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守城卫士远远看见郭知宜,立刻迎了上来。
郭知宜抬手压了一下,示意不必声张。
守城卫士忙退守到两边。郭知宜低调地进了城,朝晋王府的方向而去。
然而,未行多远,就有一个毛头小子突然从巷道里冲出,跌跌撞撞地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郭知宜正低头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等郭知宜听到旁边阵阵惊呼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然撞到了马身上,在反冲力的作用下被撞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地。
幸而,是陆韶在牵着马,行进速度很慢,不至于酿成血光之祸。
郭知宜迅速翻身下马,弯腰蹲下扶住少年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咳了几声,一睁开眼看见陌生的郭知宜,先是愣了下,然后一把推开郭知宜,捞起地上的包袱就跑。
再然后,没跑两步就被郭知宜揪着后领给拎了回来。
“?你跑什么啊?”郭知宜拎着人甩了甩问道。
“要你管!快放开我!”少年兴冲冲地吼了声,抬脚就朝郭知宜踢去。
陆韶眼神一厉,拨开郭知宜的手,亲自动手把人制服。少年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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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放……开我……”
郭知宜蹲下看着奋力挣扎的少年,正想问这少年的来路,身侧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抓住他!抓小偷!”
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人扶着墙角,一边喘气,一边大喊,“快抓住他!”
身边立刻有四个打手模样的人打算冲过去。
这时,这个中年人顺着小偷的脸往上一看,正好对上一张漂亮而且熟悉的脸。
中年人呼吸一滞,立刻捂着胸口大吼,“停停停!住手!住手!快住手!”
四个打手已经冲到跟前,这个时候说“住手”也来不及了。因为莫名憋火的亲卫们已经和四个打手动起了手。
再加上越聚越多的百姓,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等到场面稳定下来的时候,四个打手连同中年人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郭知宜眯了眯眼,看了眼先前的少年,又看了眼中年人,“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中年人哭丧着脸,“参见郡主,小人姓范,是莘华书坊的管事。”
郭知宜“哦”了一声,“那你们这是?”
“都是因为那个臭小子,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得很!”
“你住口!”少年恼怒道,小炮仗似的。
郭知宜挑了挑眉,蹲下问那少年,“和姐姐说说,你拿他东西了吗?你尽管放心,如果没有,绝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如果拿了,还回去认个错就是。”
郭知宜照顾着少年人的敏感心思,特意用了“拿”字。
少年低着头瞥了郭知宜一眼,没说话。
他并非不信郭知宜的话,他刚才听见那个管事叫这个女人“郡主”了。
郡主两个字在大周意味着什么,他是明白的。
正因如此,他更不敢在郭知宜面前承认自己的过错了。
不多时,少年人的脸色涨红,像抹了胭脂。
郭知宜一掀眼皮,视线挪到中年的范管事身上,“他拿了什么东西?”
范管事气道:“是两本古籍,俱是珍本,是我们书坊好不容易搜罗到的。”
“哦……”郭知宜拉着调调回头看那少年。
少年红着脸,外强中干:“我又不是不还,就是借走看两天而已,小气。”
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人捶了个包。
“嘶……疼疼疼……”
郭知宜揪着少年道:“不问自取是为偷,把书还给人家。”
郭知宜朝陆韶使了个眼色,陆韶会意地松开手,给了少年活动的空间。
少年看着守在四面的彪悍大汉,心里头那点逃跑的念头也“嗖”地一下熄灭了。
少年委屈巴巴地把书掏出来递了过去。
郭知宜看了眼,把书保护得还挺好。
“是什么书?”郭知宜随后一问,孰料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史照温老先生的手稿”。
郭知宜这下真的惊了一下。
范管事解释道,“众所周知,史老先生现存的手稿大多封存在静远阁内,所以流传在外的都格外珍贵,尤其是像这两本这么完整的。”
“原来如此,那确实需要好好保管起来。”郭知宜把书递给范管事。
“多谢郡主。”范管事接过书,躬身行了一礼。
“额……”范管事抱着书,嗫嚅地看向正欲离开的郭知宜,“郡主……”
“还有何事?”
范管事指着那个少年,“这小子……”不该送官吗?范管事心说。
郭知宜笑了笑,“窃书在前,冲撞本郡主在后,既然撞到了本郡主手中,不该由本郡主处置吗?”
范管事人精似的,分明从郭知宜平平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威胁,心中一怂,不敢忤逆这位郡主的意思,连连称是,唯唯诺诺地抱着书退下。
等人离开,郭知宜才低头看缩在一旁的少年,“为什么拿那两本书?因为它们值钱?”
“才不是!”少年像是被戳中弱点,一下子抬起头,直直和郭知宜对视。
“那是为什么?”
少年的气势骤减,嗫嚅半晌才憋出来几个字,“因为……想看。”
“想看……”郭知宜若有所思道。
少年低着头,“我很仰慕史老先生,两年前有幸亲眼见过他一眼。”
“我自幼没有习武的天分,反倒对读书习字大感兴趣,但母亲却希望我能习武保身,读书在她眼里是最无用的事情。两年前,我听说史老先生在我们那儿的义堂讲学,就悄悄背着母亲去听了。我并不敢光明正大地坐到义堂里听学,只敢躲在窗外偷偷地听。老先生讲得很好,我听得入迷,一时就忘了自己是偷偷摸摸去的,结果被老先生抓了个现形。老先生没有像我原本在心中想的一样生气,反而很高兴地笑了出来,还送了我四本蒙书。”
“后来,我再得知老先生的消息,就是半年前那场大变,”少年轻抽了口气,微顿,“再想看老先生的书,已是无处可寻。所以,所以,我看到那两本书就想抄录一份,我真的只是想抄录一份!”少年的眼神坚定而认真。
郭知宜轻叹,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你叫什么?”
“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