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贞放出了这句话,脸上做出忧思的表情。
“是啊,这可是少胤的亲阿奶,这守孝的话,他可得是头一份啊!总不能为了课业耽误了给他亲阿奶守孝啊!毕竟是亲的,娘可是最宝贝少胤了。”王红心里高兴坏了,还假装抹了把泪,可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来她心情好?
程母的脸都发青了,忍不住瞪了一眼王红。
王红看着程母气着了的样子,心情高兴,她又去拉钱翠兰,“你说是吧,二弟妹?”
钱翠兰是个精的,此刻也不说话,只抹着眼泪,又把王红气得翻了个白眼。
周贞等着程母主动开口,果然,没多久程母就站了起来,低着头抹着泪,“贞儿,快给你阿奶好好治,你阿奶可一定不能有事。”
周贞便照《杂病论》里记载的方法,用开失散给程老太的唇齿抹药粉,抹了大概二十来下,她的口就张了。
程老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老葛一看,嘴不歪眼不斜,没有那种中风的后果,他就笑了,“救过来了!”
程大海笑呵呵的,说道,“娘没事就好。”
透明人一样的程大树则是抬起眼跟着说了一句,“娘是有福的人。”
王红心里怄死了,程老太都流那么多血了,合该去死的,都怪周贞!
程老太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周贞,“周贞呢?”
“我在呢,阿奶。”周贞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不显得过分亲昵,但乍听也不冷淡。
程老太满脑子都是自己差点死了,心里慌得要命,紧紧抓着周贞的手不肯放,“你得给我好好治!”
周贞点头,“阿奶会没事的。”
程老太一听她这话,心里似乎放松了一些。
“阿奶现在要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这身子才能好。”周贞轻轻抽开了手,“我得去给阿奶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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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说什么,程老太都听,忙点头闭上眼睛,松开了她,脸上还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程母抹了两把眼泪,“我在这照看着娘。”
王红可不耐烦在这照看程老太,招呼着大房的人离开,“娘就交给三弟妹了,我们田里还有活,还有金宝媳妇要顾着,就先回去了。”
她临走前问周贞要了张招娣接下来要吃的药,周贞用自己现有的药材给她配了十天的药,“吃完这些,我再去给大嫂针灸一回就可以了。”
王红怕张招娣生不出孙子,因为上次的事加上现在人多也没敢说别的,拉着程大海就走。
程家大房一走,程家二房跟着就走,大的小的都恨不得赶紧离开。
老葛出去笑呵呵地对凑热闹的村民们说道,“程老太醒了,没中风,人好着!都散了!”
“少慎家的真是有本事!”
“我以后头疼脑热的就来找少慎家的看了!”
大家纷纷惊呼,对周贞的医术多了一份信任!
周贞出去的时候,一双眼就看向了她娘,没顾上别人。
“贞儿……”叶三英对上女儿的视线,心里就有些发虚。
“你闭嘴!”周子良瞪了一眼叶三英,又去瞪周贞。
可周贞却是对着李村正深深鞠了一躬,“村正,辛苦你了,我娘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这事我知道了。”
李村正叹了口气,“你娘就是个糊涂的,你和她好好说说,这母女关系……”
“村正,若是我娘想与我断绝母女关系,那便随了她的意吧,那是我娘,我听我娘的。”周贞却是打断了李村正的话。
断不断绝的,对于她来说关系不大,她依旧会照看她娘。
可是,这是她娘鼓足勇气来做的一件事,是她攒了力气试图反抗她爹的第一次,她必须要撑着她娘,给她娘养好底气,让她知道,她身后有自己这个女儿支持着。
何况,就算断绝了,她以后照看她娘,旁人还能说闲话不成?
“周贞你敢!”周子良本就一肚子火气,听到周贞这一句,双目瞪着她像是要将她撕碎了,她们断绝了,他怎么拿她娘做借口问她要钱?!
“娘?”周贞却看向她娘。
叶三英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刚才差点消散的勇气又都逐渐回来,她看着周贞,也站起来对着李村正鞠了一躬,“村正,还请给我和贞儿作证。”
李村正从来没办过这样的事,一时皱着眉头,没说话。
村民们也没见过这事,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瞧着。
周贞已经拿出了一把剪刀,她将头发放了下来,一头如墨一般的长发已经过了大腿,她将剪刀递给了她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你今日将我发断,便是意味着割断了女儿我与你的情分,不承认女儿是你所生,日后你我母女关系便是再不复。”周贞看着她娘,语气却是温柔的。
叶三英哭着,可还是接过了剪刀。
“你们敢?!”周子良怒目圆瞪,就要去夺剪刀,可李村正和村民们拦住了他。
叶三英摸着这如缎一样又滑又黑又密的长发,哭得更厉害了一些,但还是咬着牙,一把剪了。
发丝落地,就像是他们的情谊断了,叶三英心里疼的要命,看着如今头发齐肩的周贞,眼睛酸的眼泪止不住。
周贞用布把头发抱起来,又让李村正写了份文书一式二份收好了。
叶三英哭着接过文书往周家回,周子良倒是像怒骂甚至是打周贞,可沈春红拦在她面前,这里又很多人,他最后气得死死看了一眼周贞才离开,“周贞,你娘和你断绝,你爹我可还还是你爹,你给老子记住了!”
这事一了,大家纷纷都散了,沈春红也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村里一直传闻周子良在打叶三英,周贞听到了,强忍住了没过去,否则她娘的苦心就白费了,她爹这老狐狸这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不管她娘了。
因为她娘怀着孩子,他还指着程少胤教弟弟,他不会真对娘下狠手的。
这两日周贞在程家忙着上山下田的,还要煎药,可也没忘记要去镇子里帮着欧阳寻炮制药材这事。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她早早就出了门。
程母等她一走,那天的怒气又上来,丢下灶房的事,先去了一趟周贞的屋,里外翻了个遍,没找到什么,想了想,又去了程少胤的屋,自然也没找出什么来。
她正不甘心,结果手撞到程少胤放在桌上的一本书,她弯腰去捡书,从书里忽然飘出来一张纸。
程母一看那纸上的东西,瞬间怒火滔天。
“好你个周贞!真勾我家少胤!骚浪蹄子!”