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气,不止是秦初夏的血,还有聂明薇的血。
伴随着医护人员焦急准备担架的声音以及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展庭安再也没能掩抑住自己的眼泪。
自从当年他的父母去世之后,除过前世在出租屋看到了秦初夏的尸身之外,他几乎都没有再哭过。
可是这时候,他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
他柔弱的妻子拼死给他生下孩子,虚脱地躺在他怀中昏睡;他的孩子,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脑袋甚至还没有他的拳头大,通红的整个小身体蜷缩在一起,哇哇啼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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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庭安抱紧了秦初夏,艰难地度过了这次危险,一家三口终于见面。
而就在他们几步路远的地方,聂明薇的尸体被警,察抬走,随着他们的动作,她美丽的面容上有血水淌过来,染花了脸。
一枪毙命,在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之下,尤其人质还是个即将临盆的产妇,成功营救人质才是最重要的,警,方别无选择。
聂明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仰脸瞪着天花板的方向。
如此挣扎又如此偏执的一生,充满恨意嫉妒与怨毒算计的一生,终于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或许如果她能够早些幡然醒悟,她的结局又会和现在不一样,起码,不至于就这么英年早逝,还背着罪犯的名声。
总之,一切都过去了。
起码,和聂明薇有关的一切都过去了。
秦初夏终于得以安稳,她睡得很沉,睡梦中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林林总总。
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还无忧无虑,她不想学习看书,每天总想着玩儿,还想着拉上隔壁老展家的儿子一起玩儿。
但展庭安那个死小孩儿实在是太冷淡了,从来都不理她,她便赌气也不理他了。
后来啊,那个死小孩儿就搬走了。
秦初夏的人生也迈进了另一个阶段——原先家里只算是普通家庭,但日子过得很快活,万事不愁。
可后来,秦家父母和展家的父母合起伙来做生意,产业越做越大。
有了钱,父母便滋生出了无限的争吵,吵到了最后,便一刀两断,再也没联系过。
母亲还在国内的那几年,秦初夏宛如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爹不疼娘不爱。
十岁上下的年纪,甚至吃了这顿连下顿在哪儿吃都不知道。
梦到这里就戛然中断,秦初夏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画面反复重现,层层将她包围起来——
小时候,她有一次饿得狠了,却又没人管,只好跑到菜市场去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
偏偏她又不晓得生菜叶子不能吃,抓起来也不洗洗就往嘴里头塞。
周围菜市场的大爷大妈惊诧极了,站在旁边儿指指点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怜悯,却没一个人上前。
被指点的小孩子哪看得懂他们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小小的手指紧紧抠着菜叶子,张黄无措,想往嘴里塞又不敢,可不吃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