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贞点点头,“是,我自己立我自己的门户,将来若是我再成亲,那就是招婿。”
她这话的声音不小,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李村正手里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事,在隔壁这几个村里也没听过这样的事,一时皱紧了眉头,“这个,得报到县衙里,县衙里才能办这事。”
这样的事,他肯定是办不了的。
周贞便点了点头,“先麻烦李叔在村子里找一处没有人住的屋子,让我能够先搬进去住。”
这事不难,李村正点点头,想了想,“最南边有一户空屋,那户人家的儿子当了兵,后来丢了命,老两口听说这消息熬不下去,那屋便一直空着,村里便收管了那屋子,你可以租那屋。”
周贞点点头,知道李叔说的是哪一户人家,那个方位,恰好是远离周家,又是远离程家的,正是适合她。
“谢谢李叔。”
旁边看着的几个村民就看不下去了,此时也顾不上程老太和程母还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只问周贞,“贞娘啊,你一个小女子立什么门户,你拿什么立门户?再说你们周家有儿子,哪用得到你来立门户?你现在既然得了自由身了,还不快再找一户人家嫁了?”
周贞就说道,“大娘,我嫁过死人,是个晦气的,哪还能再随随便便嫁人,我怕克到别人,我去镇子里给人看病时就听说有个和我一样本来配了阴婚的后来改嫁,次次改嫁都克死了夫君,都说是她先前地底下的的那位夫君看不过眼自己的妻子嫁了别人存心来报复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可把在场的想要劝她别自立门户,将来再找个机会向她提亲的人家给吓了个半死。
就算周贞再会挣钱,可人总归就一条命啊,万一就因为娶了周贞,把自己儿子(弟弟哥哥)给克死了,那他们找谁说理去啊!
李村正也是佩服周贞,自己个儿说自己个儿会克夫的,他还是第一回见。
周贞收好了赎回自己的那文书,就打算回程家收拾东西离开,“李叔,我现在回程家收拾我自己的东西,一会儿就去南边的那间屋,等李叔得了空,我过来把租赁书给签了,把租金给村里交上。”
李村正当然是不怕周贞赖账的,加上这会儿程老太和程母在这哭喊,他也腾不出手弄这些,便点了点头。
周贞自己倒是没什么东西,可是,给万管家的那一副绣品总是要带走的,还有一些药草。
她又看了一眼还在努力往程母扑过去的程老太。
程老太嘴里还在叫骂着,“韩云,你个杀千刀的,我要把你沉塘,我要把你杀了赔我儿子的命,你个贱人,我要你下去陪我家川河!”
程母只低着头哭,看起来可怜极了,死不承认当初不肯拿银子给程川河治病这事,“娘,当初这银子,都给川河治病了啊。”
程老太身体发抖,“川河治病,一共花了家里十两银子,你统共拿了不到五两银子,你有一百多两银子的嫁妆,你只拿了五两银子,你还是个人吗?!”
周贞收回了目光,不打算再看下去了,程老太和程母之间如何,如今已经不关她什么事了。
当初程川河就差一根老参能活是事实,程母手里的确有一百多两银子的嫁妆也是事实,若是当初那一百多两银子换了老参,这程家不至于都是寡妇。
若不是程母要污蔑自己偷了她的嫁妆,她也不至于在这事上引导几句。
因为之前周贞说的话,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见她走出来,纷纷都让开了一条道,就怕沾上她说的那种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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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贞心情特别放松,一路都是面带微笑地往程家走,身后那些属于程老太和程母的哭声在此刻的她听来都变得动听起来。
到了程家,周贞利落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一气呵成。
若是程老太和程母在,必定还要费一番功夫的,不说别的,她手里的这一副绣品一定会被扣押下来。
到时候赔钱给万掌柜的是小事,若是在万掌柜的那里失了信才是大事。
这会儿那些看热闹的还在李村正家看程老太和程母的热闹,所以,周贞已经拿钱给自己赎身的事情并没有扩散出去,而她要自立门户的消息更没有外传,所以,周贞走在路上并未引起村民的注意。
最南边那户人家因为常年不住人,周围都有些杂草了,周贞走过去,轻轻推开了外边的门。
那门锁是开着的,因为这户人家从前日子苦,家里的屋子就是个木板房,就算是偷儿也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偷,村里人虽然回收了这屋子,但也没有人来住过。
周贞看着这里面的一小片园子里也都是杂草,感觉收拾起来不容易。
不过这屋子再破,以后都是她的家了,当然,等以后,她会离开青山村,但目前,她还是会留在村子里。
一个是因为欠了师父太多银子了,她得省着点用,再挣到足够还师父银子的时候,不能再乱花银子了,二来,她娘还在青山村,她要离开青山村,起码要把她娘从周家这个坑里拉出来。
周贞想着,步子情况地进了屋,里面都是灰,屋子的角落里都是蜘蛛网,脏的不行。
她找了找,找到一把扫帚,这就开始扫地,把那些蜘蛛网给扒拉下来,再是去院子里的井那儿打了点水。
周贞里里外外收拾自己的新家,李村正那儿的事却是越闹越大了。
程老太要把自己的儿媳妇告到衙门里去,李村正都拦不住了。
程银宝带着他娘赶到李村正家时就碰上这事,李村正要去找他们。
王红是来给周贞提亲的,但听到程老太要告韩云,立刻就乐了,韩云可是程少胤亲娘,自己亲娘害死了亲爹,程少胤这个做儿子的,该站哪边?
这戏文里都讲究孝道啊,站哪边对另一边不都是不孝么?
王红觉得程老太这老虔婆可真是太妙了!
“这事得告诉少胤啊,他可是川河唯一还活着的儿子了!”王红嚷嚷着。
程母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得不能自己,心里恨死了弄成这一切的周贞。
欧阳寻给程少胤灌了一副药,本想让他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下。
却没想到他没睡多久,忽然就醒了。
程少胤喘了口气,他又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