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错身而过

罗希克跟着雷克塔兰走进了公园中央的小木屋里，在推开门进入屋子的一刹那，雷克塔兰打了一个响指。

顷刻间，浓雾散去，公园里中招的人身上的魔法链锁也被解除，他们现在重新获得了身体的自由。

一位五旬上下的中年人从木屋里走出，脸色有点阴沉，他看都不看雷克塔兰和罗希克一眼，而是走出屋外几米，冲公园里还有人不知所措的几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

随后，他一声不吭的走回小木屋，找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现在公园中心这座不大的木屋里共有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除了刚刚进来的雷克塔兰、罗希克以外。

原先就在屋内等待的有三个人，都是替教皇管理世俗事务的理事会成员，理事会的成员总共有八人，而这个小木屋里就来了三人，两男一女。

这三人中，刚刚阴沉着脸进出房门的年届五旬的中年人名叫沃利&iddot;萨特，他是德莱奥萨学院的学院长，亦是替教皇监督惩戒骑士团的人。

他旁边坐着一位把头发修剪的非常利索，身穿妥帖衣服的男子，有点花花公子味道，却是管理教皇领地财务的一把手，他的名字叫费特&iddot;克拉伦。

而第三位是一名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性，金发翠眼，胸挺臀翘。身穿着修女服，据说是一位游学修女，今年夏天的时候才回到学院城，却不知道是替教皇管理什么俗世事物的。虽然她看上去年龄非常年轻，但她却喜欢让别人称呼自己艾菲米娅嬷嬷。有人私底下猜测她会不会是现任教皇的情妇，却没人敢去确定真假。

"雷克塔兰君，看看你给老沃利气的，我看他今晚是吃不下饭了。"费特说着，微笑着拍了拍沃利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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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特，你的手这么喜欢乱动，真不知道背地里偷偷拿了多少金子。"

"没有，绝对没有，你可不要冤枉我。"费特摆了摆手。"我这手是替宗座大人打算盘打的多了。"

"话说，雷克塔兰君甭理他这副臭脸，跟你争夺今年的土地使用权没结果，结果赌约又输了。"费特耸了耸肩膀。"他还得乖乖让你先挑肥拣瘦，那恨不得生吃了你的心快写到脸上了。"

"找打！"老沃利气歪了鼻子，他现在只想把讨厌人的费特连带着雷克塔兰这个可恶的小鬼鼻子打歪。

"静一静，两位可以去私底下解决恩怨，但现在请先处理正事。"艾菲米娅使劲敲了一下桌子，她又转头对雷克塔兰说:"小雷克，东西带来了吗？"

一直笑眯眯着没有说话的雷克塔兰举了一下手，旁边坐着的罗希克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系着彩色丝带的纸卷，塞进了雷克塔兰的手里。

雷克塔兰把丝带解开，将那张纸递给了艾菲米娅。

"艾菲米娅嬷嬷，授权协议书在这里。"

艾菲米娅接过那张纸，她从她惹人注目的胸器间掏出一个小印章，这是现任教皇的私人印章，在那张纸上盖了一下。随后她传给旁边的费特，费特也拿出了教廷总财务官的印章，也在纸上盖了一个印子，又还回给雷克塔兰手中。

之后，费特侧头冲身旁的沃利说道："老沃利，你可别跟年轻人呕气。说真的你学院三倍的学生都拦不住他们，你就愿赌服输吧。"

沃利&iddot;萨特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拿回协议书，雷克塔兰和罗希克挨个向房间里的三人鞠躬道别之后，他们两人正欲走出房门，艾菲米娅却突然出声了。

"小雷克，你的星辰系法术学的不错嘛，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指导你一下。"

雷克塔兰有点惊奇："哦？艾菲米娅嬷嬷是星辰系魔法的大师吗？"

艾菲米娅展颜一笑，她说道："一般水平而已，只是比你多一点魔法的经验罢了。"

"那实在是求之不得。"

随后两人并肩离开木屋，走了几分钟，离小木屋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之后，罗希克开始表现出他的愤愤不平："呔，那老鬼摆出的那张臭脸真是让我不爽。"

"那，你怎么不敢当场发作啊？"雷克塔兰倒是心平气和。

"我可是贵族。虽然现在家境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恪守贵族修养的绅士，而且受妹子们欢迎的绅士。话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生气啊。"罗希克使劲踩了一下草坪。

雷克塔兰推了一下眼睛，他说道："胜利者没有必要和败者生气。既然这场赌约是我们赢了，无论沃利学院长怎么气急败坏，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你倒是很想得开嘛。话说，你今年和德莱奥萨学院争地盘争得这么激烈，甚至都闹到教皇那老头子面前了，可不像你的风格呀。"

雷克塔兰微笑道："我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罗希克敛容，稍稍严肃地说道："谦卑？不对，是拘谨着。你在把对手算计完蛋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开心或者放松的情绪。"

雷克塔兰轻笑："哈哈，算计赢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算不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懂你了。"

两人聊着天，走出了公园，准备横穿城市到达运河港口，不巧，一大队运着行李的马车车队这时候经过这条道路，两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在路边等待。

"看来西帝国真的要打内战了，你看这一个个精明似老鼠的家伙们，眼看形势不对，一个个都往学院城这样安稳一点地方钻。"罗希克看着那装璜华丽的马车，侧头对雷克塔兰说道。

"我就是喜欢他们的精明，他们越早躲避西帝国动乱才能越早让这张纸的价值成倍的上升。"雷克塔兰手举着那张能够优先挑选使用土地的特权协议书在空中晃了晃，那些地块总共有二十年期的免费使用权。

"一块土地上只要有了人、金钱，甚至连金钱都是多余的。只要有了人，不需要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土地的价值就能长期上升。百年前的教皇圣菲兰一世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并且实践了这一点，才能把教廷从衰落状态拉回到鼎盛状态。"

罗希克盯着雷克塔兰，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雷克塔兰这人有时候会突然长篇大论，还是他不怎么感兴趣的内容，不过出于两人好友的关系，罗希克还是尽量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教廷，当年的教廷有什么？在圣菲兰一世上台前，西帝国的军队曾经三次包围教皇的宗座宫，说不好听一些，他之前两任教皇都是作为西帝国半个傀儡存在。"

马车车队已经过完了，两人接着走，而雷克塔兰还在继续说着。

"教廷当年对比起世俗国家只是多了一些对魔法的研究罢了，教廷原先的思维是越是困境，越要紧握着魔法研究的优势不放。然而圣菲兰一世却毫无顾忌的将对魔法的知识优势作为商品出售，圣菲兰魔法学院面对贵族和富有家庭招生，稍晚几年的德莱奥萨学院则针对平民选拔教育有资格成为惩戒骑士的平民子女。"

"这是在投资'人';，通过两所全大陆规模唯二两个大规模研习魔法的学院，投资到每个来学院城上学的学生身上，同时扩展对贵族和平民阶层的影响力，将教廷在魔法研究方面的优势直接变现成现实利益。"

雷克塔兰情绪透露出了他内心中的几分兴奋，而罗希克挠了挠头发，嘴里说着"是，是，是。"，"哦，对。没错。"这样的回话。

"当年的圣菲兰一世，才是真的逆转了形势呀。"

"嗯，咳咳，嗯嗯，咳咳咳。"罗希克假装咳嗽了几声。

"你嗓子不舒服？"

"没事，没事。对了，我想说，玛琳娜那姑娘对你这段时间倚重那个谁？哦，那个叫莉莉娜的一年级生，玛琳娜对此很有意见。我说玛琳娜会不会对你有点意思啊？"

雷克塔兰简短的回答道："哦。"

"你别光'哦';。说点实在的。"

"我不知道。"他回答的非常平淡。

"好吧。话说我喜欢冷艳系的，可咱们学生会里几个女孩都是可爱型的，真没啥意思。"罗希克有点无语，他没话找话。

"嗯。"雷克塔兰回答着，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

"嗯？"然而走了几步，他发现罗希克没有跟上自己，他回头看去，发现罗希克正在朝另一个街口张望。

雷克塔兰折返回去，他询问罗希克："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超级冷艳的女神路过！"

"你白日做梦？"

"没，绝对是真的，她好像身穿着男装！是个男装丽人来着。"

雷克塔兰眼神闪烁了几下，他不动声色。

"你的错觉罢了，还不快走？"

罗希克还不死心，他又朝远处的街口张望了几秒，却发现人流涌动，再也看不见那个冷艳的男装丽人的身影。

"算了。"罗希克离开了街口，他跟上了雷克塔兰。

这里已经离运河渡口很近了，这条运河连接着学院城与教皇城，风帆涌动，非常繁忙。

雷克塔兰很快就买好了票，他走上了客运帆船上伸展下来的梯子，顺手将手中的授权协议书递给罗希克。

"我去教皇城几天。这份授权书你带回去，让玛琳娜和莉莉娜两个人研究一下，具体怎样规划，我回来之前理出一个章程来。"

"没问题。"

几分钟后，帆船拔锚，顺着水流向南部的教皇城航行。

哈罗德悠闲地穿过街口，心底却突生警兆。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穿过这道街口的时候产生了像上次和莉莉娜一起走夜路时候相同的危险警告。

他甚至能够确定上次那个跟踪者就在附近。

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就像是一条无声无息爬行着的眼睛蛇紧跟着自己，吐着冰冷的蛇信子，用阴冷的蛇眼紧盯自己。

要是亲眼见到那个家伙本人的话，哈罗德觉得自己可以马上辨认出他就是那晚的跟踪者。

从那个街口走出了十来米，哈罗德又折返回去，他向远处张望，

却只见附近的运河渡口的帆船风帆上下涌动着。

雪白的风帆，一路向南而去。

ps：（1）圣菲兰学院属于学生自治，名义上的校长是教皇，平时的实际管理则是学生会负责。

（2）圣菲兰学院与德莱奥萨学院都有巨大的财产，经常争夺新土地的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