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生这么大的气,感情吴世子是他祖宗哩。
本来以为吴世子只是和霁月认识,没想和这回春堂还有渊源了。
回春堂的名声她也是知道的,整个广陵郡最古怪的一家医馆了,他不是在看病,他是在抢钱。
可人都怕死哩,尤其是富贵之人,因此,不管他出多高的价钱,依旧有的是人找他看病。
看来这吴世子与这药馆的人,并不仅仅是医者与病人的关系了。
见药童都气了,朝歌便立刻咐和:“好好,我真不举,那你知不知道,吴世子这病几时才能治得好?”
“去去去,你给我出去。”
这人不是看病的,就是来找事的。
药童走出来就要把她往外轰。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不仅敢来回春堂找事,又敢编排吴世子。
晚歌跑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药童把她七妹妹往外推,用力过猛,推得她一个趔趄,顿时就惹恼了晚歌。
一个药童,也太霸道无礼了吧。
“你住手,谁允许你推她了?”晚歌冲过去便用力朝这药童撞了过去,药童蹭蹭退了好几步,脚步刹不住,一头便朝身后的柜台撞了去。
“……”
“你没事吧?”晚歌忙转身询问自家七妹妹。
“没事。”六姐姐可真威猛。
六姐姐向来护短,她也是知道的。
“……你们在干什么?”楼上传来声音,说话之间,萧归流人已走下来了。
提到这萧归流,朝歌也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前一世,她被霁月从南夷带回营帐后,无意发现她刘海遮着的一道疤,那是当初在太守府上被夕歌打倒撞在桌角上落下的疤,后来她便一直用厚些的刘海遮盖住。
霁月伸手拨开她的刘海,问是怎么弄的。
为了掩饰自己在他面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她理直气壮的说:“要你管。”
她怎能说是夕歌伤的。
她曾经把一切的好处都给了她,真是讽刺啊!
霁月却冷着脸道:“让你说你便说。”
她几时听过霁月的话,她偏不说。
霁月也便不再多问,叫人唤了萧归流过来,他问萧归流她额上的疤能不能消掉。
由于年数太久了,萧归流说不能,但可以在上面刻朵红色的梅花。
他这么说,霁月就让他这么做了。
萧归流又说为了效果更好恢复得更快最好不要施麻沸散,霁月便同意了。
她当然是不愿意。
如今想来,是萧大夫不喜欢她,故意那么说的,想让她吃点苦头也不一定。
三年来,她吃尽苦头,她最怕疼了,撒腿就往外跑。
她跑,霁月便一把拽住了她,直接把她按到怀里威胁:“施针的时候你最好不要乱动,你乱动,萧大夫拿针不稳,再扎花了你的脸,或扎瞎了你的眼,你会更难看。”
她果然被威胁住了,一动不敢动,却哭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最后还被霁月一把捂住了嘴,恨得她便一口咬在他手上。
没想到霁月救她回来,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
但咬他,他也不怒,也不喊她。
她自个觉得没意思,便不咬他了。
好不容易等萧大夫施完针,她也疼得没有知觉了。
萧归流又嘱咐了霁月几句话便走了,霁月这才问她:“很疼吗?”
她顿时又泪如雨下,又哭得那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冲他喊:“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他却把被她咬的手伸到她面前给她看,上面有一排她的牙齿印,还带了血。
后来,那朵被刺上去的梅花果然好看极了,无故就给她增添了一份妖娆。
往事不可追忆,因为太沉重。
~
在楼上便听见这楼下的嚷嚷声,那声音只差要把这房顶给掀了。
随着萧归流一块下楼的还有吴世子。
朝歌隐隐觉得不妙,怕自己的打探让吴世子听了去。
让吴世子听见人打探他的不举之事,这恐怕不太妥,便忙作揖:“没事没事,一场误会,告辞。”拽住晚歌就要往外走。
“给我站住。”吴世子果然开了口,语气清淡,莫名又让人觉得严厉。
两人不能不站住。
转身之时,朝歌又忙说:“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的。”
药童已捂着脑袋站了起来,指证她:“你分明就是来找事的,一过来便打听世子的事情,还给了我银子,谁稀罕你的银子……”
晚歌听这药童的话便了然于心了。
朝歌定然是瞧见世子来这药堂了,便想过来打听一下世子的病情,哪想到这药堂的人便是世子的人,这算是刨了人家祖坟了。
身为姐姐,怎能让七妹妹在这种事情上出头,她默不作声呢。
“那你们想怎么样?”晚歌把朝歌护在身后。
虽然她也仅年长朝歌一岁,可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拿出来的,心里慌得很,面上要假装无所畏惧。
朝歌看她一眼,默默往后一退。
是该让六姐姐出个风头了,也好让吴世子瞧一瞧,她六姐姐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诶,这萧神医也不错哩,当年他可是一直在霁月身边的。
~
晚歌这个人平日里凡事恪守规矩,严格遵守女诫,除此以外,她是很爱护妹妹的。
母亲去世后,她便遵着长姐为母的原则,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老母亲。
这会的晚歌,就是母鸡护崽,就算对面那个人是吴世子,她也不丝毫不退缩。
吴世子瞧了瞧眼前的两位小公子,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他忽然就大度的罢了手:“罢了罢了,走吧。”
这就让她们走了?本以为六姐姐可以多发挥一会哩。
“还不走?”晚歌瞪了一眼朝歌,她一副不想走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好吧,朝歌只能转身便走。
眼看两位小公子就要离开,吴世子忽然就伸了手,拽住了晚歌头上的一根丝带,这扎头的发带一下子就被扯开了,就见她本是男装的头发一下子就散落开了,露出她女儿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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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大惊,猛然回身,就见自己扎头的发带就在吴世子的手里。
吴世子面有几分谦意的说:“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又如何。
晚歌无言以对,很是羞耻,这女儿身一现,只怕……
“原来是沈家的姑娘。”
他果然还记得,那日不过一面之缘。
他又问:“姑娘对我的病很有兴趣?”
晚歌赶紧摇头,没兴趣,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刚才是谁在打听我的病?”吴世子显然并没有真的打算放她们离开。
朝歌不说话,不想承认是自己。
她不想承认,那药童又指证了她,朝歌只能给他一个白眼。
你倒是忠心得很哩,你个马屁精。
吴世子便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吧,都叫什么名字。”
朝歌继续闭嘴,不说。
晚歌骨气,挺了一下腰杆说:“回世子,我叫晚歌,妹妹年幼,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她若有错,也理应我受罚。”
前来打探世子不举之事,刚好让人家撞了个正着,若要追究起来,关乎到世子的尊严问题,这可不是小事。
吴世子也就点了头:“走吧,去沈府一趟。”
本来他也不想为难沈家的人,但为了霁月,还是去为难一下吧,也好让霁月知道,他不仅能在大事上帮忙于他,在小事上也是可以帮忙的。
朝歌转身就走。
她才不怕去沈府,回去她就把大哥找来,一准不会由着他来为难。
晚歌的想法便不同了,回沈府,她们女装男扮溜出府的事情就让人知道了。
溜府一事,再另上打探世子隐私,这两事加起来,尤其是后者,若是传了出去,她沈府姑娘的脸面往哪搁?要成为广陵郡的笑话了。
姑娘家跑出去打探男人举或不举,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世子。”
晚歌一个激灵,伸手就拽住了要走出去的吴世子的衣袖,他看了看,挣了一下,晚歌便赶紧放手了。
她脸蛋涨红,主要是这事太尴尬了。
“今天对世子确有冒犯之处,只要世子不去沈府,要打要骂,全凭世子。”
可他还偏想去沈府杀杀沈家的威风哩,所以,他拨腿就走,不听她说。
“世子。”晚歌快步拦在他前面。
朝歌门口看了看,她知道晚歌的担忧,如果吴世子执意要去沈府,她会第一时间把大哥找过来,阻止他去胡说。
就是不知道这吴世子在面对温柔善良又美丽的六姐姐,是继续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还是最终在六姐姐的哀求下动了慈心。
她门口悄悄看着。
吴世子往左走,晚歌便左边拦。
他右边走,晚歌又右边拦。
“……”吴世子有一瞬间的头疼,这姑娘不是知道他是吴世子吗?
还敢继续这样拦着?
看着怯懦,实则胆大得很哩。
“世子,你再考虑看看,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你的。”
她们沈家不缺银子,只要他提了来,她可以给。
虽然他们家也不缺银子。
吴世子无路可走,索性直逼着她往外走了,她只好一边往外退一边说尽好话:“世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一次吧,您的恩德我会铭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的恩德。”
“啊呀……”晚歌一下子被门槛给绊倒了,身子朝后挺了去。
朝歌刚想伸手去扶,就见有人比她更快。
吴世子到底还是动了善心的,拦腰就把人给抱住了,出于本能的反应晚歌是反手就抓住了他的双臂。
女孩子全身的重量都在他身上,竟也是这般的轻飘飘。
他面无表情的把人给放下来,说了句:“色诱也没用。”然后他走了。
他是吴世子,对他色诱,想要投怀送抱的不要太多,他早就见惯不怪了。
晚歌便再不拦他了,越发尴尬。
她没有色诱,她真的是不小心被绊住了。
吴世子不为美色所动,他向来不重女色,也无心女色。
他现在就想为霁月教训一下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