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的野外生活免不了有些辛苦,但能日日相对,这些辛苦就算不了什么。
为了排解无趣,朝歌可是把乐器都带上了。
当然不是她用,是要给霁月用的。
她一旁坐着听霁月抚上一曲,眼睛一闭,竟听出困意来了。
等一曲结束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话。
“沈霁月,你一大老爷们在里面弹弹唱唱,你腻歪不?恶心不?出来。”
是静安王的声音。
他的马车并了过来,掀开帘子冲外着朝歌的马车喊话。
实在看不惯他们打着兄妹的名誉同乘一辆马车。
知道沈霁月待这个妹妹亲,但这也太亲了吧?
男女同乘一辆马车,这像什么话?
他还隐隐有些嫉妒。
沈霁月没搭话,沈朝歌已气不过的冲外道句:“要你管。”
静安王还就管定了,继续喊话:“沈霁月,你出来,你我赛马。”
朝歌无语,这都什么人啊?
她小声和霁月说:“你别理他。”
她可不想沈霁月下去与他赛马,把她扔在马车里。
沈霁月颔首,揽过她的肩膀,让她倚着自己而坐。
朝歌顺便把吃的点心拿过来,喂他吃上一口。
她也跟着吃上一口。
你依我侬。
两人正吃着,马车忽然一晃悠,静安王人就掀了他们的帘子进来了。
这人直接跳他们马车里来了。
不跳进来不知道,一跳进来是真的吓一跳。
两人这亲昵的姿态,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没有一对兄妹会像他们这般的。
朝歌怔了怔,本能的想离霁月远一点,霁月揽她肩膀的手臂没动。
他对吃惊不小的静安王姬良说:“静安王你这样就不对了。”
静安王就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道:“你们是兄妹,沈霁月,我真没想到,你比我还不要脸。”
沈霁月给他一记冷眼,沈朝歌有几分的面红耳赤,虽然他是在骂霁月不要脸,感觉就像在骂自己不要脸。
她本来也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的,总觉得两人现在是兄妹,不对。
她现在好不容易越过去心里的那道坎了,又有人来骂他们不要脸,她脸上挂不住了,难堪。
好在霁月很快回敬过去:“不敢与静安王相提并论,我们可从来不干强抢民女伤害她人的事情。”
静安王无心与他吵架,他就是干了强抢民女的事情了咋了。
他今天不想谈这个。
他也指了指两个人,道:“难怪你当初死活不肯把朝歌嫁与我,原来是要留着自己享受的。”
霁月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现在明白就好。
他的小姑娘,当然是给他享受的。
“……”自己享受?这话朝歌听得极为别扭。
不待她发作,静安王已气得扭身走了。
他需要疗伤,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本以为沈霁月清高不凡,没想到暗地里连自己家人不放过。
朝歌却是被气得脸上一阵青红,骂句:静安王脑子有病。
霁月附和一句:是的。
朝歌却气得捶他一拳。
霁月莫名其妙,他惹她了?
顺势把她给抱怀里了,她打他一拳,他要吻她一刻钟。
朝歌又往他身上捶了好几拳,渐渐又有些无力。
霁月越来越会亲。
由于被沈霁月与朝歌的事情刺激到,静安王今一天都没提起神来。
天黑以后,大家扎营在野外,他人也闷闷的从马车上出来了,活动活动筋骨。
抬眼一看,就见霁月伸手扶了朝歌从马车上下来。
小姑娘被他牵着手,朝不远处走去。
出门在外,两人俨然一对小情人(好兄妹),无所顾及。
再往别处一看,这一个个的成双成对,更来气了。
红蓉蹦跳着跟在沈朦旁边与他说话。
朦朦可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够,她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了。
姬昌殿下殷勤的前去和墨兰姑娘嘘寒问暖。
霁月带朝歌进了一片树林,把她放下后,他朝外退了退。
小姑娘赶了一天的路了,内急。
现在又天黑,怕小姑娘家的走在漆黑的树林中害怕,他就亲自把人送过来了。
待确定他走远一些,朝歌这才放心的把内急给解决了。
等她再往回而返,霁月这边也迎了她过来。
她冷不防让树枝给绊了一下,霁月立刻又大惊小怪的把她给抱起来了。
她莫名想起前一世,随霁月的军队回来,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顿时就放下那点羞臊之心,由他抱着出了树林。
待两人回去,做了个简单的洗漱后,霁月再次把她送回马车之内,让她先歇息。
天黑了,外面又冷,在马车里晃悠了一天,她也确实困了。
奴婢把锦被拿了出来,在马车里铺好,怕她会凉,给她锦被里放了个汤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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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处护卫也进了帐篷歇息,偶尔有人轮流在外巡视。
风餐露宿,是这般。
竟是睡得极为的香甜。
天亮,春日的阳光普照大地。
金碧辉煌的大耀宫内,善成公主面上荡着欢喜的笑容,跑到了太医院。
还未见着萧神医,她面上已染上一朵红晕。
害羞。
父皇为她赐婚萧神医,她是一百个情愿的。
母妃那边也就不会再阻止她了。
来见萧神医,便可以光明正大了。
她靠墙而走,走到萧神医的门口时,悄悄探了探脑袋。
萧神医,明明生得很温柔的样子,可又感觉他很冷漠。
他专心的摆弄着面前的药草,专心的样子特别的迷人。
就像天上的神仙。
她也没琢磨清楚,一个江湖郎中怎会有如此好的气质。
见他并未发现自己的样子,善成公主只好自己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含羞一笑,唤了声:萧哥哥。
以往是萧神医,现在不同了。
既然已为他们赐婚,她理所当然的唤他一声萧哥哥,显得亲切。
他这才淡淡的看她一眼,停了手里的事情。
“天凉,公主无需时时过来探望。”
这话明明应该是关心她的,却说得那样冷淡。
不管怎么样,他能关心她,她就很高兴了。
她悄悄问他:“父皇给我们赐了婚,不知道萧哥哥是怎么想的?”
他淡淡的说:“皇上一言九鼎,臣不敢不从。”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般的别扭?
善成公主微微蹙了眉,问他:“萧哥哥,你欢喜吗?”
他说:“不喜不悲。”
不喜不悲?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有些着急,又有些小心的问:“那你喜欢我吗?”
“公主金枝玉叶,人见人爱。”
明明听起来毫无破绽的话,却又觉得没说到重点上,依旧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只想听他说一句:我很高兴。
我欢喜。
我心悦你。
她小心翼翼的再问一句:“那你还喜欢墨兰姑娘吗?”
他直视着她,眼神依旧冷冷清清的。
他问她:“公主究竟想让我说什么?”
明明也没有与她说什么过重的话,她却委屈得红了眼。
从认识萧神医到今天,一直都是她在默默的喜欢他。
母妃不喜欢他,皇兄也会百般阻止她,她的喜欢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本以为现在可以正大光明了,不料,萧神医好像并不喜欢她。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并没有见到她的一点欢喜。
这可不像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待她都是这般。
好像还是她一厢情愿。
她开口,声音有一丝的哽咽,说:“既然父皇已为我们赐了婚,我也盼望萧哥哥能忘记过去,不要让过去的人,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
她尴尬又难堪的转身,心里又有一些的不甘心。
她想了想,又转身看着他说:“萧哥哥可能还不知道,墨兰的惩罚已免了,最近一直住在紫金宫陪着玉瑶,大皇兄最近也常出入紫金宫,不过,就在前几日,墨兰姑娘已随玉瑶出宫了,大皇兄也跟着一起出宫了。”
萧神医无言,低首继续去摆弄药草。
善成公主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
他总是这样子。
看他冷冷淡淡的,她只好先转身离开。
萧神医在她离开后,目光中的隐忍松懈了几分,双眸中的痛楚无法掩饰。
姬昌殿下,他早晚,会杀了他。
他早晚,会把兰兰接回自己的身边好好呵护。
善成公主,她非要贴上来,她这是自寻死路。
他默默的垂了眸,一点一点敛去眸中的情绪。
~
自寻死路,毫不知的善成公主一路落寞,脚下不知不觉走进了景仁宫,来到皇上面前。
皇上从龙案前站了起来,走向善成公主道:“玉儿,朕为你赐了婚,不开心吗?”
善成公主行了一礼,说:“父皇赐婚,玉儿喜不自胜。”
皇上示意她坐下说话,道:“既然高兴,怎么反闷闷不乐?”
“只是想到以后要离开皇宫,舍不得父皇,舍不得母妃,也舍不得兄长。”
皇上便道:“由萧神医做你的夫君,父皇也就放心了,看你这气色,最近好了不少,萧神医不愧是萧神医,旁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到他这里都能把人起死回生了。”
父皇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善成公主心下欢喜,道:“父皇的气色最近也好了不少呢,看起来年轻了十岁,说您现在三十岁也不为过,这可都是萧哥哥的功劳。”
以往的父皇,可是生生老了十岁。
鬓角都长了白发。
皇上被她一夸,面上也高兴起来,问:“年轻十岁?”
他不由拿了一把铜镜出来,在自己面上照一照。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状况。
身体越来越差,做起事常是力不从心,身心疲惫。
头发过早的白了,也常常一掉一大把。
他不能不面对一件现实,人确实老了,身体的各项功能都在渐渐衰老。
如果云姬还活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云姬是一个爱美的姑娘,很会保养自己的。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思绪飘远了。
云姬干净得有点不相话了。
每次同寝,都必须让他先沐浴。
即使是亲吻,也非让他漱口,把牙齿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这么爱干净,他偏又想要弄脏她,总不愿意遂了她的愿。
云姬的面容,忽然就变成了姬美公主的面容。
姬美公主,这是一个狡猾的小狐狸,明明那么普通,心却比天高。
和云姬一样,总是有满腹的抱负。
这样的姑娘最不易掌控。
“父皇,父皇。”
善成公主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一惊,回过神来。
善成公主问他:“父皇你在想什么啊?”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父皇的面容从未有过的温柔。
祥和。
皇上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朕有点累了。”
善成公主也就站了起来,让他休息,她退下了。
待善成公主离开,皇上唤了一声:刘冒,刘冒。
刘公公赶紧进来了。
“皇上,奴才在,奴才在。”
皇上突然就重重的叹口气,道:“我总觉得这云姬还活着,你说她会不会又转了一世,或穿越或重生到另一个人身上。”
刘公公吃惊的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什么穿越什么重生的,他怎么一个字听不懂。
他伺候了皇上一辈子了,从小就跟着他,压根就没听过穿越重生这样的字眼。
皇上喃喃自语,道:“你说这姬美公主会不会就是云姬的重生?只有未来的人,才会有那般独特的思想。”
云姬就是一个穿越者,据她自己所言,她是什么部队的头头,很厉害的样子。
打起架来,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懂的特别的多。
她确实也给予他不少的帮助。
她会制造火药,会制造火枪。
不过,云姬已经死了。
这些先进的东西也随着她离开了。
“头疼,头疼。”
他忽然跌跌撞撞的坐了下来,捧了自己的脑袋大口喘气,一脸痛苦。
刘公公一惊,忙朝外喊:“快去传萧神医。”
自打这萧神医来了后,皇上已经没有再犯过头疼的毛病了。
刘公公直奔过来,慌忙道:“皇上奴才给您揉揉。”
只不过,他这双手没有丝毫医治的能力,揉上去一点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