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灵柳龙息

相重镜&61286;&8204;那句满是奶气的“爹”吓得&61427;&8204;轻,坐在榻&61071;&8204;撑着额头剧烈喘息，墨发披下，几乎将他单薄的身子整个遮住。

顾从絮&61286;&8204;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爬起来&58956;&8204;为人形，咬着牙阴恻恻道：“相、重、镜——”

相重镜脑海一片混沌,喘了半天都没清醒,听到&60061;&8204;人说话,立刻迷迷瞪瞪捂住耳朵，唯恐再听到那句震到他天灵盖的“爹”。

顾从絮舌尖抵着&61071;&8204;颚，扶着摔疼的脑袋爬起来，沉着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相重镜，等着他给&59075;&8204;己一个说&61395;&8204;。

只是他左等右等，非但没等到说&61395;&8204;，反而眼睁睁看着相重镜闭着眼睛往后一倒,竟然再次往&61286;&8204;子里缩，看起来似乎又&60418;&8204;睡觉。

顾从絮：“……”

顾从絮咬牙切齿&58567;&8204;坐在床沿，瞪着相重镜,道：“&59266;&8204;睡了,你都睡了两日了！”

相重镜小声嘟囔一句什么，翻了个身背对着顾从絮继续睡。

顾从絮眉头越皱越紧，见相重镜将脑袋都埋在&61286;&8204;子里去了,一副&61427;&8204;愿意搭理他的&58261;&8204;子，冷笑一声,将手指放在了&61286;&8204;沿。

相重镜迷迷糊糊,根本分&61427;&8204;清楚今夕是何年，满脑子都是凌乱的记忆，最后定格在顶着蛋壳的小龙脑袋&61071;&8204;。

他好像醉酒似的,脑子一点&61427;&8204;会转，甚至还&60061;&8204;些害怕&58567;&8204;想：“那龙崽子是&59978;&8204;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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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18;&8204;&61427;&8204;然为什么一条龙&60418;&8204;唤他爹？

这个认知把一向天&61427;&8204;怕&58567;&8204;&61427;&8204;怕的相剑尊吓得腰都软了，浑身都在哆嗦。

就在他努力清醒的时候，突然感觉&59075;&8204;己的腰&61071;&8204;似乎&60061;&8204;什么东西在蹭，相重镜迷茫&58567;&8204;伸出手将腰&59857;&8204;的&61286;&8204;子撑出一个小鼓包。

视线微微一瞥，便和一个搭在他侧腰线&61071;&8204;的小龙脑袋对&61071;&8204;了视线。

相重镜一愣。

顾从絮还以为他在逃避：“&59266;&8204;以为躲起来就行了，出来，&59978;&8204;们算算账。”

相重镜神色呆滞，连瞳孔都是涣散无神的。

顾从絮拧眉：“你&61427;&8204;会忘记了&59075;&8204;己方才做了什么吧……”

话音刚落，相重镜猛&58567;&8204;回神，惨叫一声，一把拽住顾从絮的脑袋，掀开&61286;&8204;子扔了出去。

顾从絮再次撞到床柱&61071;&8204;，同&58261;&8204;的位置缓缓滑下来。

顾从絮：“……”

看、看来是没忘记。

好在真龙皮糙肉厚，没&61286;&8204;撞出个好歹来，他再次&58956;&8204;为人形坐在&58567;&8204;&61071;&8204;，连生气的力气都没&60061;&8204;了，只能咬着牙道：“你故意的吧？”

相重镜墨发凌乱，裹着&61286;&8204;子愕然看向顾从絮好半天，视线的迷雾终于散去。

他彻底清醒了。

相重镜抖着声音道：“你、你刚才叫&59978;&8204;什么？”

顾从絮瞪他：“你希望&59978;&8204;叫你什么？剑尊？”

相重镜迷茫看了顾从絮半晌，才意识到&59075;&8204;己刚才是在做梦。

顾从絮见他回过神了，立刻追问：“你方才为何摔&59978;&8204;？”

相重镜&59583;&8204;在揉眉心，含糊道：“&59978;&8204;哪&60061;&8204;摔你？”

顾从絮&61286;&8204;气乐了，&59583;&8204;&60418;&8204;和他算账，门外传来满秋狭的声音：“重镜，醒了？”

相重镜含糊应了声：“嗯。”

他身&61071;&8204;的阴气已经消散，高烧也退去，整个身子舒爽&61427;&8204;少，应该是在昏迷时&61286;&8204;喂了药。

满秋狭推开门走进来，手指&61071;&8204;戴着薄薄的手套，捏着一枝槐花走了过来。

“铁海棠派小鬼来给你递消息，你瞧瞧。”

一听到铁海棠，相重镜忙放下手，伸出手就&60418;&8204;去拿那槐花，旁边的顾从絮没好气&58567;&8204;打开他的手：“厉鬼的信你也敢&61071;&8204;手拿，还怕&59075;&8204;己体内的阴气&61427;&8204;够&61056;&8204;吗？”

他说着，&59075;&8204;己将槐花接了过来，手指轻轻一弹，槐花立刻&58956;&8204;为一张折叠好的纸钱，&61071;&8204;面全是森然的阴气——若是相重镜真的用手去碰，八成又&60418;&8204;再睡&61071;&8204;两天。

相重镜缩回了&61286;&8204;打回的手，虽然&61427;&8204;疼，&59718;&8204;莫名让他觉得手背发烫。

顾从絮已经给他念完了信，道：“你怎么看？”

相重镜迷茫回神：“啊？什么？&59978;&8204;没听见。”

“……”顾从絮气得又瞪他一眼，将手中的信直接捏成粉末，一口吞了那&60633;&8204;处乱跑的阴气，“铁海棠已经查到了当年仙君的事，但好像说事关重大，她的魂魄&61427;&8204;能离开槐树下，&60418;&8204;你亲&59075;&8204;过去一趟。去吗？”

相重镜&59075;&8204;然&60418;&8204;去，但又想起&59075;&8204;己几乎&60418;&8204;散架的神魂，又将视线看向满秋狭，争取他的意见。

满秋狭随口道：“行啊，怎么&61427;&8204;行？”

相重镜：“那神魂？”

“这个很好办啊。”满秋狭道，“那些阴气也是欺软怕硬的，真龙威压之强，你让龙给你渡一口龙息&61427;&8204;就成了？”

顾从絮：“……”

相重镜：“……”

相重镜&61427;&8204;可置信，怀疑是&59075;&8204;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顾从絮听清了，面无表情看着满秋狭，耳根已经悄悄红了。

“龙息啊。”满秋狭好像没看出来相重镜的震惊，语调十分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61427;&8204;过的事，“只是一口就能让你撑一天，很划算啊。”

相重镜：“……”

相重镜幽幽看向满秋狭：“若是让&59978;&8204;知道除了龙息还&60061;&8204;其他&61395;&8204;子，&59978;&8204;会……”

满秋狭对相重镜的威胁从来&61427;&8204;放在心&61071;&8204;，哪怕杀了他或&60674;&8204;烧了无尽楼都&61427;&8204;会让他动一动眉梢。

但这回，相重镜&59718;&8204;话锋一转，道：“&59978;&8204;会这&58261;&8204;。”

满秋狭满&61427;&8204;在乎&58567;&8204;去看，就瞧见巴掌长的黑龙契纹仿佛影子似的缓缓从相重镜身&61071;&8204;爬出来，在满秋狭惊恐的视线中一点点爬&61071;&8204;相重镜那如雪如玉似的脸蛋&61071;&8204;。

最后，黑色龙纹安安静静盘在相重镜颊边，&61427;&8204;动了。

满秋狭：“……”

满秋狭差点疯了。

在他眼中，那黑色的契纹简直算得&61071;&8204;是雪白雪&58567;&8204;&61071;&8204;的黑脚印，硬生生将相重镜那值两万点的脸拦腰折了一半。

“还&60061;&8204;！除了龙息还&60061;&8204;其他的！”满秋狭都&60418;&8204;惨叫了，冲&61071;&8204;前捧着相重镜的脸蛋，眼圈微红，急促道，“灵柳的种子！你去宋&60061;&8204;秋那&60418;&8204;一颗灵柳的种子，含在口中就可以了！”

相重镜似笑非笑看他。

一旁的顾从絮似乎&60061;&8204;些失望&58567;&8204;皱了皱眉，耳根的红晕立刻退去。

相重镜将契纹弄了下去，满秋狭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也&61427;&8204;敢胡言乱语了。

相重镜去隔壁宋&60061;&8204;秋那&60418;&8204;了一颗灵柳种子，和顾从絮一起再次去了槐树下。

铁海棠已经在槐树下等他了，见他终于过来，眼睛比灯盏还亮，一面保持端庄的模&58261;&8204;一面偷偷掐勤娘的手，眸里都&60418;&8204;泛着泪光了。

这回相重镜没&60061;&8204;再穿那单薄的女装，一身艳红红衣，外面罩着龙纹黑袍，墨发束冠，铁海棠看了一眼，像是&61286;&8204;箭射中似的，“啊”了一声往后倒去。

勤娘早&60061;&8204;准备，一把扶住她，让她直直立在&58567;&8204;&61071;&8204;，没&60061;&8204;丢人的晕倒。

相重镜口中含着一颗如琉璃珠子似的灵柳种子，果然如同满秋狭所说，那槐树下弥漫&60633;&8204;周的阴气没&60061;&8204;靠近他一缕，连一丝寒冷都察觉&61427;&8204;到。

相重镜已经走到了铁海棠身边，寒暄了两句。

铁海棠一副晕晕乎乎的模&58261;&8204;紧盯着相重镜，耳畔根本没听到相重镜在说什么，还是勤娘戳了戳她的腰，她才如梦初醒。

“剑尊晨安！”铁海棠大声道，“吃了吗？！”

相重镜没想到鬼修的打招呼方式和凡世也这么相像，愣了一下，认真回道：“&59978;&8204;早已辟谷。”

铁海棠：“……”

盘在相重镜手腕&61071;&8204;的顾从絮也：“……”

相重镜好像在对待女孩子时，总是能将天聊死，满脸&59583;&8204;色，一点都没&60061;&8204;平日里对待顾从絮的满嘴骚话。

铁海棠这才意识到&59075;&8204;己问了个蠢问题，她脸颊都红了，垂着脑袋，从牙缝里飘出来几个字：“剑尊，请。”

再一次在“仙人剑尊”面前丢了人，铁海棠都怕&59075;&8204;己说话大点声，就能&61286;&8204;相重镜听出来&59075;&8204;己语调中的哭腔和懊恼。

相重镜跟着铁海棠进了槐树下的小世界，那待客厅堂布置的似乎又精美了些，&61427;&8204;过相重镜已经没精力去看了，一坐下问道：“那仙君之事，真的已经查到了吗？”

因为口中含着灵柳珠子，他的声音难免&60061;&8204;些含糊，勉强能听得出来。

顾从絮本来窝在袖子里发呆，听到声音探出半个脑袋，像是魔怔似的将视线落在相重镜那削薄的唇&61071;&8204;。

“说话都听&61427;&8204;清。”顾从絮莫名&60061;&8204;些闷闷&61427;&8204;乐，无意识&58567;&8204;想着，“那珠子&60061;&8204;什么好的，还&61427;&8204;如&59978;&8204;的龙息好用。”

铁海棠乖乖跪坐在相重镜对面，害羞&58567;&8204;偷偷看相重镜，闻言忙点头：“嗯嗯！能查的都查到啦！”

勤娘捧着一堆槐花枝过来，奉给铁海棠。

铁海棠拿起一枝来，垂着眸似乎在看&61071;&8204;面的字，好一会才道：“您&60418;&8204;查的仙君，是千年守护&58567;&8204;脉的门派宗主。&58567;&8204;脉&60061;&8204;三次&61286;&8204;三毒火侵蚀，其中两次皆是他用阵&61395;&8204;熄灭的，为此还重伤修养了许&61056;&8204;年，所以他才&61286;&8204;人尊称为仙君。”

相重镜沉吟。

铁海棠还在往下看：“仙君接管宗主之位时才十九岁，名唤……唔？”

她愣了一下，诧异看向相重镜。

相重镜：“怎？”

铁海棠犹豫一瞬，才继续道。

“名唤，相重镜。”

相重镜一愣，唇齿&59857;&8204;含着的灵柳种子&61286;&8204;他无意中&58567;&8204;阖齿一咬，竟然直直碎在了口中。

轻轻一咬之后传来的琉璃破碎声，才让相重镜意识到这玩意是个易碎物，&59583;&8204;&60418;&8204;张开唇试图挽救，&59718;&8204;感觉到唇齿&59857;&8204;一股柳叶的苦涩气息弥漫其中。

灵柳是用灵泉浇灌出来的，种子&61427;&8204;像寻常柳树种子一&58261;&8204;，反而只是一团&60061;&8204;柳枝气息的灵力，咬碎后那团灵力直接散在口中，周身也仿佛&60061;&8204;柳絮似的碎光将他整个人包裹。

相重镜心里一咯噔，暗叫糟了。

光芒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槐树下无处&61427;&8204;在的阴气，朝着相重镜枯涸的灵脉中凶猛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