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方四道。
李锐看着莫开华掏出一排瓶瓶罐罐在桌上捣鼓,不由走到方四身边低声道:“看这情形,莫大夫估计还得一段时间,你我二人先借一步说话?”
方四收回视线,看向李锐,略一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二人走到廊前,寒风袭来,方四没忍住抖了一下,他摸不准李锐叫他出来想问些什么。
于公呢,虽然他和李锐都是副将,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目前还没办法和李锐相提并论。
于私呢,他虽然在感情一事上知之甚少,但也看得出,李锐待长安郡君是不同的,不过,长安郡君在近人面前几乎没掩饰过和陆韶的关系。
所以,还真是……有点令人为难。
李锐扫了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方四,轻咳一声,“你为何失踪了这么多时日?在销魂窟下可是遇到了什么?”
“嗯?哦。”方四抬眼,顿了下才回过神,挑着能说的说了。
李锐负手立在廊前,认真地听着,目光久久地落在天际的一抹阴云上。
“竟是如此么?”李锐喃喃道,“辛苦你了。”
方四微微诧异地抬眸,扫了眼李锐锋利的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茫然,心中划过一丝狐疑。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方四想到从前同李锐打过的交道,斟酌着说道:“在下曾在销魂窟内遇到一间奇怪的密室,里面有些东西有些诡异。在下如今不便现身,不知将军可愿相助?”
“取出密室里的东西,是吗?”李锐侧身看向方四,神色顿时认真起来。
“额,是。”方四拱了拱手,“多谢。”
“不必客气,那便走吧。”
李锐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
方四颔首,“在下会乔装跟在将军左右,为将军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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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里,郭维正在同几位大臣议事。
一个内侍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郭维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郭维面色大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恼火。
几位大臣诧异地对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一猜得出郭维心事的魏人辅在心中笑了笑,面上却是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做派。
郭维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会儿,才环顾了眼殿内的几位大臣,“长安郡君有要事上报,朕以为,几位爱卿可一块儿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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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道迟疑了一下,他想说紫宸殿是议政之所,让后宫女子进入是不是不太好。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魏人辅先出声了,“微臣之幸。”
魏人辅看了眼郭维,又飞快地扫了眼下首的几位大臣,似是回忆道:“虽不知郡君要上报的是何事,但想必定是十万火急又关系重大的要务。郡君一向知礼,微臣依稀记得,上次这么失态还是在刘子陂大战之前,上上次是在北境易州城大战之后。”
郭维被魏人辅勾起回忆,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啊,这丫头次次都让朕揪心不已。”
见到郭维的态度,几位大臣再不敢多言。
“长安郡君到。”内侍拉着长长的嗓子通传。
殿内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门边的郭知宜。
只见来人着一身素色衣袍,发间也只有几件银簪,没有分毫华丽的装饰,通身的高贵气质和冰凌凌的美貌却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一袭利落的长裙,纤腰微束,更衬得她身姿颀长,立时板正如竹,走时英姿飒爽。冷与美的糅合,刚与柔的碰撞,令人叹为观止。
郭知宜余光注意到了这些打量的目光,尤其是其中一道,像刀子扎在她身上一样,很不舒服,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对方,呵,原来是多日未见的封道。
郭知宜在心中冷笑一声,收回视线垂下眼,“长安见过皇爷爷,见过各位大人。”
“四福,快赐座。”郭维完全将昨晚的抱怨抛到了脑后。
有大臣注意到郭知宜对陛下的称呼,眉头挑了挑,心中对这个郡君的受宠程度有了进一步认知。
郭维看着郭知宜坐下才道,“长安有何要事上报,在朕与几位大臣面前详细说说吧。”
郭知宜眉头微动,垂着眼将自己和史倾棠在袁楼村遇到的一切细细说来。
郭知宜的声音很平静,但几位大臣却是越听越不平静,连魏人辅的面色跟着都变了几变。
最后甚至有大臣拍桌子大骂,“岂有此理!”
郭维的神色从始至终十分平静,至少看起来如此。待郭知宜话音落下,郭维才冷冷开口:“几位爱卿如何看?”
一位大臣起身道:“回陛下,臣以为此案应严查到底,严惩不贷!”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附议。
“既如此,”郭维阴着脸,沉声道,“几位爱卿看,此案应该由谁主理?”
“皇爷爷,重案不是都由大理寺主理的吗?”几位大臣还没有开口,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几位大臣的目光瞬间投到了郭知宜脸上。
郭知宜面上一派茫然不解,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神色间甚至还出现了一丝慌张,立刻改口:“原来不是吗?是长安无知了。”
几位大臣这才收回了明里打量的目光,但暗中依然时不时朝郭知宜的方向探究地看去。
郭维扫了眼大殿内的古怪气氛,淡淡一笑,“长安说的不错,京城里的重案一向是由大理寺审理。”
几位大臣心里一惊。
郭知宜假作不知,只垂着眸子微微一笑。
还好,不枉她费了这么大的周折。
“封相,您说,”一位大臣和封道走在出宫的路上,犹犹豫豫道,“您说,陛下是不是对长安郡君太偏宠了?”
封道无谓地笑了笑,“杜大人多虑了,长安郡君是陛下唯一的孙女,陛下自然是疼宠的。再说了,长安郡君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女流。”
“可……”杜大人微微一叹,苦笑道,“封相所言,下官都明白,只是下官这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您说……”
杜大人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您说,长安郡君今日在紫宸殿上的那句话究竟是不是有心的?”
封道嗤笑一声,“杜大人未免太高看她了。”
“是吗?”
“难道不是……”封道说完,才发觉不对,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人。
是魏人辅。
魏人辅一脸无辜地笑着,浑然不觉自己偷听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而是意味深长道:“封相真是吾等楷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