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咳了一声,看向别处,“郡君还是先回吧,剩下的事交给属下去办。”
郭知宜眼皮子一抬,短促地哼笑一声:“嗯?”
陆韶膨胀了三秒,立刻就打回了原形,完全扛不住郭知宜侵略性的打量目光,近乎落荒而逃。
“呵呵……”
郭知宜低低笑了两声,一转身,正对上一张幽怨的脸。
郭知宜:“……白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白怜幽幽叹了口气,“长安姐姐总算看见我了。”
郭知宜尴尬地笑了笑。
白怜探头朝着陆韶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眼底一片艳羡,语气十分真诚:“不过说真的,我是真的很羡慕长安姐姐,得一人相知相悦,抱得美人归。”
“嗯……嗯??”郭知宜语调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些懵。
抱得美人归?
羡慕她抱得美人归?
郭知宜不解地眨了眨眼,“你说的‘美人’指的是陆韶?”
“是啊。”白怜叹了口气,随后话音一转,眉眼间忽地勾出几分得意之色,“不过,百依百顺的人未免无趣,我还是更喜欢李将军那样,嗯……泼辣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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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咳,”郭知宜被呛了一下,震惊地看向外表又圆又嫩、小白兔一样的白怜,又想了一下皮肤微黑、眉眼桀骜锋利的李锐,艰难道:“呃,你喜欢就好。”
白怜捂着脸,故作羞涩地一笑。
郭知宜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往宫内而去。
“长安姐姐,你答应过我,要教我习武的,你没忘吧?”白怜小跑几步,扯住郭知宜的衣角。
郭知宜盯着白怜,“说实话,为什么想让我教你?”
白怜腼腆一笑,“这不是,就长安姐姐你打得过李锐吗?再说,我也不求多,能放倒一个人就行……”
白怜越说声音越小,但郭知宜听得一清二楚。
郭知宜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白怜,发出了内心的疑问:“白家是不是对女子一向约束不严?”
白怜不解:“和白家有什么关系?我常年住在神医谷,白家就算想管也管不到我头上。”
郭知宜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怜提到白家时眼中的不屑,眉头微蹙,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带着白怜入了钟灵宫。
京兆府。
京兆尹白询和刑部尚书姜茂典相对而坐,面色凝重。
一面是权势滔天的达官显宦,一面是皇族的金枝玉叶,前者受陛下器重,后者受陛下宠爱。
这要他们怎么判?
“唉,严大人可真是给我等出了一个难题。”姜茂典悠悠叹了一口气。
严渊从门外走进来,正好听到姜茂典的话,皮笑肉不笑道:“姜大人折煞在下了,在下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姜茂典理亏在前,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严渊转头看向三人中最德高望重的白询,“不知白大人怎么看?”
白询眉头皱着,翻了翻案宗,“此案疑点颇多,不可妄下论断。”
严渊:“愿闻其详。”
白询指着纸上一处:“其一,去药坊买箭毒木的家仆自称受赵正谊指使,有何证据?其二,赵温纶是自杀还是被谋杀,不可偏听那老仆的一面之词。其三,老夫认为,那封亲笔信出现得有些蹊跷,是否亲笔有待详查。”
“白大人所言极是。”
一道年轻清亮的声音自门边传来。
堂内的三人俱是一惊,同时循声望去
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裹着簌簌寒风大踏步而来,垂首俯身依次见礼。
青年着一身利落的箭袖武士服,腰身收束,身姿挺直,犹如一柄利剑。美中不足的是,一张俊美的脸被额角的刺字给毁了。
“你是……”白询莫名觉得青年的身影有些眼熟,疑惑地看向严渊。
严渊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陆韶陆校尉,乃侍卫亲军的一名训练官,奉长安郡君之命前来,有要事禀告诸位大人。”
“哦?”白询微微一笑,“不知郡君有何要事?”
陆韶:“郡君听闻赵侍郎一家被缉拿,心中有些疑惑,因为郡君当日所见,不止一批刺客。”
“什么?”三人的面色有些难看。
陆韶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三位大人请看,那几名死在牢里的刺客,有两人身上同一部位都刺着这种纹路,其他几人身上并没有。”
白询接过画像,细细观察片刻后摇了摇头,递给了姜茂典,姜茂典看罢也是一头雾水。
“这是……”
陆韶垂眸答道:“这是汉水之畔的杀手组织伏云的图腾。”
“伏云?我从没听说过。”姜茂典琢磨片刻,摇头道。
白询目露深思之意,“我倒是听说过,这个杀手组织的据点恰好在大周、南面的大梁和南平三国交界之地,不受任何官府辖制,在当地十分猖獗,手段也非常残忍。难道这件案子是他们犯下的?”
陆韶淡淡地瞥了一眼严渊。
严渊眼神一变,叹着气道:“实不相瞒,在下怀疑这件案子正是伏云的人犯下的。今晨差役又搜查了一遍赵府,在赵二公子的内室之内搜出了一个带有这种图腾的令牌。”
“什么??”
姜茂典张了张嘴,糊里糊涂道:“那赵温纶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的应该不是赵二公子,”严渊蹙着眉,“赵大公子坚持说自己没有划伤赵二公子的脸,而我们找到的这具尸体则被划得面目全非,像极了故意抹去死者样貌,如今下面的人正在对老仆和赵大公子严加审讯。”
姜茂典眉头深锁:“希望如我们所料。”
白询没有吭声,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严渊一眼。
一间光线昏暗的阁楼内。
哑默的黄昏下,远处黑色树影随风轻轻摇动。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窗边,双手交握,几缕暮光透窗而入,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黑衣侍女恭敬地跪在地上,“恭喜公子,得偿所愿。”
男人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是件喜事,隐忍八年,终于手刃了那一家人,的确是件喜事,去禀报主公吧。”
“是。”
“不好了,”一个心腹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公子,赵家人被放回去了。”
“什么?”男子一把揪住了心腹的衣领,目眦欲裂。
“消息,消息准确,今天傍晚时分,赵家人已经完好无损地被放回去了。”
什么?
怎么可能?
他隐忍埋伏了八年,费尽千辛万苦,特意安排了各个看似巧合的事件,才把大理寺的视线一点一点放到赵家。现在跟他说,他所做的一切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