至根本上或许不可能遇见了解我的人,但我也足够高兴了,我,林木,在周六的白天,并不是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度过的,这里有着和我同样兴趣的人在那,她喜欢看科学探索,侦探悬疑,甚至还有鬼故事这一类的书籍,仅此就够了。
砰,这次我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开门声在空荡的教室撞了几个来回,以耳朵不能分辨的音速迅速融为一体,而后以欺瞒的方式告诉我,你作出的声音很响哦,但其实我知道,我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多响,若是放在平常,教室里的说话声就足以掩埋掉这点动静,但这声响为何变为这样,我也十分清楚,因这教室足够空荡。
我走进去,拉开窗帘,阳光趁机窜进来,这不可捉摸的光线,借着朦胧的微尘,呈现出光粒的模样,我伸出手抓了下,理所当然什么也无法抓住,只好轻轻吐气,坐回座位,将昨日翻开的悬疑杂志收好,重新打开《海边的卡夫卡》看了起来。
砰,又一次开门声,这声音过于野蛮,但在肇事者看来却是十分平常的举动,我抬眼看去正好碰见一个大大的呵欠,今天她换去了校服,穿着淡蓝色长袖衬衫,刚好扣到顶端第二个扣子,稍微露出里面的纯白圆领打底衫,裤子是细长的牛仔裤,而脚上如常蹬着一双帆布鞋,她左手在嘴边扬着驱散困意,眯着的眼睛渗出了泪水,甚至粘在睫毛上,打完呵欠,才看着我说:“哦,早。”
“早。”
我看了会《海边的卡夫卡》便兴致缺缺,或许我只是喜欢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其余的也只是欣赏他的文笔,那是一种很舒适的淡然,而对于他的另一些作品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深究,仅仅只是透过这些,想要再次与那蕴含着孤独的平淡的灵魂交流。
我收好书,下意识转头看向窗边的她,没成想她竟拉过一角窗帘,在阴影里躲着睡着了,而在这暗淡中,唯独那一抹白色的发丝分外引人注目,哦,忘了提,她今天稍微绑了下头发,不过很低,还用了淡蓝色的发卡撇住想要随风飘动的刘海。
我正看着的时候忽然见她伸手抓了下头发,慢悠悠醒转过来,好像被上帝强行提起身体一般坐直,却把这责任全然推向我,说:“你盯着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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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困。”
“昨晚玩一个手机游戏,睡得有点晚,肚子饿了,你去吃饭吗?”
“还好,一起去吗?”
“走。”
我关好教室门,看着准备直走向食堂的她,叫了声:“喂,我知道一个便宜又好吃的地方,去吗?”
“哪?”
她回头问。
我神秘一笑,回答:“天大。”
“什么天大?”
“天子殿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