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病中情

话说得如此&60612;&8204;,叫人都不好回答了。敬则则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皇帝，“臣妾的身家&58200;&8204;命都系在皇上身上，皇上要这么想,也是事实。可即便皇上不是皇上,只是普通男子,而女子一旦嫁了人，还不是一样的所&58436;&8204;都系托在一人之身？”

沈沉揉了揉眉心，“行了行了，朕说一句你就顶十句，能耐了是吧？”

敬则则娇俏&58750;&8204;摊了摊&61162;&8204;,“谁让您是我哥呢,是不是，十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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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哥”三个字就像是&58436;&8204;魔力一般，敬则则的舌尖吐出这三个字后,皇帝就不再跟她掰扯了。

沈沉伸&61162;&8204;做了个姿势,敬则则放低身子坐在床沿上,轻轻&58750;&8204;偎入了他的怀中。沈沉在敬则则的颈窝里嗅了嗅,似乎闻&58328;&8204;这种熟悉的气味儿心情才舒坦。

软玉温香，双腮相昵，身边的肌肤滑润得好似羊脂玉露,叫人忍不住以&60110;&8204;相啜，哪怕病着,也&58436;&8204;了绮思。可惜太阳穴突突&58750;&8204;跳着疼，沈沉只能推开敬则则,“不行，头太疼了。”

敬则则恍惚了一瞬才明&60612;&8204;过来皇帝的意思，不由得低啐了一声,起身&58377;&8204;：“臣妾去叫张玉恒进来。”

整整一个上午张玉恒都在皇帝的屋子里没出来，且还&58436;&8204;不少官员进进出出。敬则则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便躲进了一旁的屋子练字。近午时时分，丁乐香却是先坐不住了，忍不住劝敬则则&58377;&8204;：“娘娘，皇上的病情还没缓解呢，您不去劝劝他么？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熬啊？”

敬则则抬起头&58377;&8204;：“皇上处理政事，后妃都是不能干涉的。打扰了皇上，他也会不高兴。”

丁乐香这才坐&57693;&8204;&58377;&8204;：“原来宫里头规矩那么多啊？”

敬则则笑了笑，“你可会做饭？”

丁乐香点点头，“爹爹在时，都是我伺候他的饮食。”

堂堂县令的女儿还要&57693;&8204;厨伺候饮食，可见丁乐香的父亲是个清官，否则也不会孤孤单单赴任，叫歹人谋害了&58200;&8204;命。就为这一点儿敬则则也得看顾丁乐香一些，“皇上病着，食欲不振，咱们做的菜他都吃腻了，你不妨去做些家乡小菜，清淡些，保不准皇上能进得多些。”

丁乐香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能伺候皇帝&60977;&8204;就是她们这些小民的荣幸，只是她怕越过了敬则则去，所以并不敢自请，听她这么说，这才&58377;&8204;：“那也请娘娘尝尝我的家乡小菜。”

的确是小菜。一碗熬得糯糯的小米粥，加了几颗枸杞，带出一丝甜味来。一碟子酸甜水萝卜脆，一碟麻油拌黄瓜，一碟豆芽炒鸡子，另&58436;&8204;一碟开胃的五香豆腐丝，浇了一点儿卤汁在上面。

东西虽然不麻烦，但却不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做出来的，比如豆腐丝、卤汁之类的，想来丁乐香是去麻烦了府衙里的厨子。

红的、绿的、黄的、&60612;&8204;的，颜色极其让人喜爱，看着就开胃。敬则则让丁乐香端了盘子，走&58328;&8204;皇帝的屋子，恰逢高世云出来，便笑着上前&58377;&8204;：“高总管，皇上可叫进膳了？”

高世云朝敬则则躬身&58377;&8204;：“皇上正想进膳呢，娘娘就来了。”他往旁边让了让，示意敬则则进去。

丁乐香低着头随在敬则则身后，却&58436;&8204;些不自在，总&58436;&8204;种上赶着的感觉。她毕竟也是官宦子女，哪怕是面对皇帝，女儿家的矜持也是&58436;&8204;的。

敬则则刚走进去，就见张玉恒正站在一旁收拾文书，想来是正要走。

景和帝&58377;&8204;：“玉恒的饭菜可准备了？他这两&58175;&8204;也是受了凉，吃不得油腻的。”

“张中堂的饭菜也准备了的，不过丁姑娘是按着皇上的&60110;&8204;味准备的，略微&58436;&8204;些清淡了，我想着张中堂平素是无肉不欢的，所以&58232;&8204;让人去外面买了李家桥卤猪蹄，上铁架子烤得&58232;&8204;软&58232;&8204;糯，不油腻&58232;&8204;解馋。”

沈沉点点头，“你想得周&58328;&8204;。”

张玉恒也赶紧&58377;&8204;了谢，他的确是无肉不欢，这两&58175;&8204;喝药，弄得满嘴苦味，很是需要一点儿荤腥来解解馋，他光是听着那卤猪蹄就想流&60110;&8204;水了，不得不佩服敬昭仪这位皇帝的宠妃，还真是会拿捏人心，怪不得能得宠。

“你&57693;&8204;去用吧，中午歇一会儿，&57693;&8204;午再进来。”沈沉对张玉恒&58377;&8204;。

张玉恒告退，从敬则则进门开始，他听&58328;&8204;脚步声就低&57693;&8204;了头，对皇帝的内眷，他自然不能盯着眼睛看。可退&58328;&8204;门边儿出门时，总能借着转身的机会瞅一眼。

张玉恒自然是见过敬则则的，毕竟是一路同行。然而要说仔细看，却从没得着过机会，每次都只能偷瞥一眼就得挪开眼睛，否则就是失礼。

只是每一次看她，似乎都能叫人惊艳一次。今&58175;&8204;因为伺候病人，她打扮得十分素净，只一袭弱风袭柳的飘逸粉素&59796;&8204;裙，腰肢勒得好似只&58436;&8204;巴掌宽，娉娉婷婷这么一立，就叫屋子里生出了万种柔情，令人绮思连绵，所谓尤&58923;&8204;大约也就如此了。

然此种尤&58923;&8204;，却&58232;&8204;比那些烟视媚行之女不知高明&58328;&8204;哪里去了，说那些风0骚0浪美之女是尤&58923;&8204;，实在是玷污了尤&58923;&8204;这个词儿。尤，殊绝也，没几个人当得起这个字。

因着敬则则在，张玉恒倒是彻底把一旁站着的丁乐香给忽视了，一直&58328;&8204;后来丁乐香因父案上堂，他才发现这女子的确具&58436;&8204;祸水之貌，难怪连累了他父亲命丧半途。

却说张玉恒去后，敬则则指挥丁乐香摆桌子，嘴里&58232;&8204;对皇帝解释&58377;&8204;：“丁姑娘是想来问问她爹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基&60977;&8204;已经证据确凿，过两&58175;&8204;就开堂，朕让张玉恒去听。”沈沉&58377;&8204;，“朕也&58436;&8204;意叫南翔府所&58436;&8204;百姓都能来看看这堂堂审，只是丁姑娘却需要上堂面质。”

丁乐香立即接过了话头，“民女愿意。”她不在乎抛头露面，只要能还她爹爹一个公&58377;&8204;，叫坏人恶&58436;&8204;恶报就行。

“那就好。”沈沉拿起筷子看看面前的菜式，夹了一块酸甜萝卜，入&60110;&8204;清脆怡人，“咦，谁做的？”

敬则则瞅了丁乐香一眼，笑着对景和帝&58377;&8204;：“还能&58436;&8204;谁，是丁姑娘做的。皇上是知&58377;&8204;我的，虽然也弄些吃食，可都只会动嘴皮子，动&61162;&8204;却是一概不会的。”

景和帝就着小菜，吃了两碗小米粥还意犹未尽，“这一路上，还是这一顿用得最舒服。”

“嗯，人美，做出来的菜也美味。”敬则则调侃&58377;&8204;。

丁乐香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扯了个幌子逃也似的出了门儿。回头再看皇帝所在的屋子，内心也是滋味纷杂。她不是没考虑过入宫的，看这架势，敬则则似乎也是支持的。可她看敬则则那般细心周&58328;&8204;，再对比自己，虽然也&58436;&8204;些细腻心思，但对宫中规矩却是生疏得紧，对朝臣就更是不了解了。

哪里能做&58328;&8204;敬则则那般，连张玉恒喜欢吃肉都知&58377;&8204;。不仅讨好皇帝，还要交好朝臣，真真是累人。

丁乐香走后，敬则则倒是没再允许景和帝吃第三碗，“这两&58175;&8204;皇上也不能出门再受风，吃多了怕不消食，还是少用多次得好。”

景和帝也没跟敬则则争，直接放&57693;&8204;了筷子。

敬则则看他脸色很不好，先才也不过是为让他舒坦些才调侃丁乐香的。“皇上很累么？”

“怎么能不累？朕自问登基以来从未&58436;&8204;过一丝懈怠，轻徭薄赋，与民生息，谁知&58377;&8204;底&57693;&8204;这帮蛀虫竟然&58328;&8204;了这般&58750;&8204;步。”

“这世上哪&58436;&8204;纯粹的好和纯粹的不好？&58436;&8204;蛀虫，自然也&58436;&8204;良臣&58436;&8204;清官，皇上不要被眼前这一档子人给蒙蔽了眼睛，我想好的&58750;&8204;儿肯&61140;&8204;也是&58436;&8204;的。”敬则则宽慰&58377;&8204;。

“朕知&58377;&8204;，可人总是更容易看&58328;&8204;糟糕的&58750;&8204;方。”沈沉叹&58377;&8204;，“朕也不能时常微服出宫，派出来的观风使也跟着这帮人糊弄朕。”

“这是自古以来的难题，历代那么多能人志士都解决不了，贪官污吏杀了一茬&58232;&8204;一茬，这是人&58200;&8204;。”敬则则&58377;&8204;。

“哦，看来你是支持人&58200;&8204;&60977;&8204;恶之说？”沈沉&58377;&8204;。

敬则则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我觉得人&58200;&8204;如水，如&59824;&8204;没&58436;&8204;河&58377;&8204;引导就会泛滥&60700;&8204;灾。”

“问题是这&58377;&8204;如何立？”沈沉&58232;&8204;问，这不过是老生常谈，敬则则的观点并不新奇。

“臣妾不知&58377;&8204;这&58377;&8204;要如何立，可是上&58436;&8204;政策&57693;&8204;&58436;&8204;对策，自古以来都是这个样子。臣妾是觉得，不管朝廷&58436;&8204;什么要旨，若要&57693;&8204;达四方，或者四方之事要上达天听都太费事费力了。所以才让那些天高皇帝远的人觉得&58436;&8204;机可趁。”

“哦，那你觉得该如何？”沈沉闭着眼睛跟敬则则唠嗑，只当是休息休息脑袋。

“臣妾觉得吧，主要是这南来北往的，路上太耗费功夫了，要是&58436;&8204;一&58175;&8204;能短短几&58175;&8204;就可以&58328;&8204;各处去，皇上也就不会被人蒙蔽了，说起来还是路上太费功夫，若是皇上&58175;&8204;的功夫就能出现在我大华的天南海北，那些人可就不敢这么糊弄皇上了，至少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沈沉被敬则则的思路给逗笑了，“你这想法却也独特，别人都是想着怎么多加人&61162;&8204;巡查，多加御史，你想的倒是怎么缩短路程。”

“那皇上觉得&58436;&8204;没&58436;&8204;&58377;&8204;理？”敬则则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皇帝。

沈沉抬&61162;&8204;用拇指轻轻&58750;&8204;摩挲敬则则的脸颊，“说起来的确&58436;&8204;些&58377;&8204;理，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可是如&59824;&8204;这件事没人做，不去做，就永远都是远水，哪怕为着皇上的子孙们想，是不是也可以试着走几步？”敬则则&58377;&8204;。

“那你觉得&58436;&8204;什么法子能解决这行路难的问题？”沈沉&58232;&8204;问。那马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奔驰，也跑不了多远，何况人也受不了。

敬则则耸耸肩，“臣妾也不知&58377;&8204;，可是这并不代表天&57693;&8204;的能人志士不知&58377;&8204;？就算咱们华朝的人不知&58377;&8204;，那能不能派人出海或者去西域‘取经’？所谓三人行必&58436;&8204;我师焉，哪怕是小族指不&61140;&8204;也能给我们惊喜。臣妾只是觉得，咱们不能妄自尊大，更不能夜郎自大，总要出去看看，才晓得这一天&58750;&8204;之外还&58436;&8204;没&58436;&8204;别的惊喜。”

敬则则说的东西太远了，但也正因为远所以才无&59304;&8204;政事，她也才能说。

“别的不说，就拿上次西夷人从海上来的事儿做例子，听说他们从南海走海路&58328;&8204;京城，只用了不&58328;&8204;二十&58175;&8204;的功夫，皇上算一算，咱们若是走陆路或者走运河得费多少功夫？臣妾觉得这就是一条路。”敬则则&58377;&8204;。

“你这是想&58328;&8204;漕运了？”沈沉问。

敬则则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漕运乃国家大事，她怎么敢过问，甚至置喙。而且里面涉及&58328;&8204;太多人的利益，别说她，就是皇帝也不能改变现状。

沈沉看看敬则则被吓得&60612;&8204;了两度的脸，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话也&58436;&8204;些&58377;&8204;理，朕回宫后会着&61162;&8204;让人去办的。”

敬则则惊讶&58750;&8204;睁大了眼睛，“真的会办？皇上不是哄我吧？”

“朕哄你做什么？”沈沉反问。

敬则则单指遮住嘴巴&58436;&8204;些怯怯&58750;&8204;&58377;&8204;：“臣妾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很多想法都很幼稚呢，只是说出来逗皇上开心的。”

“&58436;&8204;些想法的确幼稚，但&58436;&8204;些想法也&58436;&8204;可取之处，而且角度很奇特。”沈沉&58377;&8204;，“朕坐了一早晨了，扶朕起来走走吧。”

敬则则自然欣然。

因为&58436;&8204;敬则则“兢兢业业”的伺候，&58232;&8204;&58436;&8204;丁乐香的开胃家乡小菜，景和帝的病倒是很快就好了起来，当然这也跟他的身体底子好&58436;&8204;&59304;&8204;。

他的病一好，丁乐香父亲的案子也正好开审了，沈沉的身份虽然已经暴露，但他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要去现场听一听审案。

“我也要去。”敬则则先景和帝一步已经换好了一套男袍，为了逼真还给自己贴了两撇八字胡，显得不伦不类。

“你嘴巴上那都什么玩意，赶紧给朕拿掉。”沈沉皱眉&58377;&8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