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明白师侄的意思了,师侄真厉害。”高行周眼冒星星地看向史倾棠,“兵法有云,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敌众我寡,晋州位置又十分险要,李将军应该是打算迅速出兵拿下晋州城,为我大周日后与汉辽的战事争取优势。李将军是个明白人,估计等到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李将军已经攻占晋州城了。”
高行周分析起军情倒是一套一套的,只是脸上压根就没掩饰的、赤果果的痴汉表情没眼看。
郭知宜嫌弃地移开视线,“晋州城易守难攻,李将军如果拿下晋州城,那接下来就得坚壁清野,在晋州城撑到援军到来。”
陆韶顺着郭知宜的思路往下想了想,“刚刚郡君说,辽汉七万联军已经在阴地关集结好了?”
“对。”
陆韶道:“阴地关到晋州城不过两百里,不等京城这边作出什么反应,晋州城就会被辽汉军队围住,变成一座孤城。换言之,就算以何能为首的赵党将军们能够把消息传回京城,京城这边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李荣将军。”
郭知宜想了想,“所以这件事大有转机?”
“何止,先机在郡君手上,自然可以举重若轻,甚至,”史倾棠眉眼温和地一笑,“如同衡器,本短标长,在权这一端稍用力气,说不定就能撬动一个庞然大物。”
郭知宜点头,“正有此意。”
从始至终安安静静的李锐:“”
李锐恍恍惚惚,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他娘的是他的理解能力不行,还是他的脑子真的比这群人差了这么多?!!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想都没想就过来了呢?
他想到郭知宜的性子,合理怀疑郭知宜是故意的。
他越想越觉得,对,就是这样。郭知宜叫来这么多人,一群人说话像念天书一样,这就是赤果果的报复!
郭知宜现在在武力上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所以,这是想在脑子上碾压他吗?!!
呵。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成功了。
李锐恐怖地发现,这里除了他以外,每个人都是一幅“原来如此、说得对、这里再注意一点会更好”的样子!!
李锐浑身针扎似的垂下了眼,默默回想起了当年逃过的学、怼过的夫子和撕过的书
郭知宜率先发现了李锐的失神,不由提醒道:“李将军?李锐将军?李锐?”
“嗯?”李锐回神,“怎么了?”
郭知宜说道:“李将军一直没说话,是在思虑什么吗?”
李锐:“”并没有。
李锐感受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将视线投向自己最看不惯的人,说道:“我在想,陆兄的手被谁给废了?”
郭知宜:“??”
what?
一瞬间,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陆韶来不及藏起来的右手上。
只见陆韶的整个右手手背都肿了起来,尤其是手背中间靠近手腕的地方一片青紫,淤血点点,看上去十分吓人。
范质忧心忡忡:“怎么肿成这样?手指和骨头没断吧?兄长的武艺这么高强,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这是谁下的黑手?”
陆韶将手缩回袖子里,轻松道:“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没什么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范质一脸不相信:“自己摔怎么可能摔成这样?这分明这看上去就像有人拿着铁锤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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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韶脸色一黑,“不是,闭嘴,别关注我的手,说正事。”
范质犹犹豫豫地收回了视线。
郭知宜后知后觉,脑子机械地转动了一下,陆韶这手怎么这么像宫宴之后去高台的路上自己踢的呢?
看到陆韶避而不谈的架势,郭知宜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要命!
自己怎么又忘记了这具身体的天生神力了?!!
郭知宜:愧疚,且忧伤。
与此同时,陆韶的心里也颇为无奈和忧伤。
那个时候,他就是一时没克制住自己,想改背为抱,结果刚刚碰到郭知宜的腿弯,就被自己的郡君大人教做人了。
如果危机感可以用刻度表显示,那么陆韶心里的危机指数现在已经直接爆表了。
除了来自外界男男女女的威胁,现在内部也出现了巨大的危机!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郭知宜的力气之大每每超出他的认知!
这个事实,一方面令他安心了不少,因为这样的话,郭知宜的自保能力有了一定程度的保证,他不用担心有谁能强迫郭知宜。
但另一方面,这个事实也让陆韶对自己的未来生活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陆韶冷静而长远地想道,按照郭知宜现在表现出来的力气来看,她把一个成年男子踹下床就像踢开一个花瓶似的,几乎不费任何力气。
再往下想不,不能往下想。
这种事,细思极恐。
不可松懈,警钟长鸣。
陆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陆韶深吸一口气,“一点小伤,不必在意。军情重要,郡君不要分心。”
郭知宜敛神,认真道:“按照皇祖父的意思,方四将军必然会随军西征,李锐将军也有很大可能会被派往晋州前线。此番我大周和汉辽联军之间必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还望两位将军和李荣将军守望相助,护山河,佑黎民。”
“这是末将的职责。”方四拱手,“到时,后方粮草还望郡君多多留心。”
李锐也点了点头,“不必多言。”
“两位将军我自是放心,只是有一件事,总想嗦一遍。”郭知宜一笑,“西北前线有不少赵党将军,如果在外敌入侵之时,他们还在使这样那样的小花招,做不到上下齐心,同仇敌忾,那么,你们尽可放手施为。”
方四听出了郭知宜声音里的冷意,凛然道:“遵命。”
郭知宜环视四周,语气郑重,“这里的这么多人,都可以为我的话作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们因为赵党的人罪责加身。”
方四笑了下,“属下相信郡君。”
李锐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不在意,“男子汉大丈夫,我做出的决定我自己负责,无需你一个女子做什么保证。”
郭知宜:“”我谢谢您了。
史倾棠缓缓起身,推开窗户,此时正是未时过半,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
盛华日光欣欣然暖意盎然,洒在几个年轻而朝气蓬勃的面孔上。
最中间的人,分明只是一个女子,但一颦一笑,从容自如,莫名让人信服。
“差点忘了,”史倾棠垂眸一笑,“今天是大年初一啊。”
一切的希望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